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晴长松了口气,将他的手捏了捏。
子容又挑了挑眉,也将她的小手捏了捏。
裕亲王听他说话,手里握着筷子一直没放下,到这时才微笑点头,放下筷子,“不错。”说完偏着头,叹了口气。
子容收了笑,和雪晴对望了一眼,“怎么了,爹?孩儿说错了什么么?”
裕亲王忙抬头,晃了晃手,“你的办法很好,我只是后悔。”
子容和雪晴更是丈二金刚摸不到头脑,他后悔什么?为他倒了杯酒,小心的问,“爹,您有啥想法?”
裕亲王将酒一饮而尽,“当初我是怕保不住你,不将你招回来,其实那时我不这么怕事,把你留着,有你出着主意,这些年,我们家可能还少受些罪。唉……”
雪晴埋了头,心想,你当初不舍了他,我哪儿捡这老公去,舍得对才是,不过这话也只敢心里说说。
子容见气氛有些沉重了,把话头一转,“对了,爹,您孙子,还没起名。”
裕亲王‘呃’了一声,“这得好好想想。”抬头望了望身边白桦,又看看对面的儿子,当初舍他是错,希望以后不再错,“你这下一辈是‘之’字辈,叫之然吧。”
“之然,之然……然……是也……正确之意……”子容低声念了念,明白父亲之意,笑道,“这名字甚好。”
雪晴不会咬文嚼字,觉得这名字很是好听,又听他说子容下一辈是‘之’子字辈,给她没出世的孩子起名‘之’字,也就有认祖归宗的意思。
以前子容是孤儿,他长在她家,也算是上门女婿,陆太太夫婿也有意思让他们生一个孩子姓陆,但他的父亲活生生的在这儿,也不好将这头胎孩子霸着,轻抚着肚子,小声笑道:“孩子,你爷爷给你起名叫之然,你以后就叫之然了。”
裕亲王另外几个媳妇,见了他或百般奉承,或拘谨得唯恐说错半句话。这时见她喜怒表形于色,纯朴天真,全不做作,反倒觉得可亲,难得的有种子女围在膝边的天伦之乐。
轻叹了口气,“雪晴。”
“啊?”雪晴突然被点名,猛地抬起头,神色有些慌乱。
裕亲王瞧着,微微一笑,“别害怕。”
雪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子容在桌下把她的手握住,“王爷有什么吩咐?”
“因为金玉兰的事,委屈你了。”裕亲王语气诚恳,“你明明是名媒正娶的嫁了容儿,但这会儿却不能名正言顺的进门。”
雪晴勉强笑了笑,那些虚伪的不在意的话,说不出来。
裕亲王接着道:“不过,你别担心,我们慕家不会亏待你。”
雪晴笑了笑没出声,气氛变得有些紧张。
子容接话笑道:“反正我这辈子媳妇就这么一个了。”
裕亲王点了点头,“等金玉兰的事平了,这礼还得重补一回。”
雪晴松了口气。
一阵风吹过,带着凉,裕亲王望望天色,已是不早,道:“起风了,散了吧,你们也早些回去歇息,明天还有得忙的。”
子容和雪晴忙站起身,恭恭敬敬的送裕亲王出了院子,才手拖着手的往回走。
回了屋,却有一个二十岁上下的素装美貌女子坐在桌边,见他们进来,站起身,直直的看望着子容,一双大眼里满着泪,捂着嘴,哽咽着,没说出一句话。
子容看着那女子,看了一会儿,身子一僵,也愣在了门口,定定与那女子四目相对,眼睛也慢慢湿润。
雪晴看看那女子,再看看子容,心跳顿时加快,七上八下,这可别是什么儿时的青梅竹马。
再看那女子,盘了头,是结过婚的打扮,略安了安心,再看她,鬓边别着一朵白花,戴着孝呢,而衣裳虽然素净,但已脱了孝服,一幅孝期将满三年的打扮,这心就更拧在一起了。
轻咳了声,“这位是……”
子容回过神,仍只看那女子,试着问道:“晚亭,你是晚婷?”
女子两行泪滑了下来,“容哥哥,我是晚婷。”
雪晴被无视了,再看二人凄凄切切的模样,叫的又这么亲热,心里不是味道,拉了拉子容,小声问,“这是谁啊?”
子容吸了口气,把将涌出的泪吞了回去,强自笑了笑,扶了雪晴的腰,迈进屋。
雪晴只觉他扶在腰间的手滚烫,安了些心,抬手握住扶在她腰间的手,肯定自己跟他的关系。
听子容对那女子道:“晚婷,这是你嫂子。”
雪晴悬着的心又落下了些,不管对方是谁,他没把她藏着掖着。
那女子向雪晴一拂,“嫂子。”
雪晴忙放开子容的手,回礼,又不知该怎么称呼才合适,叫名字?关系不到那步,直呼对方名字,不大妥当,歪了脸看着子容。
子容又吸了吸鼻子,将纷乱的情绪理了理,笑着道,“这是我嫡亲的妹妹,我娘当年就生了我们兄妹俩。”
“是妹妹啊。”雪晴耳根子一烫,自己刚才都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看了看桌面,“我去沏茶。”说着转身要走。
子容一把将她拉住,“你往哪儿沏茶去,叫下人去就成了。”
雪晴脸更红,低声道:“我忘了这不是在咱家,啊,不是……不是在咱平时住的那个家。”
子容看着她忙乱的样子,心里的郁结顿时散了些,道:“别说你,在这家里,我也不习惯。”
雪晴咬着唇笑了,又扭头去寻丫头。
晚婷正用丝帕抹泪,见雪晴憨态可掬,转泣为笑,“嫂嫂别忙了,我也是刚刚才到,丫头已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