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晴也感觉自己是病了,而且病得不轻,“你先别忙着走,告诉我现在什么时辰了?”
“巳时了。”
雪晴怔了一下,“我都睡了一夜了?”
“嗯,娘说你累着了,乏着了,昨晚叫我别叫你了,怕我吵到你,叫我去书房对付了一宿。”子容后悔昨晚去了书房,如果回屋睡,哪能现在才发现她病了。
外面淋淋落落的下了一夜的雨,把树叶洗得很干净,风一吹,凉意沁人心肺。
子容回到床边,把她的手塞回被子,“你先躺着,我叫人去唤了大夫就来陪你。”
雪晴说话也觉得费力,也就放了手。
子容大步跑了出去,撩了帘子就叫,“赶紧去把大夫叫来,雪晴发烧了。”
陆掌柜去了染坊,陆太太正一边做小衣裳,一边看着奶娘给孩子喂糊糊,听子容一叫,惊出了一声汗,丢下手中正做着的小衣,往雪晴屋急跑。
进了屋,见子容正坐在床边,端了粥一边吹,一边喂雪晴。
放轻脚走过去。
雪晴没什么胃口,但见子容一脸焦急,不想再惹他操心,强忍着把送到嘴边的粥咽了下去。
粥刚刚下肚,胃里一阵反,却又吐了出来。
子容顿时慌了神,把雪晴搂住,又去摸她额头,“怎么才过了一夜,就成这样了?”
陆太太的心也提到噪子眼上,忙着掏了帕子去擦雪晴吐出来的粥,“我就说怀着孩子的人,经不得折腾,偏要逞能,这下好了。”
雪晴听惯了母亲唠叨,也不觉得什么。
子容却不干了,“娘,您别再说她,千不好,万不好,全是我惹出来的,一会儿到外头,你打我骂我都行,只要别再说雪晴了。”
陆太太皱眉,“你就惯吧,惯得她都不知斤两,快不知什么是人样了。让她躺下,别再招了风。”
雪晴撇了撇嘴,可怜巴巴地瞅子容。
子容越加心疼,但又怕她真再招了风,依言把她放躺下去,给她盖好被子,“想吃点什么不?”
陆太太叹了口气,“你现在就是给她凤凰肉,她也吃不下,快别挡着了,赶紧去叫人打凉水去。”
子容不等陆太太说二遍,一溜烟地跑了,转眼功夫,自己端了水盆进来,拧了帕子,叠好了放雪晴额头上敷。
陆太太又拧了另一张帕子,抹着雪晴的脖子,耳根,给她降温。
婉娘和陆掌柜从外头回来,听见说雪晴病了,也慌得过了这边。
加上来回跑动的下人,一时间屋里挤了一堆的人。
床边被陆太太和婉娘霸着,床尾又坐着陆掌柜,子容不好往上头挤,急得在床边转悠。
陆太太被他转得头昏,安慰他,“没什么大事,只是这两天累着了,休息休息便好。”
可子容自从知道雪晴肚子里的孩子不大稳当,听别人谈起生孩子的事时,就不免多听一听,不时听见别人说女人生孩子难产的事,心里就天天揣着一把钉子,没能安过心。
偏偏雪晴又在二狗这事后,倒下了,他心里更象千百只猫儿在抓。
担心雪晴的身子,又担心她肚子里的孩子,更担心她是不是存着心结,心结不去,身体也养不好。
瞅了半糜半醒的雪晴一眼,这一屋子的人,又不能拿这事问她,只得干着急,冲着外面喊,“大夫还没来吗?”
外面有人应道:“还没来,应该快了。”
子容蹙了蹙眉,“怎么这么慢,再叫人催去。”
外面有人跑着去了一个。
陆太太坐在雪晴身边,拿着干巾给她拭了额头渗出来的汗,扭头看他,“你一盏茶功夫就问一遍,叫人去请,这一来一回的,就是飞也飞不到啊。”
子容难为情的搔了搔头,道理他懂,就是忍不住的急。
雪晴睁了眼,微皱了皱眉,“你这么晃来晃去的,耳膜子里全是你的吼声,听着更不对付。你铺子上不是有事吗?别在这儿杵着了,去忙吧。”
子容忙在床边角凳上坐下,却不肯走,“铺子上的事,我吩咐过吴信去办了,我不去也没什么的,你……难受得厉害吗?”
雪晴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胸口闷得慌,见他着急,又没精神解释,“我没什么事,其实不用找大夫,休息会儿便好,你非要一惊一诈的,弄得家里鸡飞狗跳,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子容坐是坐下了,心却静不下来,终于听见门口传了声,“大夫来了。”
忙起身大步迎了出去。
陆太太和婉娘从床边上站起来,落了床幔,将她一只手露在帐外。
有丫头搬了圆凳放在床边,大夫坐下,细把了脉。
子容和陆太太眼巴巴的将他瞅着。
直到大夫放开了雪晴的手腕,子容忙将他往外间屋边让,回头吩咐,“快上好茶。”
陆太太揭了床幔,帮雪晴挟好被子,“别担心。”
雪晴倒不怎么担心,在二十一世纪,掉个孩子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
这孩子能保就保,实在保不了也就算了,大不了好好养养,身体好些的时候再怀就是。
只是怕子容有些想不开。
大夫到了外间,也不耽搁,取了纸笔便开药方,见子容一脸焦急,忍着不催他,微笑道:“莫掌柜不必担心,夫人只是有些气虚郁积。药也不能多服,我就开些温补的给她润润。平时多说些笑话给她听听,心情好些,大人孩子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