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把手一摊,说弗洛伊德的书没说到此现象。我说,******,你书呆子啊。他狡辩说他不是。
我说你不是书呆子就是呆子,只有这两种情况才能说明你这个K书派。他做了个鬼脸,明显不承认他是呆子。我忘了,没有哪个书呆子会说他自己是书呆子,就跟没有哪个强奸犯会说他自己是强奸犯一样。
我在校道上快速地走,以便驱走寒冷,早点回到温暖的宿舍。在水生博物馆旁看到一横幅:"让一群人生活更幸福。"
由于路灯亮度不够,我看不清是哪个院学生会宣的。心想,写这个横幅的人头脑不清啊,"让一群人生活更幸福"意味着另一群人生活不幸福,一群人生活的更幸福是建筑在另一群人生活不幸福基础上的,这是个歧视性的横幅。我骂了声"王八蛋",然后径直向前走。
这也不能怪他们,他们就这水平。有一天我听到别人的对话:
"嗨,哥们,'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法国人这首诗怎么样?一个人说。
"不错不错,尤其是最近我恋爱了之后,前两句'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的感觉更加强烈。"另一个人说。
这首诗是匈牙利诗人裴多菲写的,听到他们李代桃僵,我苦笑了一会。既然不懂,何必如此附庸风雅呢?这种暴发户的心态,真让人讨厌。人没钱的时候,文化丢在一边;人一旦有钱,脸就往文化上贴,风雅起来。可转念一想,有他们爱文化如斯,中华文化的伟大复兴指日可待也。
jiba兴开完会议回到宿舍已近十一点半。他跑过来跟强哥他们吹水,正吹得兴起。
"走啊,激情按摩去。"jiba兴饶有激情地说。
"谁怕谁啊,不就五十块吗?强哥,走啊,别磨磨蹭蹭的。"阿豪一听到激情按摩,那张电脑脸立即变成人脸,变脸的都没他变得快,人也从电脑旁走开,加入男人永恒不变的话题之一。除了这个,女人也是男人聊天时永恒不变的话题。
"要去也不能现在去啊,都几点了。"强哥推脱着说。
"这个周末去,jiba强,你到底敢不敢去?"jiba兴用了激将法。
"谁说我不敢?去就去,不就按摩而已吗?又不是去嫖。夏阳呢?"强哥愤激地说。
"夏阳他应该不去。"知我者,jiba兴也。
"****,你们想去就去,还要在心里天人交战一番啊。"我正在阳台洗衣服,"大学生去激情按摩,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像十九世纪的尼采所说的,他说'在莱比锡时我发现,大学生对真理的追求只限于啤酒与妓院,而实现通奸的艺术比研究亚里士多德或叔本华的美学体系还要重要'。
可是说此话的尼采本人就嫖过妓,最后还染上了性病。文人大多都是伪善的。叔本华白天写文章否定女人,晚上却到绿灯区找女人睡觉。
"妓女'形而上者不能聊,形而下者不能搞'(胡秋原语)。再说,嫖妓违背一个原则,即利用他人而爽了自己。花钱买肉这种事,我是不干的。"
"****,别那么正经,夏阳。只是去按摩,还没达到嫖的境界。"jiba兴高声说道。
"****,我就是怕得性病才不敢去嫖的。"强哥找到了不去的最佳借口。
"丢******,按摩而已嘛,你想嫖,对方也不肯啊,除非你加钱。"阿豪说。
"强哥看来还是有所顾忌,是不是怕你女朋友知道啊。"
"顾忌个屁,谁怕谁啊。去就去,你请客?jiba兴。"强哥说。
"请就请,就这么说定了,我们三个,阿豪。"jiba兴说完朝阿豪看去。
"******,妓院不是早就消失了吗?"圣雄现在是粗话不离口了,他很傻很天真地问道。
"谁说消失的?你没听过东莞的莞式服务吗?男女之间的问题用警察力量解决,能彻底解决吗?"我从阳台走了进来。
星期五晚上打完火锅,他们三个又说起了激情按摩,说的煞有其事,跟真的一样。说好明天下午就去,非去不可。
第二天,他们每个都噤若寒蝉,一个屁都不放,提都不提此事。大学四年,他们都只是在意淫而已,从没付诸行动过。
周末下起了小雨,我们都窝在宿舍里,我在看NBA直播,阿豪在打机,圣雄看日本动漫,强哥继续睡他的觉。
"是不是姚明那个队的?"jiba兴走了进来,他住在隔壁宿舍。他对篮球不怎么感冒,是个门外汉。
"不是,是湖人对热火。"我说。
"'强奸犯'科比那个队?"jiba兴皱着眉头说。
"是啊,别说的那么难听。我不喜欢科比,我喜欢闪电侠。"
"进啦。"中央五套的解说员说。听他们解说真是没劲,一点激情都没有,有时还突然沉默不语几秒,然后又突然大吼一声,让人错以为电视上播的不是球赛直播而是恐怖片。
星期三下午,阿豪跟他女朋友去市区电影院看电影。当晚十点半回来。
"去市区看电影贵不贵?"我问他。
"学生价二十五块。"他说。
"那不是很贵啊,你今天看什么电影?"
"我忘了,买了票就进去,看不到一分钟就被电影催眠了,睡到电影结束才被女朋友推醒。结果你可想而知,她朝我发了我今生见过的最大的脾气,我好不容易才把她哄住。"他一脸委屈地说。
"你这是看电影的最高境界:看了却不知看了什么。"我调侃他说,"是不是国产电影啊?"
"你怎么知道的?"他惊讶地问。
"我就知道只有国产电影才有此功效。"
"哈哈,下次我们一起去看一部好电影啊。"
"不,我不去了。在电脑上看就好了。"
"你这是盗版,这是侵犯别人产权。"他有点气愤地说。但他的电脑E盘里下载了几十G的******,我在心里纳闷:他有资格说我么?
"别什么盗版不盗版的,产权不产权的,专利不专利的。自从这些制度被发明后,多少人享受不到科技带来的好处?
"我所佩服的一个女科学家居里夫人,她发现镭之后,并没有申请专利,而是让人类均沾到她的这一科学发现。
"她本可以申请专利中饱私囊的,但她没有,这就是她的高人一等。你别跟我说盗版多不好,我当然知道盗版多不好,可是你让我每一部电影都跑到电影院去看,我的心里是很想,可钱包负担不起啊。"我说。
"也是啊。在中国,无处不盗版,最明显的就是山寨。人家有了五六千元的iphone,我们就有了七百九十九元的欧凤;人家有了N95,我们就有了恩95。
"你敢说你电脑用的系统是正版的吗?正版的要四五百元,盗版的完全免费。前阵子我帮你重装的系统,就是从电脑上直接下载的,完全免费。"他说完,我笑了。
"对了,圣雄穿的板鞋也是盗版的,安踏的标志没有错,可是字母拼写却错了,他鞋上的字母是'ATNA',正确的是'ANTA'才对。在我们那边,这种鞋子随处可见,满大街都是。什么'NKIE'啊,什么'AIDDAS'啊,什么'360'啊,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看不到。"
"有空得到你那里淘下货,拿来卖点钱。"
"****,刚才不是谁义正词严地说盗版多不好吗?"我反问他。
"彼一时,此一时也。"
我没理他。我最讨厌的话之一就是不要脸的这一句。明明是伪君子却说什么"彼一时此一时",讨厌透了。这世上,除了伪善就没别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