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小姐,快到洛阳了,少爷说蓝府的车队全都要到城门口南边的空地上集合,一会兵马司的人会专门过来集中检查,今日车多,小姐只需坐在车上,不要随便下车就好。“差不多一个时辰后,蓝府的整个车队终于停了下来。正当蓝芷墨想叫小悠问问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外面蓝然之派来的人就到了。蓝芷墨听声音有点熟,于是示意小悠把车帘挑开一条缝,果然,传话的正是那位春月嘴里的‘祥哥哥‘。
“嗯,我们小姐知道了,小悠代我们小姐谢过这位哥哥。“小悠一板一眼的练着她刚学来的待人接物的礼仪。
“这位姐姐客气!“那祥哥哥脸一红,回了一礼赶紧走开了。
“姐姐?小悠,怎的你比他大么?“怎的就成姐姐了?见那祥哥哥走了,蓝芷墨好奇道。
“谁……谁比他大了。“小悠莫名其妙道。
绿玉笑着道:“小小姐有所不知,他称小悠为姐姐,并不是小悠比他大,而是他表示对小小姐身边的大侍女的一种尊称罢了。“
“这样。“若是在现代,有人敢叫一个明显比自己小的女孩做姐姐,就要做好被骂或是被抽的准备!蓝芷墨觉得自己又涨知识了。
话话间,蓝芷墨的车夫已经把车赶到了城墙之下的空地上,城门的空地不大,蓝家的车进来时,另一户人家的十几辆马车刚好检查完毕,正离开空地向城门驶。
这特权阶层就是特权阶层,进个城连检查都是可以插队的。蓝芷墨不由对那排得长长的队正等待检查的普通老百姓掬一把同情之泪。
蓝芷墨看着外面堵在城门口处排得老长的百姓的车队,不由想起几个月前,就在这个位置,她看到的那个神采飞扬、雄姿英发的男子从城门外一骑绝尘,打马飞奔的样子,心下不免惆怅,脸上便也多了一份落漠。
距他大婚已经过了近四个月了,听说当日他被重伤,如今也不知怎样了?
对于南北胡汉之争,蓝芷墨心里其实是没有要偏帮谁的意思,在她心里,当历史的车轮转到最后时,胡汉乃是一家,历史使然,不是谁的过错。至于最后是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那都是历史优胜劣汰的选择,跟自己没什么关系,她只要自己这多出来的一辈子过得快乐就行。
“小姐,柳府的车队过来了,小姐要下去跟柳言清小姐打个招呼吗?“在整个闺学里,也就柳言清还能和气的跟蓝芷墨说几句话,所以见柳家的车过来,小悠才想着小姐要不要下去跟柳小姐打声招呼。只是她这一说话,刚好打断了蓝芷墨微带伤感的情绪。
绿玉略带责备的看了小悠一眼,唉,到底是年纪还小,还不能做到面面俱到啊!:“小小姐,奴看还是不要下去了,这外面如今是车多人杂,若是出去被碰着了可就不好了。柳小姐反正也是要进宫的,等会自然会见着的。“
小悠见绿玉如此说,一下就红了脸,有些内疚地看了蓝芷墨一眼:“绿姨说的是,奴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小姐还是不要下了。“若是真下去被碰着了,那自己的罪过就大了,跟绿玉比,自己还是差了去了,当下心里暗下决心,日后说话做事,一定要多想多思多看,力争不给小姐惹麻烦。于是小悠看向绿玉的眼神便带了些感激。
蓝芷墨哪里能想到小悠竟一下想了这么多,她跟那柳言清的交情还停留在见面点点头,问个好的阶段,虽然有时柳言清会刻意过来跟她说话,但由于蓝芷墨并没有打算与之深交。这里面除了她是柳如夫人的亲侄女这一层原因之外,还有就是对蓝府里的所有人,蓝芷墨觉得还是保持距离的好。至于原因,蓝芷墨自己也想不清楚,但就是不想跟这些人有什么深的交情。
甚至在她心里,她总觉得自己不是蓝府的人。(不得不说,在这一点上,蓝芷墨真相了)
但蓝芷墨不跟别人打招呼,不代表别人不也跟她一样。这么,蓝怡荷看见自家表姐过来了,老远的就让丫环招手打招呼。只是可能离得有点远,那柳言清那边侍女只往这边看了一眼,大约可能不知道是谁,竟都躲进了车里,再没人出来,甚至连车帘都放下了。
蓝芷默笑了笑,八九岁的女孩子,哪能没有脾气!
很快,守城的人派了俩个过来,开始对蓝家的马车一辆一辆的检查,查到女眷的车辆时,蓝然之派了护卫队长及一个长随陪同,告诉他们里面都有谁,几个人,多大,并不让他们接触车辆,只能由长随撩开后车帘,给检查的人数人数,不能进车查看,头伸进去都不行。
蓝芷墨想笑,按这样的查法,若车里真个藏了个歹人,哪里会真查得出来。
只是蓝芷墨不知道,若歹人真个被发现是从自家车里出现的,等待她的会是抄家灭族的连坐。皇权就是依靠这样的血腥恐怖震慑住自己所有的臣民的。
等到检查完毕已近午时。进了城,才发现城里已经是人山人海,马声车声人声交杂在一起,热闹非凡,只是这大部份车队大都是向皇城进发,并不会在街上过多的停留,而聪明的小商贩都把台子摆在车道的两旁,哪家的夫人小姐公子看中了哪个小玩意或是吃食,只需稍作停留,在车上付了碎银,小贩送上货品即可。
而旁边林立的酒肆茶楼,早已经人满为患,不用进宫领宴的人们,坐在靠窗的楼上,看着下面的车马指指点点,若是车上哪家的小姐不小心撩开了车帘,被哪家浪荡公子发现,便会被调笑一番,于是小姐便会红了脸,赶紧缩回车里,再不敢露面。
蓝家的车队在上百护卫扮成的家丁一路的护送下,在离皇城不远处的一座大宅前停了下来,蓝芷墨挑开侧面车窗的帘子,发现眼前的宅子灰墙红瓦,古朴悠静,大门上大大的“蓝宅“两字中规中距的。相对于大气恢宏的蓝家堡大宅,差了去了。
“小小姐,这里蓝府在洛阳的一处产业,五进的大院子,供平时主子们进城落脚用的,平时并不住人。“绿玉见蓝芷墨眼露疑惑,就给她解释,“在北朝的汉家的大族大都如此,城里都有大宅,但并不都住城内,除了在朝为官的需住在城内方便上朝外,家眷一般都是住城外的,少爷今日到此,大约是来拿中午的吃食的。“
蓝芷墨点了点头,心说这怕是没有安全感使然吧?怕哪天得罪了皇家,被人家给一锅端了,家眷住城外,至少还有缓冲的时间可以逃跑。看来这胡人对汉人的屠杀阴影一至到现在都还没有完全消散啊!
果然,不一会蓝宅的侧门大开,里面一群拿着食盒的家仆鱼贯而出,在给车队行了礼后再送上食盒,拿了食盒后车队马上就又开拔,看这节奏是打算在车上用餐了。
蓝芷墨打开送到自己手上的那一份吃食,发现里面的东西还不错,食盒一共三层,面面有一荤两素的三个菜,一盒米饭,一盒点心。
绿玉道:“等下小小姐吃完后,食盒交给车夫就成,等下宅子里人自会过来找车夫收回的。“
“那你们的呢?“怎的只有一个食盒子,难道奴婢都不要吃饭的吗?
绿玉小声道,“奴等用小小姐用剩下的就是。“出门在外,做人奴婢的,本来就是要吃主人吃剩下的,若是主人都吃完了,饿一顿是常有的事,她们都习惯了。
蓝芷墨默然,一会道:“那,我们一起吧,反正我自己一个人也吃不了。“蓝芷墨把点心递给了绿玉,“车里有茶水,将就着点用吧,不够我们早上带来的干粮还有,尽量多用些,不然是到晚上是要饿肚子的。“
绿玉小悠俩人不说话,只感激的接过点心,小小姐(小姐)待自己真是好得没话说,自己能做的就是做好自己该做的每一件事,不让小小姐(小姐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