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逸风缓缓转身面对简,强压住内心的激动和拥抱,温雅的叫道:“简。”
简看向眼前只露出半边脸的云逸风,深感意外,一时之间真不知该说些什么。
两人陷入了沉默。
很久,云逸风打破沉默的温和笑道:“简,我想和你好好谈一谈,不知你是否方便?”
简抬头看了看云逸风,心中疑惑的想着:莫轩?这是他的化名吧,当日在信里不是说清楚了吗?而且都事隔几年了,天下人都知晓当年的宁王妃冷灵寒已死了,怎么他会突然找寻自己?
“你稍等片刻,我去交待下就随你走。”简淡淡的应道。
“好,我在门口等你。”
看着简冷淡的态度,云逸风失落的叫住了她,提醒道:“简,你可能不知,我15岁时起在外都是用莫轩这个名字。”
简清冷的身影停顿了下,“我想我懂你的意思。”她心中冷冷的想着:如今他是个皇帝,自然是不能让人知道他不在宫中,原来15岁时就懂得微服私访,果然早早就有做天子的潜质。莫轩?倒没想到他的化名竟然和莫耶哥的同姓。
简出来后便被云逸风的随从叶刚领进一辆马车里。
已取下面具的云逸风面带笑容的注视着对面沉静的简,温和的叫道:“灵儿。”
简冷冷的应道:“我叫简。”
云逸风无奈的笑了下,“也好,简,看到你安好就好。”
“不知皇上找我有什么事?”简冷声问道。
“简,我……”
云逸风看着面如寒霜的简,沉默了片刻,“简,你恨我?”
简听后看向云逸风,她知道他以为她对他的态度是因为迁怒杀父夺位灭族之事。她深深的叹了下,“皇上,你多虑了,我曾经说过在我们协议结束时‘冷灵寒’三个字将永远消失,现在的我只是个普通的平民百姓。当然,无论如何,我无法改变身上流淌着那个姓氏的血液,斩草除根这个意思我懂,所以你想如何就请便吧。”
云逸风闻言面色顿变,冰冷的问道:“你是这样想我的吗?”
“哦,那我倒想知道如今已是一国之君的你,为何大动干戈的找我这个前朝公主?还亲自来这么个距离帝都几千里的偏远州城来。”简冷声的说道。
两人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不知皇上要带我去哪?”简打破沉默的问道。
很久,云逸风淡声道:“就去你的住所吧。”
“我是住在城郊,且地方简陋,怕是会委屈了皇上。”简委婉的拒绝道。
“无妨。”
简心想:果然人做了皇帝就不一样,说话竟变得如此霸气,容不得他人任何的反驳和拒绝,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待马车停稳后,云逸风本想着为简掀帘,扶她下来,谁料简完全无视他的存在,利索的自行下车。
云逸风苦笑了下,心道:倒忘记了她不同于其他女子那般温顺娇气。
简打开大门,看向处于呆愣的云逸风,“皇上,请进来吧。”
云逸风似没听到般,只是盯着‘竹轩小宅’四个字发愣还傻笑了下。
简再次出声道:“皇上。”
站在云逸风身后的叶刚恭敬的提醒道:“主子,简姑娘在叫您。”
云逸风随即把目光转向前方的略微不解的简,朝她温柔的一笑。
待云逸风进去后,简看着站在门口不动的叶刚,问道:“你不随你主子进来吗?”
叶刚先是愣了下,而后略微弯腰恭敬的应道:“属下站在这就可以了。”
简为云逸风倒了杯茶后,便静坐下来面无表情的喝着茶。
很久,简感觉到了云逸风似乎一直紧盯着她,她有些反感的略皱了下眉头,出声道:“皇上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云逸风优雅的喝了口茶,对于简的冷漠,无奈的笑了下,温和的说道:“灵儿,当年你不辞而别,似乎欠我一个解释。”
简愣了下,“我不是给你留有书信吗。相信无论是曾经的宁王千岁,还是如今的皇上万岁,不至于追究我因不得已而损毁你的一点财产吧。”
“皇上?”云逸风淡笑了下,“灵儿口口声声称我为皇上,可我却感觉不到你对我这个在外人看来高高在上,不容侵犯,君临天下的皇上有丝毫的恭敬。”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云逸风浅笑了下,“既然如此,不如就称我为风吧。”
风?简看了眼温雅的云逸风,“这我可不敢冒犯,不管怎样,你的身份是皇上,要是让旁人得知我一个平民直呼皇上的名讳,还不得说我大不敬,而你的臣子们怕是还得治我罪。”
云逸风愣了愣,嘻嘻笑道:“我倒是没想到沉默寡言的灵儿其实是个伶牙利齿的女子。”
简对于云逸风的呢称很是反感的提醒道:“皇上,我现在单名叫简。”
“好吧,简,我曾对你说过‘无论我是什么身份,对你而言,我只是你夫君。’这句话你还记得吗?”云逸风温柔的笑看着简说道。
简听后不解的看着云逸风,待她看到他不像是在开玩笑的认真眼神,她惊诧的站了起来,沉默的背对着他。
云逸风起身走到简的身后,伸手想抱她,但他知道,她不会乐意,便苦笑了下,放下已微微抬起的双臂。
“皇上,你来找我到底所为何事?”简再次冷声问道。
“我来找我走失的妻子。”云逸风字字清晰的说道。
简闻言不得不转身面对云逸风,“皇上,你没搞错吧?”
云逸风认真的微笑道:“即使你现在改名换姓叫简,但我和你拜了天地,喝了交杯酒,入了洞房,这是你我心中非常清楚的事实。”
简冷笑了下,“那些只不过是世俗的礼节罢了,皇上心中非常清楚当时你我都是身不由己,并且我可是记得当日新婚之夜,皇上连盖头都懒得替我掀开。所以皇上和我虽有夫妻之名,但并无夫妻之实,而且我们的婚期协议是两年。”
“简,我承认你说的是事实,但你可记得我们最后一次相谈时,因为临时有急事,我不得不赶着去处理,我让你等我,我说我有非常重要的话要告诉你。可我的事情还没处理完,你就选择了不辞而别。”
简沉默了下,“皇上,当日我见你迟迟未归,可我们的两年协议早已到期,所以我不得不采取那样的方式离开王府。之后你不也接触了我离开的方式了吗?”
“接受?”
简淡笑了下,提醒道:“皇上难道忘了,你随即召告天下,说我葬身火海,并且还厚葬了我。”
“不,简,你误会了我的用意,我只是想用此来掩盖你的身世,但在我心中你仍然是我的结发妻子,而且我并没有给你休书不是吗?”云逸风解释道。
简诧异的看着云逸风诚挚的表情,呆愣了。
云逸风温柔的笑了笑,靠近简,轻轻地的把她拥在怀,低沉的说道:“简,即便你不承认我这个夫君,但我们还是朋友不是吗。所以久别之后的重逢,拥抱一下,你不介意吧。”
“皇上,请放开我好吗?”简被云逸风紧紧抱在怀里,感觉非常不自在。
云逸风不舍的放开了简。
面对云逸风的温柔,还有他的表情,他的眼神,简皱了下眉头,心中疑惑的想着:不会吧,他难道对自己有好感?还是他又有什么目的,演技太好,让自己产生了错觉,怎么他看上去好像是真的喜欢上自己一样。不过不管他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罢,自己可没那个心思和一个皇帝谈情说爱的。
云逸风感觉到了简的冷淡和对自己侧面显露的情意没有丝毫的动容,或者说更是视而不见,这让他心中备感失落,也不知该如何表达他内心对她的爱慕和深深的思念。他想告诉她:简,我喜欢你,跟我回去吧,我想让你做我的皇后,我真正的妻子。
“简。”云逸风唤道。
“皇上,谢谢你不追究我的身世,更谢谢你把我这个本该下黄泉的人当朋友,如今你我已是两个世界的人,所以请皇上收起对朋友关心、怜悯的那份心意,让我们彼此都默默地为对方祝福吧。”简冷漠的说道。
面对聪慧的简平静果断委婉的拒绝,云逸风勉强笑了下,“想来简还能够把我当朋友,是不是都算是一种奢求。简,你心里到底还是对我以前不信任你冷落你无视你,以及让你失去所有的亲人有所怨恨吧。”
简摇了摇头,坦然的笑了下,“皇上,虽然你我接触不多,但你应该对我的个性略有了解。我承认我曾经对你的怀疑、监视,感到非常不满,至于你所说的冷落无视,我从未放在心上,相反我很感激你对我相敬于宾,并同意签下两年婚期协议。
而你那因某种迫不得已的原因,伤害了和我有血缘之亲的亲人们,我非常理解你的所作所为,或许在世人眼里我有这样的想法是大不孝,但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说我冷漠无情也好,不孝也罢,我只想做一个简单无约无束自由自在的人。
况且,我的哪位至亲不仅伤害了你的至亲,也伤了西夜国全体国民的心,因此即使没有你,也会有别人,或者说上天都会讨伐他。”
简停顿了下,坦率的看着云逸风,“所以皇上,你当真是想多了,我真的对你没有任何的怨恨,只是我要的,你给不起,当然我也要不起。”
从未涉及过真情的云逸风闻言,他的心颤抖了,凝视着一脸平静的简。
很久,云逸风轻叹了下,“简,我知道你介意我的身份,更介意我有一群嫔妃,但你会是我的皇后,所以只有你才称得上是我的妻子。”
简冷笑了下,“皇后?妻子?皇上高抬我了,无论是曾经的冷灵寒,还是现在的简,内心深处从未奢望过想过会得到任何男子的爱慕和呵护,特别是像皇上这类人中之龙的男子。
或许在你们男子眼中,我的身世、我的生活等等,让你们深感同情和怜悯,但其实我一点也不需要。也许以前我对于自己的身世、生活感到很无奈很困惑,可现在的我没有任何的束缚,可以自由自在的出入,更有自己喜欢的工作。
皇上,我此生别无所求,只想如现在这般简单平静的独生、独死、独去、独来,如果你真的对我有所怜悯,就请对我视而不见。”
“简,你为何这么伤悲?”
简淡然的笑了下,她想到了那个她暂且认为是莫耶转世的风非尘,她知道自己此生是无法和他那样的男子再续前缘的,她觉得自己只能在心中默默地为他祈福,只能依靠她脑海里曾经和莫耶的点点滴滴度过余生。她的内心深处是那么地执着痴恋着那一世的莫耶。
“伤悲吗?也许不只是皇上,可能凡认识我的人都觉得我是个孤独伤悲的人吧,但其实我自己并不以为然,我想皇上现在应该很清楚我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