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玄大陆,神月帝国,青州城,杨府内。
天刚蒙蒙亮,仆人们忙碌的脚步声早已穿梭在府内,一片喧嚣。
此时,在后花园的一个角落旁。
“你说什么?你要给自己赎身?”
说话的是一个五十出头,身穿一身黑色家丁服饰一脸错愕的半老老头。此人便是杨府的老管家--杨全。
他的对面站着的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正笑嘻嘻的从怀里掏出一个用麻布编成的钱袋。
杨全接过打开来一看,顿时瞪大了眼睛,里面装是几个金灿灿的金币,“马荣,这些钱你哪里来的?”
马荣颇为得意的道:“当然是这些年攒的!”
“你……你攒的!”杨全觉得不可思议,里面可是金灿灿的五个大金币啊!一个签了卖身契的杂役,一年加起来的工钱算上赏钱顶天也就一个金币。
但一年下来谁没个小伤小痛的,谁不嘴馋打打牙祭,这一个金币再怎么扳开来都不够花,还怎么省下来。再说,像马荣这样的年轻人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天若只吃府里管的两顿饭,那肯定是饿的慌。
攒下这些钱,需要多大的毅力啊!
“全伯,你看这些钱够不够我赎身的!”马荣试探着问道。
“嗯,够够够!”短暂的失神过后,杨全连连点头。看着这几个金币,他有些心疼的说道:“你确定要拿这些钱来赎身?留在杨府在熬上几年,出去后可以拿着这些钱娶个媳妇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不用了,全伯,你也知道的来这里并不是我的本意。”马荣打断了杨全的话,认真地说道。
要不是父母横遭劫难时办身后事没钱料理,他也不会卖身为仆。为仆八载,尝尽人间冷暖。有吃、有喝,饿不死又怎样,一辈子活着没有尊严,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一件也做不了,那做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那好吧,我去找大夫人说,你在这里等着。”
“多谢全伯。”
大夫人是杨家族长的原配夫人,掌管家族的内务。杨府等级有序,像马荣这种卖身小杂役没人传唤是没有资格见大夫人的,所以只能依靠当管家的杨全。
望着杨全离去时有些佝偻的背影,马荣的内心充满了感激,这些年来,要不是杨全心肠好照顾着他,他不知道还要遭受其他杂役多少的欺负。
许久过后,有名杂役过来通知马荣,告诉他大夫人在账房有请。
马荣面露喜色,大夫人为人和善,好说话,这事一准成了。在神月帝国一旦卖身为奴,人也就成了一件物品,想要赎身回复自由除了有钱还得看主人家愿意不愿意。
三步并作两步的快步走到账房。进到里面,大夫人正端坐在椅子上。杨全站在她身旁,见马荣进来朝他眨了眨眼睛,不用说,刚才肯定替他说了不少好话。
“给大夫人请安!”马荣鞠躬行礼。
“来了。”大夫人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面目温和,她对着马荣说道:“你的事杨全跟我说了,准你赎回自己。”
马荣闻言大喜。
接着,她又示意杨全,“杨全,拿给他吧!”
“好的,夫人!”在马荣的道谢声中,杨全应了声,拿起大夫人身前桌子上摆放着的一张纸跟一只麻布钱袋。
那只钱袋是他先前交给杨全的赎身钱,而那张纸应该就是卖身契。马荣的目光直勾勾洛在那张薄薄的纸上,略显兴奋。
杨全走到马荣身旁,将两样东西递到他手里,说道:“马荣,这是卖身契。还有这袋钱,大夫人念你卖身进府是出自一片孝心,加上这八年来活干的利索,勤劳,特别赏赐给你,你收好!”
马荣听着心头一暖,这府中上上下下也就大夫人宅心仁厚,拿他们下人当人看。收起钱袋和卖身契,声音哽咽着又对着大夫人施礼道,“多谢大夫人赏赐。”
大夫人点头含笑示意不必多礼。
“全伯,这些年来也多谢你了!”马荣连同身旁的杨全一同谢过后,颤抖着拿起了手中的卖身契。
终于自由了!
感慨一句,正要撕个粉碎,却发现卖身契在手中突然不翼而飞了。
马荣大惊,回过头,看到家族的六少爷杨云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门口走了进来,气势汹汹。那张卖身契已然落入了他手。刚才被他在背后夺了去。
有大夫人在上头坐镇,卖身契是她给的,杨云竟不由分说夺了去。分明是想给她难堪。
“杨云,你做什么?”大夫人面色不悦,大声问道。
“大娘,这个下人似乎还不到遣走的年龄吧?”杨云也不请安,开口便是质问。
马荣跟杨全看着一脸羞愤的大夫人,两人愤愤不平。
大夫人身为一家的女主人,掌管的又是内务,要遣走一个下人,需要跟谁解释啊。此刻,两人的心头跟明镜似的透着亮,这杨云进来分明是刻意来给大夫人难堪的。
杨云本是庶出,母亲原本是大夫人的侍女,地位底下。即使为族长老爷添了一名男丁,也因府上人丁兴旺得不到重视。
麻雀始终变不成真正的凤凰,却像是插上几根艳丽羽毛的土鸡,让杨云的母亲一直耿耿于怀。为此,她对于族长老爷的其他三位出身不凡的夫人皆是心怀怨恨,这种怨恨在身为她的前女主人,在族中又如母仪天下般的大夫人身上最深,以至于后来深深影响到了杨云。
不曾想,杨云到了六岁时却展现出了惊人的武学天赋,族中无人能出其右。
这一发现让他们母子在族中得地位扶摇直上。而杨云也实在是争气,在武道一途上一路高歌猛进。在去年,更是加入了一般人遥不可及的落月宗,成为了一名内门弟子。对家族而言,这简直就是莫大的荣耀啊。
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毫无疑问,下一任族长非杨云莫属了。
话说回来,原本,杨云就算是在得势也不敢直接欺凌到长辈的头上来。可大夫人天生就是一副不争的好脾气,对于他们母子两一直以来都是百般忍让,才造就了今天杨云没大没小质问长辈的局面。
“你……”大夫人的胸口剧烈起伏着,一脸愤然的问道:“杨云,难道现在我这个做大娘的连遣散个下人都要你来管束了吗?”
“云儿不敢。”杨云的话听着是在赔罪,可他的嘴角一直挂着冷笑,半挑着眉毛,语气轻佻又哪有半分不敢的样子。
此情此景,饶是大夫人脾气再好,也是怒了,猛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不敢就好,你要清楚今时今日的杨家还轮不到你来做主!”
大夫人把话说明,就是撕破了脸皮,她虽然平时为人亲和,但发起威来却有一派威严。杨全和马荣一直站在一旁默不作声,夫人与少年说话,身为下人的他们是没资格出来插嘴的。马荣只希望杨云知难而退,早早结束这场闹剧。
可是,杨云的脸却在这一刻冷了下来,一向软硬不吃,专横跋扈的他,冲动起来就连大夫人也毫不放在眼里,“我只是害怕大娘年老糊涂,受了下人的蒙蔽,糊里糊涂就把卖身契白白送给下人!”
“你……”一番大逆不道的话气得大夫人说不出话来。
“杨少爷!”马荣终于按捺不住心情,站了出来,“大夫人可不是你说的那样,卖身契是我花钱赎回去的!”
杨云回头看了他一眼,面色森冷,“你个下人好大的狗胆,主子没问你话,你竟然也敢插嘴。”
“六少爷,马荣不是这个意思……”
杨全向出面低声下气的解释,却被马荣拦在身后阻止了。他的目光不卑不亢迎向了杨云,“杨少爷,刚才我已经把卖身契赎回去了,大夫人也同意了,严格来说我已经不是杨府的下人了!”
“什么!你再敢说一遍试试!”杨云怒不可遏。
“我已经不是杨府的下人了!”马荣依旧不卑不亢。
马荣的倔强完全吸引了杨云的火力调转。
“你不是下人?”杨云玩味似的摊出了手中的卖身契,问道:“那这是什么?”
接着,他又咆哮道:“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上面还有你的手印。你就是个下人。这辈子都得是个下人。还有,杨家给你吃给你穿,是让你好好干活,不是让你跟主子抬杠的!”
他的面色完全阴沉下来,“今天,我就要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个下人!”
话音刚落,杨云悍然出手,完全不顾及在场大夫人的脸色。
噗!
马荣还来不及做出反应,胸口就重重挨了一掌,在大夫人与杨全的惊叫声中身子直线向后倒飞出去。
他只是个小杂役,虽有心求武,却碍于身份,连门径都窥视不得。哪里受的武道天才的盛怒一掌。再说这一掌又毫不留情,落地后,人已飞出了账房外,马荣两眼一黑不知死活。
打完后,杨云的火气消了大半,冷哼一声,不顾惊慌的大夫人与杨全径直走掉了。
杨全见状,慌慌张张跑了出来,俯下身一探马荣的鼻息后,带着哭腔道:“大夫人,马荣被打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