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帝看了先皇的传位遗诏后,脸色顿变,身子微颤,背过身去面朝墙面。
父皇,儿臣做错了吗?会错了您的意思了吗?但木已成舟,儿臣继位已有二十余年,且皇兄为人处事,已今非昔比,他变了!然而,为了列祖列宗,为了江山社稷,为了天下苍生,黎明百姓,儿臣怕是要不得已而为之。
齐浩不明所以,扫了眼沉静的顾卿云,便望向齐帝看上去很是萧条的背影。
室内只有四人,齐帝,太子,太监总管,以及顾卿云,而齐帝此刻的神情极为严肃,气氛凝重。
“皇上,民女又要斗胆冒昧进谏了。”顾卿云跪了下来。
齐帝闻言缓缓转身,走向旁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起来说话吧。这里没有外人,你有什么话可直言不讳。”
顾卿云依言站了起来,静静的道:“常言道‘最是无情帝王家’,这句话民女日前更是深有感触。民女记得皇上曾说过,抛开您尊贵无比的身份,您也是个有母、有兄、有子的人。”
齐帝扫了眼顾卿云,目光正和她清澈明亮的双目相碰,他眉头皱了皱,这丫头察觉到了自己的心思。
“皇上,老爷爷告知过民女,先皇对您宠爱有加。且民女家父当初的抉择,以及我朝现今的状态,一一印证了您是位仁君!民女曾在一本杂书上看过这样一首诗‘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顾卿云坦率的看着齐帝。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齐帝自喃道,很快他露出了一个笑容,起身走到顾卿云身边,若有所思的看着她,沉默不语。
而顾卿云经高深莫测的齐帝这么一看,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我这样间接的替齐亲王求情,皇上莫不是要反悔吧?!其实他心里并不是真的想杀齐亲王吧,毕竟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况且皇太后还健在。我不过是替他找了个合适的理由,或者说给他一个心理暗示提醒罢了。
齐帝显然看出了顾卿云所想,‘呵呵’笑道:“丫头,朕乃九五至尊,金口玉言。朕已命人去永宁县接你弟妹,并赐他们一所宅院和黄金百两,且朕得知你弟弟顾一鸣,一表人才,仪表堂堂,便将十七公主许配给他。择日完婚!”
什么?皇上把十七公主许配给一鸣了。那一鸣就是驸马了!顾卿云目瞪口呆。
旁边的齐浩细声提醒道:“臭丫头,别傻愣了,还不谢谢我父皇。”
“谢皇上恩典!”顾卿云始料未及,但皇上金口玉言,她也无可奈何。
齐帝颇有深意的望了眼齐浩,把目光定在了顾卿云身上,“不过,朕其实更想听丫头叫朕一声父皇!浩儿身边,倘若有你的相伴和提醒,朕会是很放心把这个江山交给他,且相信越国江山,在你们夫妻二人携手治理下,定会蒸蒸日上,繁荣富强。”
顾卿云顿时眉头紧锁,内心紧张不安,更是迷惑不解的看着齐帝。
齐帝‘哈哈’笑道:“丫头别紧张,几番谈话,两天相处,朕对你的性子算得上是摸了个透。明了你为何会毫不犹豫的放弃了煜儿,也知你不会在乎‘皇后’这个头衔。”
齐浩听后愣了下,看来这个臭丫头很是受父皇讨喜,我都有了太子妃,按理倘若我继位,皇后之位当是太子妃,而父皇的言下之意是只要这个臭丫头愿意下嫁于我,皇后之位就会是臭丫头。
顾卿云惊诧了下,恭敬的躬身道:“民女诚惶诚恐,谢皇上的理解和体谅!也许这一切就是天意,命中注定民女无福消受荣华富贵。能够有一条命健在,还存活在这世上,于民女而言足矣。”
这丫头的确是个实诚人,她虽然年纪尚轻,但年幼时就承受和面临家族变故的大灾大难,随父逃离死亡,又听闻受尽其二娘虐待,逼其婚嫁,令她以命相抗。父亲死后,又承担起照顾弟妹的责任,生活艰辛,几经生死,可谓是经历了颇多磨难和挫折。
齐帝不由得轻叹了声,“丫头,朕就不勉强于你。不过朕对丫头心中到底想要什么,确实感到好奇。”
顾卿云听后,脑海里情不自禁地浮现出封非尘的身影,想起了他淡泊飘逸的心境,云淡风清,寄情山水之胸怀,她突然发现,从前世到今世,在她的记忆里,唯有封非尘这个朋友懂她、知她的所求所想所好。
“心若自由,身沐长风,无游天下,不离不弃。”顾卿云言毕不由得露出一个充满向往的笑容。
齐帝‘哈哈’大笑,感慨道:“丫头当真是个天下无双的奇女子!”
“民女惭愧。”顾卿云有些尴尬的道。
…………
刚出了皇宫大门,齐浩满脸怒意的紧盯着顾卿云,“臭丫头,你都一把年纪了,且已有三次婚变了,嫁给我还会令你很委屈吗?”
顾卿云不甘示弱的回瞪着齐浩,“太子殿下,姑娘我可是天下第一悍妇,你消受得了吗?再说你舍得你宫里那一堆美人吗?”
“卿云,我虽然做不到你的所愿,但如果我保证以后不再娶,且只专宠你一人,你要不要考虑考虑。”常常以玩世不恭姿态示人的齐浩,说这番话时脸居然有点泛红,眼神很是不自在,极其认真的看着顾卿云。
顾卿云怔了怔,露出一个淡然的笑容,语气坚定的道:“即便你至今一个未娶,我也不会考虑。”
齐浩苦笑了下,她对我没有丝毫的男女之情!“臭丫头,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实诚,这样会很伤人!”
顾卿云含泪的笑了,上前一步,伸出双手主动给齐浩一个拥抱,此举令齐浩先是一愣,后迅速回抱了她。
你这个臭丫头,真是又倔又硬!可我却为你动了心。
“卿云,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会认你这个朋友,欢迎你这个朋友。”齐浩不舍得放开了顾卿云。
“谢谢你!齐浩。”顾卿云面带微笑的给齐浩行了个躬身之礼,以表谢意。
“你好自为之!”齐浩又恢复了往日的常态,不屑一顾的道。
“你也是!”顾卿云不甘示弱的回道。
齐浩恶狠狠的道:“臭丫头!”
顾卿云嘻嘻笑了笑,转身离去,挥手示别。
齐浩露出了一个绝美的笑容,目送顾卿云。
卿云,你永远都会是我心中的臭丫头!
………………
“小姐。”躲藏在皇宫大门某一暗处,已有两天的依诺,见到顾卿云的身影如释重负,欣喜的叫道。
刚走了几百米的顾卿云寻声望去,却是未见依诺身影,顿时朝声音方向走去,“依诺,依诺。”她唤了两声没有得到回应,心道:明明听到依诺的声音,怎么不见人呢?
于是,她开始四处张望,搜寻依诺身影。
此处人烟稀少,按理说依诺见到我后,定会即刻朝我走来,怎么叫了一声后,就不见踪影?
顾卿云感到疑惑不解,想到依诺是一个十几岁,手无寸铁的弱女子,她顿时心生不安,眉头紧缩,语气急切的唤道:“依诺,依诺……”
这时,只见莫离骑着马赶来了她的身边,“卿云。”
“莫离,依诺有没有跟你在一起?”顾卿云急切的问道。
莫离先是愣了下,后迅速下马,他的手里还提着吃食,“她一直在这宫门之外等候你,我刚离开一会。”
“我刚走到那里时,听到她叫了我一声,我回应后,没见到她,也没听到她的声音,便马上寻来这里,但却没见到她的踪影。”顾卿云指着前方大约两百米处道。
莫离冷静的上前一步走进草丛,细细察看情形,剑眉微皱,不解的想着:以依诺的武功内力修为,能不动声色,不废吹虎之力就掳走她,似乎在这天下没有几个人能够做到。
冷静下来的顾卿云,察看了周围的地形,这里虽然人烟稀少,但过往来人大都是乘坐马车。
“莫离,估计依诺在叫我时,话音刚落便发生突发状况了,而我又不会武功,相隔一定的距离,自是反应不过来,她肯定是被人掳走了。”顾卿云分析道。
莫离扫了眼远处紧闭的皇宫大门,“你先别着急,我们离开这再行商议。”
顾卿云满脸愁云的轻点了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