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石平原让人印象深刻的只有两样,茫茫无际的黄沙地以及在那黄沙中的一大片绿洲。
入夜凉透骨头,午间像是站在砂锅上,这就是碎石平原。没人生来喜欢这种地方,但只能被迫爱上它,一切皆因为它的位置,无论北上还是南下,精灵王国肯定不会让你们经过,所以路上只有碎石平原一条道。走海也是一样的选择很多位置登陆或者离开。
碎石平原乱,很乱,相当乱。一来是因为恶劣的环境,这里可以居住的地方只有孤寂绿洲和沙尘村两个补给点,所以充足的补给很重要。二则是因为人烟少,荒漠很大,所以马贼都喜欢在这里安营扎寨。大部分商队都会选择在这两个补给点等待更多的商队一切结伴而行,于是这里也有相当多的等待雇佣手令的雇佣兵。
沙漠里也一直流传着这么一句话:黄沙客门前,兵贼去无定。
阿苏德在碎石平原的入口不安的踱着,因为先前他们走过,这里连它都不喜欢,西恩更不用说了,他用白色的粗布毯子裹住自己,又撕了一块给阿苏德蒙上眼。“简直像是海市蜃楼一样。”眼前的绿洲忽远忽近,还在空气中摇摇晃晃,走在这里感觉像是醉了似的。
他们花了半天才到孤寂绿洲门口,跟四周的远处比,这里就是天堂,还很容易让人以为其实是自己出了幻觉。扑面而来的不再是夹杂着砂砾的烈风,而是绿植带来的清新醉人。这个在绿洲上形成的小城市所有人默默遵循着彼此默认的规则,绿植不能动分毫,不能污染泉池;也不许争斗,所有买卖都只有买或卖,也没有人讨价还价,所以一切都那么的祥和宁静。当然,如果没有出绿洲的话……
西恩的到来让门口盯梢的交头接耳,所有人默默打量着一人一马的价值。西恩牵着阿苏德继续往里走,他感觉浑身上下热得难受,阿苏德也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绿洲里有几处天然泉眼形成的小池。水池被白石砖垒成的爱护栏包围显得神圣无比,流水潺潺,在这漫天黄沙里变成了最好的音乐声,让人心静。为了不让人们污染这神恩赏赐,人们在水池边开凿了接水用的水槽。
西恩用水桶接了水放在地上让阿苏德喝。自己则把水壶灌满,然后从头到脚淋了个痛快,有人靠近他推荐落脚点,西恩婉言谢绝了。但这时候,远处的一个两层木建筑却传出骚动,西恩拉住他问怎么回事,前两天突然来了两伙人堵在绿洲出口,大有动手的架势,但是谁也没敢主动动手,毕竟这里不能动手,出去的话,只能便宜了别人,这样两伙人就在一个酒馆对峙起来。
西恩听到他形容一伙人的带头是个女人的时候,脑子突然出现了尤利娅。是他们吗?西恩把阿苏德的缰绳绑在一旁的马厩,丢下几个铜板就往那个酒馆去了。
这家酒馆已经没多少人住了,除了那俩拨对峙的人。西恩推门而入就看到那两拨人分开坐在大厅,两张桌子遥遥相望。
“西恩!”一声久违的呼唤,然后一个白衣飘飘的人影就扑进他怀里。西恩紧紧的抱着她,鼻子又充斥了那种让人熟悉的香味。“真的是你。你没事吧?他们没对你怎么吧。”连珠炮般的问询只是让少女更加不愿意离开思念很久的人。
“西恩!过来坐。”摩提安那兽灵特有的高亢声让西恩感觉很亲切,他可是特意来回跑了一趟黎利尔啊。
西恩带着艾茵坐到了摩提安那一桌,艾茵又变成了最初的样子,把西恩当做守护神,只愿意待在他身边,就跟现在一样,依偎着他,扯着他的衣角。西恩对面坐的是尤利娅,她从他进来就装作无视,尤其是看到两人旁若无人的亲密样子就很不爽起来。
“咳咳。”摩提安暗地里用胳膊肘捅了捅西恩,用嘴努了努尤利娅。这个少女已经把不爽挂在脸上了。
“哈哈,那个,真是让你帮了大忙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尤利娅的杯子砸在桌子上,吓的一圈人重心不稳。“我可是什么报酬都没收,千里迢迢追着一帮蠢货帮你救人,你进来非但不感谢我,居然还……”她嗔怒的手指在依偎在一起的人来回指点。“分开点!”
“嘡”西恩的面前的桌子上插了一把短剑。对面桌子上走出一个披着斗篷的人。“分开点。”
西恩感觉艾茵很怕这个人,他瞥了一眼桌上其他人,尤利娅不想管,其他人更别说了。西恩伸手拔出短剑,不屑的笑了一下,把精致短剑从窗户口丢了出去。
“你!”那人没料到他居然这种反应,他啧了一声,小跑着去门外捡自己的短剑了。同桌的除了尤利娅都默默地比了个大拇指。
西恩打量一下对面桌上的人,那个老熟人伯爵自是认识了,他身边又换了一队骑士站在身后。而与他同坐的则是另外两个披着袍子的人,他们身后像是门神四个同样披着斗篷的大家伙。捡短刀的那个已经回来了,他像是怒视着西恩,然后坐了回去,跟其他人低声低语起来。
“你们和他们就在这里对峙?那几个家伙是什么人?”西恩小声。摩提安不做声的摇摇头,其他人也不出声,西恩看了看了扯着自己衣角瑟瑟发抖的艾茵,又看了看对面几个同样打扮的家伙,突然明悟了一样,但是又被摩提安做个嘘的手势。
“小…尤利娅是硬着性子管这事的,其实这是人家家事。”一个人忍不住说道,但被尤利娅瞪了一眼就不再吭声了,只是他想不明白,大小姐为什么不怕引起巨大麻烦而去帮一个这样的家伙。
尤利娅终于耐不住了,他质问西恩到底抱着什么心态处理这事,让他好好想想。接着她小声说了一下对峙的状况。
尤利娅让摩提安去送信,因为认出了那个伯爵,知道他们的目的地,所以让一个人轻装尾随他们一路到了碎石平原,尤利娅他们四个人连夜兼程换了两次马才在他们出绿洲前堵住。
尤利娅凭自己的聪明,在引起纠纷前,让艾茵自己走回了队伍。他们一群人在整个绿洲的压力下不得不收齐武器转为冷战对峙。这时摩提安已经赶来,本来可以直接北上直接去新月王国范围的,但是尤利娅决定等西恩到了再说。因为尤利娅认出了那几个神秘人是和艾茵同族,她知道这里面的内情有点大,不能轻易下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