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爹爹说,祖母是祖父在外行商时结识的,其祖母的爹娘并不同意祖父祖母的婚事,但祖母非祖父不嫁,于是便背着家人,携同贴身丫环同祖父偷偷来到了越国,待生米煮成熟饭后才告知娘家人。
记得王婆婆好像说过,祖母一直对姑姑不放心,因此才让她随姑姑嫁到江府,按理说像王婆婆这样的忠实仆人,无论姑姑的境况如何,都是绝对不会离开的。可是她为什么会离开呢?“王婆婆因何离开?她去了哪里?”顾卿云神情严肃的问道。
“姑姑说王婆婆在月母国还有亲人,几十年了,她的亲人对她生死未卜,便让她回去探亲。”顾一鸣答道。
“探亲?”顾卿云面露疑惑,“从这卞城到月母国坐马车来回至少得一年半载,且王婆婆年事已高,这样的来回奔波,她能受得了吗?”
顾一鸣看着顾卿云明显不相信的神情,低头垂眉的道:“一鸣不知,姑姑是这样说的。”
“一鸣,虽然你长大了,长见识了,又是既定的驸马,但你我身上流有相同的血,且我年长你几岁,是你大姐,因此,无论何时何地,无论你如何飞黄腾达,在我面前,你都只是我弟弟顾一鸣,你的任何一个小动作,一个微小的眼神,都不会逃过我的双眼。”顾卿云静静的看着顾一鸣。
顾一鸣闻言身子微颤,猛然跪了下来,沉默的低着头。
“大哥,不要理她,她算老几,你才是我们顾家的长子。”顾二燕作势要拉起顾一鸣。
岂料顾卿云盛气凌人的道:“顾二燕,你也给我跪下。”
顾二燕冷哼一声,“我可不是大哥,见到你就吓破了胆。”
“一鸣,告诉我实情。”顾卿云神情严肃的看着顾一鸣。
顾一鸣沉默了很久,“大姐,是我糊涂,错了,请大姐责罚。”
顾卿云听后身子向后倾斜,差点就仰身倒在了地上。
房内氛围凝固的让人透不过气来,顾卿云步伐沉重的一步一步缓缓走到床前,重重的跪在江夫人的身下,很久,她泪流满面,感到无限伤悲的道:“姑姑,对不起!是云儿没有管教好弟妹,一切都是云儿的错!”
“大姐!”顾小燕跪在顾卿云的旁边哽咽的道,“大姐,不是你的错,你不要自责,大哥和二姐也只是一时糊涂,小燕想,他们也不知道会造成这样的后果。”
“一时糊涂?”顾卿云感到失望的看着顾小燕,“一时糊涂到谋害自己的亲姑姑吗?小燕,你虽然是最小的,而今也已十岁有余了,离笄礼快不远了,大姐最放心最信任的人就是你,你为何不阻止?”
‘哼’“她是我们的亲姑姑没错,但她却是我们顾氏家族的罪人,况且我和大哥只不过把她赶出府而已,谁知道她会遭人惨害,想来是上天开眼,这是她应得的报应。”顾二燕冷嘲热讽的道。
“姑姑身体不好,王婆婆年事已高,你们怎么就忍心把她俩赶出家门?让她俩以何为生?”顾卿云冷冷的盯着顾二燕道,“顾二燕,倘若让你独自一人离家出走,你会怎样?只怕不是饿死,就是会被人卖到青楼。”
“你以为就你能耐!”顾二燕不甘示弱的回道,“我顾二燕除了没你脸皮厚,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且年轻貌美,虽不及你吃苦耐劳,但也不是个懒人,我就不信我不能靠自己的双手讨到生计。”
“二燕,大姐平日里虽然偶尔对你严厉了点,说了些重话,打过你一次耳光,但自问没有对你做过什么过及的事情,你却为何总是对我这般的敌意?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顾卿云重重的叹息了声,“算了,先不说这些了,我已让依诺去报了官。”忽然,她神情严肃的看向顾二燕,“你刚说姑姑是家族的罪人?谁告诉你的?”
顾二燕闻言眼中有惊慌闪过,喃喃自语的道:“她报了官?”
“一鸣,你说,是谁告诉你们姑姑是我们顾家的罪人?”顾卿云见顾二燕不回答,便把目光转向一直沉默着的顾一鸣。
“二燕说是雪珊表姐告诉她的,然后我就去问姑姑,姑姑自己便一五一十的把事情来龙去脉都说给我听了,于是我一时气愤就……就让姑姑离开府上。”顾一鸣如实答道。
这时,依诺回来了,径直走到顾卿云身边,不知在她耳边说了什么,令她顿时昏厥了去。
“小姐。”依诺反应迅速的扶住了顾卿云。
“卿云,你醒了。”莫离欣喜的看着躺在床上缓缓睁开双眼的顾卿云。
两眼发呆,盯着床顶,莫离担忧的道,“卿云,你还好吧。”
很久,顾卿云的眼角边落下了无比伤悲的泪水,“莫离,我是不是错了?”
莫离微愣,“为何这么说自己?”
“自我爹爹走后,我二娘离开了,我的弟妹们就一直跟着我,为了生计,为了让他们的生活能够过得好些,我把精力全部都投入到做事上去了,是让他们吃穿都还算过得去,也让他们上了学堂,可是我忽略了他们的性子,缺少和他们沟通。我……”顾卿云感到深深的自责,“莫离,我辜负我爹爹对我的期望和嘱托。”
“傻卿云,没有,你做得很好,他们不过还年少轻狂。”莫离安慰道。
依诺端起桌上的一碗粥坐到床沿上,“小姐,你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喝碗粥吧。”
顾卿云缓缓坐了起来,靠在床头上,“依诺,有王婆婆的消息吗?”
依诺犹豫了下,望了眼莫离,“小姐,如果依诺告诉你,王婆婆可能和依诺是一类人,你会信吗?”
“什么?”顾卿云难以置信的盯着依诺。
“因此,莫公子抓进衙门的那几个惨害江夫人的小流氓是绝不可能伤到她的。”依诺直截了当的道。
王婆婆居然是个武功高强的人?!而她是祖母的贴身丫环,难道祖母在月母国是个有身世背景的人?爹爹只说祖母医术了得,并没有告知其他的。
对了,封公子说祖母配制的‘七日之相思方’,是专供皇室成员用的。能够让皇室成员这般信任的人,想来应该是官宦世家吧,那么祖母会是什么身份呢?
顾卿云即刻起身,边穿鞋边道,“依诺,带我去我姑姑的落脚点。”
“小姐,已是深夜了。”依诺提醒道。
“无事,有你和莫离在。”顾卿云淡淡的笑道。
于是,三人从后院出门来到城南一所小宅院。
进入宅院后,顾卿云扫视着屋内,摆设简易朴实,她随手摸了摸旁边的桌子,但桌上明显有了灰尘,房内也略有些凌乱,很显然有些天没有打扫了。
姑姑自幼养尊处优,几乎没有干过家务,由此可见,王婆婆应该离开了至少五天有余,而以她对祖母的情谊,她定不会违背祖母的嘱托,弃姑姑不顾独自离去?那么她应该是被姑姑吩咐去办什么事了吧?她会去哪了呢?
“小姐,你想到了什么吗?”依诺问道。
顾卿云看着依诺,沉默了会,“依诺,我想让你去趟亲王府。”
“好。”依诺不暇思索的应道。
“依诺,要不还是让莫离去吧。”顾卿云面露犹豫的拉了拉作势要走的依诺。
“亲王府,依诺比莫公子熟悉,况且你要找的人,依诺去更方便。”依诺给了顾卿云一个放心的眼神,“小姐,你忘了,依诺说过,我只是朝云国的依诺,以及你的依诺妹妹。”
顾卿云面带微笑的点了点头,“嗯,多加小心。”
“你让依诺去找江雪珊?”莫离问道。
“虽说我姑父早已就地正法,满门抄斩,齐亲王也已畏罪自杀,但而今齐煜接替了他父王的位置,即便他又另娶了一位侧妃,江雪珊总还是他的原配正妃,以我对齐煜的了解,他应该不至于那般的无情无义,所以我让依诺去看看江雪珊的状况。”
顾卿云停顿了下,“姑姑写信告诉我说江雪珊未能顺利产下胎儿,而是死在腹中,姑姑再怎么不待见她,她也毕竟是我姑姑的亲生女儿,这又听说了齐煜娶侧妃之事,姑姑心里一定担心她,因此,我想姑姑有可能是让王婆婆代为去照看下我的雪珊表妹。”
齐亲王府,依诺一身夜行衣,脚尖在江雪珊的院落里刚刚落地,就有一人不紧不慢的出声问道:“她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