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又开始周而复始的上班下班、晚上回去吃饭的不变规律。由于妈妈从老家回来了,程非平时尽量控制情绪,不与方伟就他移情别恋的事情争吵。这段时间,方伟倒没有做出刺激她的事,每天准时回家做饭,手机也没有收到多少信息,有时程非忍不住在旁边偷看,方伟并没有遮掩,大大方方地让她看,都是和一个叫张影的同事进行闲话。程非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晚上睡觉两人没有拥抱在一起。有时她故意撒娇,搭在他身上,他都会转个身脱离她的纠缠。两人在一起没有多少话可说,方伟一直都在沉默,她问一句方伟就回答一句。程母并没有看出端倪。程非就觉得很害怕,方伟他究竟在想什么?他态度很模糊,既没有明确说要跟高敏一刀两断,又对她不理不睬,往日那个温柔体贴的他正渐渐远离她。
她打电话给小如倾诉,小如并不比她好过,她的婚姻亮起了红灯,丈夫夜夜迟归,归来后也一身酒气。女儿虽然婆婆照顾,可天天在她耳边哆嗦,要她生儿子,并对她的生活行为指指点点,小如是父母的掌上明珠,何尝受过这样的气?但对方是丈夫的母亲,又不好说话,加上她是个温柔的人,惟有憋在心里。程非本想得到她的安慰和开解,结果变成自己去安慰和开解她。怎么这世界上的男人都是这样,一个个都会变心都会移情别恋,见异思迁,方伟是这样,小如老公是这样,自己那个没有多少印象的父亲也是这样!
当日微微说来剩下的拿杂志,这个周末她有空,便叫微微过来。刚好方伟回公司上班,而妈妈在附近一家便利店找到份工作,上班去了,屋里很安静。
微微见她神色憔悴,关心地问:“最近很忙吗?你脸色不太好。”
“唉,还不是因为方伟的事。”程非很直白地说出来,她需要别人的安慰和帮助。
“有些事情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程非眉毛一挑,说:“你说吧。有什么事我都不会怪你的。”
“其实,我很想你们两人和好。我不想方伟越陷越深。”微微停下来,望着程非,看她有什么反应。
程非果然反应很大,她有点激动地说:“他跟你说了什么?他是不是又跟那个人女人一起?你快点告诉我。”
“这些天他一直跟我聊QQ,说他内心感受。他说,现在要保持平静,不能再刺激你,怕你做出什么傻事来,等到你心平气和了,他再跟你谈谈。你知道吗?为了不怕你发现,他故意将手机里那个女人的名字改成其他名字,以方便两人聊信息。”
程非恍然大悟,怪不得最近没有看到高敏信息,怪不得他能够大方地让自己看信息,原来是他把高敏的名字改成张影的。好高的一招!她沉住气,问:“还有吗?”
微微看见程非没有表情的脸,猜想她内心应该波澜起伏的,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突然有一丝类似告密的快感。她继续说:“他还说,对方很有钱,父母还特意在郊区送了她一套别墅,差不多要三百万。他这一辈子没有住过别墅,如果和对方结婚,父母就可以住别墅,在村里可是件很光荣的事情。”
程非胸口像被人狠很地撞击下,痛得呼吸都急促,她的手在发抖,但又不让微微看到她的失态,于是随手拿起身边的枕头,抱在怀里,感觉温暖些。她声音很冷静:“你继续说下去。”
“他说,他父母都很赞成他这样做,说他家以后是否住上别墅,是否是有钱人家就看他本事了。”
听到这里,程非的心跳有瞬间的停止。连他父母都同意,一切都完了,无可挽回了。她的大脑一片混乱,完全不知道怎么思考,只是呆呆地盯着面前的墙壁,空洞而没有焦点。
微微连叫她两声,她才回过神来,机械地说:“怎么了?”
看见她如此的反应,微微也后悔说得太多,她小心翼翼地说:“刚才那些都是方伟告诉我的。毕竟他把我当朋友,说了这些内心感受,要是他知道我曾经告诉过你,我怕他会生气。”
“他这些想法我其实是知道的。你放心吧,我不会跟他透露是你说的。”
送走微微后,程非第一时间拨通方伟电话,大吼:“方伟,你竟然如此鄙视、如此虚伪!我算是看错你!原来你一直跟她有联系,还特意把她的名字改成其他人的名字,你怎么对得起我!你说跟她一起可以住别墅,做一个有钱人,少奋斗几十年,你还是不是男人!你有没有尊严的!”
程非的吼声震得方伟耳朵嗡嗡响,他本来正为设计的事情想破脑袋,给程非一吵,更是心烦。但她气在头上,并不适宜辩驳,惟有忍气吞声地说:“我在加班,回家再说,好不好?”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你还有没有廉耻?居然想靠女人过上舒服生活,别墅是人家的,你觉得人家有没有这么笨把别墅送给你?”
这话很难听,方伟很不舒服,说:“我几时说过这样的话?我需要靠女人?我靠的是我自己。”
“你靠你自己?你不想想自己多少钱一个月?你养得起她吗?你买得起房吗?你不靠她,你怎么能住上别墅?”
方伟忍不住爆发了:“是,我没有钱,我也没有你有钱,你买得起房子,我买不起,所以只能跟你住,只能听你呼喝,只能伺候你和你妈。既然我这样窝囊废的男人,你为什么要跟我,为什么不放手?”
程非大哭起来:“你做错了事还骂我?你可知道,我跟你熬了多少苦?这些年我给过你多少钱?没有我,你现在还住在那个阴暗潮湿、老鼠出没的地方!”
“就算你当初帮过我,这些年来,我为你做牛做马,样样都听你使呼,当是我还给你。从今天开始,我们各走各的,永不拖欠!你以后都不用打电话给我。我今天晚上回去就收拾东西搬出来。我不相信没有你,我活不下去!”方伟将电话掐断,啪地拍在台上。幸好今天周日,设计部廖廖一两人,他吵架的事情并没惹起别人注意。
这时,他身边的高敏一只手伸过来,轻轻搭在他肩膀,说:“别生气,别跟她一般见识。”
方伟痛苦地抱着脑袋,说:“为什么,为什么,她怎么会变成这样?我真的受不了。”
高敏也难受,说:“是不是因为我,如果没有我,或许你很快乐。”
“不关你事。就算没有你,我跟她也矛盾重重,迟早有一天会分手的。”他背靠座椅,头往后仰,说:“我曾经那么爱她,我曾经为了她不再理睬其他女人,我曾经为了她和父母顶撞,我曾经为了她做了很多好多,为什么她就不能体谅我、理解我。她可曾知道,一个大男人,跟女朋友母亲住在一起是怎么样的滋味吗?平常我们跟父母住有时都会觉得不自在不舒服,何况是跟一个陌生长辈?那种小心翼翼的感觉令我很不自在。房子是她的,房产证上的名字也是她的,要是某天她不高兴了,她可以把我赶走!你们女人需要安全感,我们男人为什么就不需要!我从来不跟她吵架,每次都是她挑起来的。为什么我就能忍,她就不能忍啊?为什么每次都非得逼我爆血管啊?我想跟她结婚,为什么她就推三搪四的?她的朋友那么有钱,她大可以跟她那些朋友,为什么要跟我这个穷小子?既然跟了我,为什么动不动就说我穷,说我靠女人。”
高敏紧紧将他的手合在自己的掌中,温柔地说:“伟伟,别难过,别生气,气坏身体就不好了。既然她不懂得珍惜你,自有人会珍惜你。”
方伟眼里目光闪动,刚才那一番话有一部分是内心感受,也有一部分是夸大了。真真假假连他自己也分辨不清,不过有件事他分辨得清楚,那就是,对程非越来越没感觉,甚至有厌恶,对高敏则越来越有感觉,越来越喜欢她。无可否认,高敏家境富裕,住别墅,开小车,是对他产生吸引力的条件之一,但她的温柔、体贴更是吸引他的主要条件。她善良、温柔、体贴、脾气从不暴躁,在她那里,他可以得到真正的安宁、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