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王庭还剩下不到半天的马程。
朵丽虽然一路上都心急如焚地在赶路,此时快到了目的地,反而镇静下来,命军士们在原地扎营休息。
朵丽升了大帐,召来军中的将领。
多日的奔波,让大家早已知道王庭必然有极大的变故。此时帐中人人肃立无语,表情凝重。
朵丽扫视了一圈,沉声道:“诸位,我们从胡咄葛部日夜兼程赶回来,想必各位到现在也知道了,只因为胡咄葛部和咄罗勿部其实并无纠纷存在,吐蕃东来也属子虚乌有。我担心是有人造谣生事,诓得咱们跑这一趟。为了回纥,咱们就算白走这一趟又有什么打紧?只怕有人要在王庭生事,那才会令回纥祸患无穷。”
朵丽的目光中蕴含着刀锋一般的杀气:“所以咱们现在已经从守卫家园变为勤王之师。如果哪位有异议,不妨现在提出来,由得他自愿离去。可别到了王庭,拖了大家的后腿,到时候可别怪我的弯刀无情。”
古同思身为大相,又资历深厚,立刻道:“既然公主出征时,可汗将兵权交给公主,又全权委派公主处理一切事物,那公主所说的话自然能代表可汗。无论公主要做什么,古同思全无异议。“
见大相都如此说了,其余众将齐声道:“愿听公主吩咐,誓死效忠。”
朵丽道:“既然大家都这样说,那我也不同大家客气了。为了了解王庭现在的情形,我想先派人潜回王庭打探一下消息。”
不待别人答话,比度上前一步,主动请命道:“比度跟随公主多年,对王庭各处了如指掌,请公主准我回去打探消息。”
朵丽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也好,我知道你武艺不凡,确也是最好的人选。”
随后朵丽又指派了两个人,让他们与比度一起回去,也好互为照应。
比度正要离开大帐,朵丽又叫住他:“此去多多保重小心,即使打探不到什么消息,也不要有什么闪失。”
比度深深看了她一眼,道:“公主放心,比度省得。”
比度走后,朵丽散了帐,嘱咐诸人回去好好歇息,自己却走出帐篷,亲自在营帐周围巡视,容若跟在她身边。
路上几次遇到巡夜的士兵,见到公主亲自巡营,都连忙向公主行礼招呼。
朵丽挥了挥手:“你们做你们自己该做的事,我只是随便出来走走看看。”
又走了一阵,朵丽才长叹道:“你看,草原上现在月朗星稀,多么平静安宁的晚上。可是谁又知道在这样平静的夜幕下,掩盖着什么呢?谁又能知道,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漠北草原又会是什么样子呢?”
容若劝道:“公主,你太多虑了。也许事情并没有像你想象中那样糟糕,王庭并没有出现什么变故,也未可知呢。”
朵丽摇摇头:“容若,你不了解阿库页这个人。我自小和他一起长大,深知他好勇斗狠,穷兵黩武的性子。他一旦想做什么事,就毫无顾忌,肆意妄为。我担心的只是他暴起发难,父汗却没有准备,那就危险了。”
容若道:“情形可能没有那么糟吧。据我想来,阿库页也不过是想做回纥的可汗而已,大张旗鼓地谋夺汗位,对他可一点好处都没有。如若犯了众怒,大家不服,又该怎么办呢?所以我觉得即使他真的有不轨之心,也只怕是在暗中有什么打算。”
朵丽道:“你说的也有道理。只怕他使出阴险手段……唉。”
容若劝道:“咱们胡思乱想也不是办法。反正比度已经回王庭去了,最迟明日也会有消息,无论怎样,公主已经离王庭不远了,总算没有在胡咄葛部那里耽误太多时间。公主这么快就能回还,只怕阿库页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咱们刚好可以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朵丽点了点头:“只盼如此。”
走了几步,朵丽又恨声道:“我父汗待阿库页,便如亲生儿子一般,一直还在想着百年之后将汗位传给他。他居然敢如此忘恩负义,真是狼心狗肺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