到了山上后,元致看着四处分散开来的同门,凝视片刻,道:"师弟,和我一起,去无极阁一趟。"
"啊?哦,好的,师兄。""几位少侠有兴趣的话,也不妨一起来。"元致的声音仍旧沉稳不惊,林轩好奇地问道,"有什么事吗?"见元致不语,便只好点头,随之一起往后山而去。
数人步入无极阁外间后,只见元致回过身,对几人说道:"我先去里面唤下掌门。"就往内间而去了。
内间里,苍良见元致进来,起身问道:"元致,有何要事来找我?"
"掌门。"元致顿了顿,低声道,"我可以确定,山上有内奸了。"
"哦?!"
"掌门你想想。"元致的眼神略略深邃,"放毒之事,须得靠近才可。窃宝之行,亦要打探情报,找准时机。此种行为,若无内助,敌方又怎能如此轻易地达成目的?"
"唔......"苍良捋须会意,淡淡点头,"那依你之见......?"
元致深吸了口气,又与苍良相谈数句,苍良随着元致的话语,也不免深信其言,沉吟道:"你是说,他们现在就在外面?"
"不错。"
"......好吧。"苍良无可奈何地点点头,好似有些不忍心,却仍是迈开了脚步。
走出内间,苍良望着外间的数人,沉吟了很久,终把目光落在了元斌身上......
"元斌。"
"弟子在。"
"你说你与外敌内外相应,祸乱蜀山,敢当......何罪啊?"苍良的声音清淡中带着丝丝威严,却把在一旁聆听元斌给惊到了。
"掌门!弟子、弟子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还不清楚么?"苍良不断暗叹着,眼神中继而现起丝丝失望。
元斌这时候才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连忙跪下,为自己辩解道:"掌门......弟子承认,这段时间里自己确实有很多失误,更是将师兄拼死带出的情报弄丢。若是因此,弟子自是甘愿受罚。但......但掌门您要是说弟子勾结外敌......这!这罪名......弟子担待不起啊。"
元斌的话语完全没有打动苍良,却反而让他更相信了元致的话语,"哎......你就不用再多说了。即便是如此严密,你也会露出马脚的......呵。"说着,苍良将目光投向了元致,元致会意,随即说道,"师弟,你说你自己没有通敌,那么今日之局面又当如何解释?"
"至于你的疑点......"
元致漫步在元斌身前,缓缓吐道,"你对妖类的那份完全不属蜀山的怜悯,此乃其一;几乎有一多半故去的同门尸体,都是你所找到的,此乃其二;那毒是北方部落之物,而你入门之前乃在那附近行医过,比派中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有机会,此乃其三。
"昨日那番情报,乃是胤达花费了数年时光,忍辱负重所得,到你手里却不翼而飞,甚至你的身上居然没有打斗的痕迹,此乃其四;今天,在一片妖怪的围攻之下,所有作战同门均是受伤,唯独你毫发无损,此乃其五!"
说完这些之后,元致猛然回身,直直盯着元斌,"或许前三个还只是略略的怀疑,但之后的这两个!就让我实在不能不怀疑你的身份了。"
"师兄......你,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元斌听着元致那一口气说完的疑点,怔然间竟不知如何辩解,匆忙道,"师兄、掌门、我、我......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不进攻我!投毒、窃物......这、这一切,都真的不是弟子所为啊!"
元斌见自己的话语在苍良和元致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只好把最后一点希望放在了边上一直沉默不已的瑾陌身上。
"师姐......我在蜀山上最熟悉的人就是你,你是最了解我的!"元斌高声叫着,"你总不会也认为我是那叛门通敌之人吧?!"
瑾陌望着元斌,看着他那似乎真的很无辜的脸庞,果断别过头去,言道:"我也不敢相信,可、可今天的这场战斗......对不起,师弟,我不得不信。"
见自己最后一丝希望也随即破灭,元斌愕然瘫倒在了地上。六神无主的他,只是一再重复着为自己洗白的几句话语,他的脑子聚集了很多想法,仿佛,就要爆开了一般......
"......哎!若真的只是办事不力还好。"苍良眼眸中的失望越发明显,"可是元斌你实在不该......罢了罢了!"苍良说完,随手一击,便将已经很是恍惚的元斌击倒于地......
"不是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元斌倒在地上,仍旧在重复着这几个字,苍良摇头恨言,"元致!把他,给我带下去吧。"
"是。"元致应着,直接把元斌拖出了无极阁。一直在一旁观看局势的四个人,也随即走出。
只见元致面对着几乎已经疯了的元斌,似也是束手无策,思考后,将他脱至崖边,直直,扔了下去。而那一声声的"不是我"却好似仍在风中飘荡,亦飘荡在每个人的心间......
元斌的事情让蜀山上下,不免都多了几分诧异。有很多人不敢相信平日里很友善的元斌会是与那强妖勾结的内奸。在不断的议论声中,已是夕阳西下。
黄昏,残阳落辉。
逸诗静静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望着如血一般的夕阳,表情中充尽了不敢相信的激动,和愕然不已的凄凉......
"逸诗......"
"芷玉。"逸诗忍住眼中的丝丝泪水,回眸望着坐到自己身旁的芷玉,"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啊。"芷玉将手放在了逸诗的腿上,轻声安慰道,"逸诗,不要太伤心了。"
"我、我怎么可能不伤心呢?"逸诗喃喃说着,猛然摇头,"我、我还是不敢相信,那个平日里平和待人的元斌师兄,怎么会......怎么会......他怎么可能是内奸啊!我实在无法接受。"
芷玉轻拍着逸诗的后背,轻轻叹了口气,没待说什么,就听得逸诗道:"芷玉,你说......你说是不是有人陷害他啊?是不是......"
"这个......我也不好判断啊。"芷玉摇头轻道,"但是......看起来他确实有很多疑点啊!不像、不像是别人诬陷啊。"
逸诗随着芷玉的话,瞬间又灰心了下来。两个人一言一语地谈着,之后辰羽也从别处而来......
"师妹。"
"师兄!"逸诗见辰羽也坐到了自己身旁,连忙靠在了他的肩膀上,紧紧抱着他的胳膊,久久不肯撒手。
芷玉见状,连忙悄悄起身,在辰羽耳边言了句:"逸诗她现在很脆弱,你记得好好安慰一下她。"说完,轻步而离。
"师兄......"逸诗只是沉浸在两个人的环境中,全然没有注意到芷玉的低语,"你说为什么很多我们认为是对的事情,最后却发现全是错的......?人心,真的如此难测吗?"
辰羽看着颇似痛苦的逸诗,轻叹道:"师妹,你......你还太单纯了。有些时候,许多事情是我们必须面对的。即便,有时候它会过于残酷......哎。"
"可是师兄,我怕......"逸诗眸子中的泪水越发地制止不住,"我怕再往后,我会发现更多的秘密,发现更多人的面孔,是自己所不曾认识的。这种感觉,我......我不想再体验第二次了。"
"师兄,答应我一件事好吗?"逸诗将嘴放到了辰羽的耳边,沉吟道,"等蜀山的事情告一段落,我们就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了好不好?我真的不希望再看到什么让我心中痛苦的事情发生了......我不要......"
"师妹......"辰羽将逸诗扶离胸口,对视片刻,心中浮起淡淡暖流,很郑重地点点头,"我,答应你。"
"我就知道,师兄你对我最好了。"逸诗擦去眼边的眼泪,自然地扬起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