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浩有一道锐利的目光闪过,似笑非笑的道:“父皇卧病在床已有时日,不思进食,也咽不下去,令宫中的御厨战战兢兢。这不祖母让父皇下旨召见顾姑娘,便猛然想到那什么闻所未闻的‘天下第一饺子’,于是孙儿便过来您这了。”
皇太后在心里冷笑一声,真是哀家的好儿子!我这慈宁宫一有风吹草动,他都知晓的一清二楚。
“哀家对这顾丫头吧,虽只见过一面,但一直在研读她的‘三字经’,甚是喜欢。”皇太后略作停顿,目光精锐的看着陷入沉思的顾卿云。“哀家岁数大了,就想有个人陪着说说话,解解乏,这顾丫头不仅博览群书,知书达礼,秀外慧中,是个讨喜的丫头,倘若顾丫头愿意,祖母倒是想把她留在身边。”
顾卿云闻言表面平静,内心却是不安的想着:皇上病了?真病还是假病?这皇太后想把自己留在身边,恐怕也是为了那封密函吧?看情形她好似极为偏护齐亲王。‘贤王,贤王’齐亲王该不会想着篡位吧?难道要发生宫变?
顾卿云顿时感到事态的重要性,心道:算日子,莫离应该有拿到密函了吧。他如果赶来了这帝都,自己却是被困在这皇宫,他要如何交付给自己。爹爹说‘要慎重决定,以大局为重,绝不能落于有心人之手’。难道密函真是先皇的传位遗诏?是的话,先皇到底想传位的人是当今的皇上?还是齐亲王?
而今越国百姓安居乐业,日益昌盛,倘若发生政变,皇上和齐亲王的势力不相上下,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届时越国便会面临生灵涂炭。
顾卿云思之此,暗自郑重决定:如果我顾卿云手中的密函,能够化解一场大灾难,我当见机行事才是。
“祖母想让顾姑娘留在身边,这事好办!父皇见顾姑娘无非是想尝尝她的厨艺,倘若合父皇口味,顾姑娘自是要留在宫中,如此她除去为父皇做膳食以外,可随时恭候祖母的召见。反之的话,孙儿很快就会把她带回这慈宁宫来,届时她的去留,全凭祖母决定。”齐浩随意的笑道。
皇太后略有不满的看了眼一副玩世不恭模样的齐浩,“丫头,你先随太子去吧。皇帝龙体欠安,已有些日子了,你好生侍候着。”
“民女先行告退。”顾卿云躬身道。
顾卿云沉默着跟随在齐浩身后,当穿过御花园时,齐浩猛然把她打横抱了起来。令她本能的反抗,震惊的看着齐浩。
“卿云,莫要紧张,我有重要的话要问你。”齐浩用传音道。
待到了一个花丛旁,齐浩放下顾卿云,把她紧锢在怀里,两眼恶狠狠的对着身后的一些宫女和太监道:“都给本太子滚开点。”
齐浩一边佯装调戏顾卿云,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一边在她头顶道:“卿云,还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无论你和我堂兄的婚事成与否,我父皇都不会放过你’,这句话吗?”
顾卿云轻点了下头。
“卿云,其实我父皇并非是个心狠手辣、冷酷无情的人,应该说他远不及我,也远不及我那个有着‘贤王’自称的皇伯伯。但我却可以看得出,他对你的存在有着莫大的担忧,因此,他要对你痛下杀手。”
齐浩停顿了下,“卿云,无论你怎么看我,但我惟独对你是真诚的,也不隐瞒。以前我不知道原因,我刚刚才得知你手中有我皇爷爷的密旨。因此,我不希望你有事,懂吗?”
顾卿云沉默的离开了齐浩的胸膛,给了他一个真切又真诚的笑容,“谢谢你!齐浩。其实你真得非常适合做帝王,我相信你将来会是一个很不错的君主。”
齐浩眉头微皱,“卿云,我并没有其他的意思,纯粹只当你是朋友,只希望你安然无恙。”
这个齐浩,明明是一个精锐的人,却以为我会误会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那封密函。
“我知道。”顾卿云笑了笑,“我也没有别的意思,你忘了我可是个很有个性原则的人,不会因为还你恩情,或者说因为你是我朋友,而做出某面违背自己意愿的抉择,我只是诚实的说出自己的看法。”
笨丫头,臭丫头,我这么紧张怕你误会,还不是因为在意你对我的看法,“臭丫头,你死到临头了,还笑得出来。”齐浩狠狠的瞪着顾卿云。
“我不是还有你这个太子殿下罩着吗!”顾卿云淡笑了下,忽然她想到了一个问道:“你堂兄齐煜知道吗?”
齐浩摇了摇头,“他应该还不知道你的秘密。怎么说呢,其实我堂兄他本性淡泊,他从小到大一切都是依从我皇伯伯,是个孝子贤孙之人。但受皇伯伯影响,慢慢地他本性也就变了。你是他唯一一个敢于和皇伯伯反抗,和我父皇顶撞的人,但他终还是……”
顾卿云沉默了会,眼神坦然的笑道:“我早已想通了,我理解他,并没有怨恨他怪他的意思。”
“臭丫头,你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却也是个绝情无情之人。”齐浩道。
“我当你是在褒奖我。”顾卿云仰望天空,她的眼神流露出了无助和迷茫,也充满伤感和悲观。
齐浩第一次见到不一样的顾卿云,其实坚强勇敢地她,也还是个弱女子!“卿云,我并非是个善人,但如果你这个朋友,有需要我的地方,我定会尽我所能。”
除了我自己,没有人能帮到我吧,顾卿云勉强朝齐浩露出一个微笑,“带我去见你父皇吧。”
忽然,她看到她的脚下有一片树叶,于是她俯身下去拾起它,静静地凝望着手中的树叶,‘一叶落而知秋’。‘一叶就足以惊秋!’她不禁想起了那双蓝色眼眸的主人;想起他无风无浪的表情,淡泊飘逸的姿态;想起他的话语,‘卿云,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齐浩见顾卿云出神的盯着手中落叶,一会悲,一会笑的,便关心的问道:“卿云,你在想什么?”
顾卿云眉头微皱,苦笑了下,我怎么会突然想起封公子。
…………
“顾姑娘,你还是不愿交出密函吗?”齐帝直截了当的道。
顾卿云犹豫了下,平静的道:“皇上自继位以来,百姓安居乐业,国家日渐昌盛,您深受百姓爱戴和赞扬,何必在意先皇临终前的一封书信。”
躺在床上的齐帝闻言轻咳两声,缓缓起身坐到床沿上,看了看跪在地上的顾卿云,“你起来吧。”
“谢皇上。”
“咳……咳……”齐帝又咳了几声。
此时房内只有齐帝和顾卿云二人,于是顾卿云忙起身为齐帝倒了杯水,“皇上,请喝杯水吧。”
齐帝喝了几口,做了个手势,示意顾卿云坐到旁边的凳子上。
“朕知晓顾姑娘意喻所指。”齐帝轻叹了声,“但朕也是个人,为人子,为人夫,为人父,有兄有弟。自古以来,传位之事长幼有序,而朕排行老二,且那时朕的父皇正值当年,故而并未立储,但却突发疾病。你既博览群书,也是个聪慧之人,自是明了这其中的权益纷争。”
“朕承认当时年轻气盛,内心的确有继承大统的心思和意愿,但朕绝对不会做出弑父杀兄之事。”齐帝停顿了下,“然而这么多年了,朕的母后,朕的兄长,却是不愿相信朕。”
此时此刻的齐帝一改君王的威严霸气,神情难掩忧伤。
顾卿云沉静的听着齐帝的叙述,原来皇太后一直误以为先皇的驾崩是皇上所为,难怪第一次进宫时,皇太后看皇上的眼神,冷漠中还夹杂着怨恨。且从种种迹象表明,皇太后偏爱齐亲王。莫非她在暗地里支持齐亲王谋反?
可皇上和齐亲王不都是她亲生的吗?无论那个继承大统,她的身份不都是无比尊贵的皇太后吗?顾卿云感到疑惑不解的微皱了下眉头。
“你相信朕吗?”齐帝突然神情严肃的看着顾卿云。
顾卿云微愣,直视齐帝,淡淡的微笑挂在脸上,重重的点了下头,“虽然民女暂且并不清楚那封密函的内容到底是什么,但民女可以肯定家父对皇上很敬重,他定是相信皇上您的为人,您的能力。所以当年逃过一劫的他,才选择远走高飞,隐居躲避。”
齐帝露出一个赞赏的笑容,“你的确不愧为顾豪之女!这么说你而今是相信了朕的话,你们顾家当年的灭门之灾并非朕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