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头顶漫天星辰,脚踏琉璃瓦片,手中一杯百年陈酿……小啜一口,砸吧砸嘴……嗯,享受。
林白在一旁看着某人眯着眼、翘着嘴……一副偷了腥的猫模样。
“喏,你也喝啊?”宫沁儿拿着小酒杯,斜睨林白。
摇摇头,林白拿来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两指捏着酒杯,好笑地看着贪杯的宫沁儿,“这酒虽勾兑了果浆,但像你这么喝也会醉的。”
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宫沁儿抱着酒坛子,嘟囔道:“没事,开心。”
“呵——”林白轻笑,“开心什么?”
“唔——”宫沁儿眯着眼,晃了晃脑袋,“不知道,就是开心。”
她抬头看着眼前那双点点墨色的桃花眼,指着林白,傻呵呵道:“美色、美酒……快意!”
林白倒抽了一口气,这丫头明目张胆地调戏他不成?想着,他微微前倾了身子,一双桃花眼淡淡笑意,“美色……如何?”
宫沁儿看着眼前一双淡色的唇一张一翕,鬼使神差地凑上前——“吧唧”一口,末了,她还砸吧砸吧嘴,含含糊糊道:“唔……甜的。”
林白傻了,林白愣了……他看着眯着眼回味的宫沁儿,一双桃花眼微闪,染上了一抹黯色。
“你可知……你在做甚么?”林白的声音带着一丝丝蛊惑。
“唔……”宫沁儿歪着脑袋,指着林白道,“美色……嘿嘿……真心……”
林白的眸子越发深沉了,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宫沁儿,笑道:“真心是什么?”
宫沁儿的眸子有一瞬间的清明,但片刻后又归于朦胧,“真心……呵呵,三姐说,真心很狡猾的……你说,三姐说的什么意思?”
林白稍稍退后了几许,一双眸子似在看着宫沁儿,又似没在看她,只有他略显清冷的声音在夜空中清晰,“真心狡猾,付出了真心却没得到回报是伤心,得了真心却不付出是偏心……真心确实狡猾,得与失、失与得……谁能有说的清。”
“你的真心呢?”宫沁儿突然问,神思仍有些迷离。
林白微微挑眉,看着宫沁儿,唇在笑,“你醉了。”
“我没醉,”宫沁儿痴痴地抱着酒坛子,“我没醉,我还没找到真心。”
林白笑笑地凑上前,夺过她手中的酒坛子,晃了两晃,发现半坛子都已经进了这个小醉猫的肚子里,这样子还叫不醉?
“找到真心后又能怎样?”林白看着眼神迷离的宫沁儿,轻问,又似在问自己。
“真心……”宫沁儿抬起眼看他,嘿嘿一笑,指着他高挺的鼻子,道,“真心在哪里?你知道,我不知道……”
明显的答非所问,林白笑着摇摇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这丫头喝醉了更贼。
宫沁儿仍旧眯着眼抱着酒坛子哼哼唧唧说着“真心”,偶尔眼皮轻掀,眸子却是清明一片。
若不是这一次,她还真不知道原来“酒量”也是可以穿过来的,她足足喝了小半坛子白娘陈酿,虽是打过折的,但她一点醉意都没有,反而愈发清明……
上辈子,她是长在天寒地冻的大东北,后来才转战去了首都。在她还不足月的时候,她老爸就已然用筷子沾着白酒喂她,这一喂就喂出了个小酒鬼,以致于她日后在酒场上“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今天,她确实是想醉一场的,结果却证明了“酒量也可以穿越”这个匪夷所思的论断。
……
这一晚,宫沁儿半真半假地乱讲一通,林白捡捡挑挑地听了,末了,总结中心思想——这丫头喝了酒后就话唠,什么都说,而且语义混乱……整个就是“话唠版”的酒疯子。
与这里的清冷孤寂之意不同,那一边的喜房却是春意融融。
好不容易摆脱了众人的灌酒,朱瞻基步履蹒跚地被人搀扶着进了喜房,关门隔绝了外面的热闹喧嚣,朱瞻基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内已一片清明,半点醉意都不见。
朱红色的雕花床,上雕翻云之龙,下刻覆雨之凤,盈盈烛火映照着红纱层层,朦胧间带着一丝暧昧。他步履稳健地向床走去,拨开层层幔纱,一个穿戴凤冠霞帔的身影端坐在床中央,见他进来了,宫钰儿轻轻仰头,珠帘微动,一张娇颜在朱红色床幔的映衬下,添了几分惹人的喜气。
“钰儿……不,娘子。”朱瞻基轻唤,眸底的笑意不似往日那样敷衍与虚与委蛇。
宫钰儿轻轻仰头,露出一段白皙的脖颈,轻声细语道:“夫君。”
这一声夫君让朱瞻基整个人都盈满了柔情,他轻轻走上前,用一旁的喜秤挑了喜帕……喜帕飘落在地,堆在一旁,似朵盛开的红花。
烛光交映,映出了床幔中交叠的一双人影,抵死缠绵……
……
“唔——”
呻吟了一声,宫沁儿闭着眼睛在床上打滚撒娇,“头疼、头疼……疼死了!”
一只手覆上了她的太阳穴,带着微凉之意,缓缓揉。
“嗯……”
轻吟了一声,宫沁儿舒服地闭上眼,皱起的眉头也轻轻舒展开来,“画眉,口渴。”
不一会儿,她便被人扶了起来,嘴上贴着一个冰冷之物,她微微张开嘴,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大口,然后喟叹一声,又躺了下来,蹭着柔软的床铺,蹭啊蹭……就觉得不对劲,她记得她床褥的熏香是淡淡的玫瑰粉,这个似乎不太像是……深吸了一大口,她仔细分辨了一下,这香味好特别好特别……
一声轻笑响起,宫沁儿努力睁眼啊睁眼……一边小脑瓜还在转,画眉感冒了么,这声音怎么有点粗啊,而且粗的特别有磁性。
宫沁儿费了好大劲儿才睁开眼,视线逐渐清晰后,她直愣愣地看着悬在头顶白色云锦床幔,心说画眉什么时候换了床幔了,这颜色太素了,还是以前天青色的床幔好看,带着点诗情画意。
动了动手,她摸着身底下的云锦床单,嗯……手感不错!
林白在一旁好整以暇地看着某只小猫在床上扑腾,忍不住又轻笑了一声,这一笑引起了宫沁儿的注意,她转过身子,身上的薄衾缓缓滑落,带着一丝暧昧之意。
“你怎么在我房里?!”宫沁儿反应过来后,指着大爷模样坐在一旁的林白吼道。
林白挑了挑眉,看着她,薄唇轻掀,“这是我的房间。”
“什么?!”宫沁儿一蹦三尺高,身上的薄衾彻底滑落在地,白色的薄衾与一床白色幔纱映衬着宫沁儿惨白的小脸,她指着林白的手抖啊抖……贝齿轻咬红唇,幽怨啊幽怨……乌黑的眼睛,眨啊眨……
林白看着她的模样,嗤笑道:“放心,我还没饥不择食到对你出手的地步。”
怒!宫沁儿一下子蹦下床,光着小脚丫奔至了林白跟前,伸手拽着林白的衣领子,吼道:“什么叫饥不择食?!嗯?!姐姐哪里不好?没腰没屁股还是没胸?”
林白被晃的有些晕,再加上某人不修边幅……原本就有些凌乱的衣领子在某人如此大的动作下不甚一点点滑落,最后半挂不挂的掉在肩膀处,露出整个线条优美的脖颈与肩头,白皙……水嫩……还有就是绣着团花穿蝶的藕荷色肚兜,在她眼前晃啊晃……晃得他着实眼晕,外加心痒……别说,这丫头还真不是没腰没屁股……没胸。
有些无奈地闭上了眼,林白出声道:“你再这样下去,我就不敢保证了。”
“保证什么?”还在为自己女人尊严抗争的宫沁儿,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状态,
“肚兜,藕荷色的。”林白轻声道,宫沁儿一愣,低头,然后就是一声尖叫,她捂着衣襟倒退了数十步,一把捡起地上的薄衾将自己裹了个实在,只露出一双大眼睛带着愤怒与窘色盯着林白。
听到她的动静,林白勾了勾唇,睁开眼,看着包成白色粽子的某人,“头还疼么?”
被他这么一问,宫沁儿顿时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疼,一双秀气的眉也皱成了波浪线,酒量好不等于就不会宿醉,反而会因为喝不醉而喝多,最后宿醉头疼就会越严重。
捂着脑袋呻吟的宫沁儿,无限悔恨中,早知道就不喝那么多酒了……想着,她瞪着林白,心说都怪你,陪你失恋,结果你却没事人一样,我却头疼的要死!
无辜被瞪的林白,摸摸鼻子,端起手边的一个描金小碗走了过去,宫沁儿立即警惕地看着他,“你想做什么?”
“我能做什么?”林白没好气的反问,一边递上手中的小碗,“醒酒的药,喝了。”
奋力挣扎出两条胳膊,端起碗,宫沁儿一口喝了下去,接过林白递来的丝绢擦了擦嘴,“什么时辰了?”
“快晌午了。”林白淡淡道,宫沁儿却犹若被雷劈了,她一把掀开薄衾就往外冲,还没跑出几步就被林白拦腰抱了回来,塞进了薄衾中,“好好睡吧,府里那边我已经派人知会了。”
“爹爹怎么说?”宫沁儿抱着薄衾,颤巍巍道。
“林伯父说,回来再说。”
宫沁儿哀号一声,拉起被子把她整个抱起来,闷闷地声音传来,“我不回去可以么?”
林白笑笑,“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