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鱼忐忑不安的等候着成绩。
她确实忐忑不安极了。
刚刚背书的时候，她倒是全背下来了。但是有好几句都不认识，一共一百一十二句的文章，她刚才翻了书，她清清楚楚记得的，有八句错了的，可是她也不知道刚才是否还有更多，说错的。
而且，好多字，她都不认识。
她咬了咬唇，希望大家都不识字才好呢。
可是，就李**，她瞧了瞧李**。李**平静的摸样看起来有把握极了。
李**丢了大脸之后。不知道从哪里有套弄来一条裤子，难为他穿的进去，然后又来参加第三轮了。
尽管他没参加第二轮，。该是没有希望的是吧。
是吧。金鱼安慰自己。肯定是的。。。吧。
终于。“来，大家注意一下。”掌柜的把成绩核对之后，将大家注意力集中了一下。
掌柜卡了看大家把队伍站好之后，就开始念成绩。
“这个，咱们不罗嗦啊。直接就是谁录取。但是各科第一名还是要说的。”
“第一项，力量啊，是满服。第一啊。恭喜。”掌柜鼓了下掌。
金鱼看了下，就是最后一排那个唯一一个。在院子里劈柴的。
金鱼心想；服气。
掌柜又慢悠悠的说“这个为了防止大家有异议，所以解释一下。原来呢，在满服和李鹤里呢，都是差不多的，但是呢，满服比这个李鹤，速度慢一些。大家这个不要不服啊。”
金鱼看了眼李鹤，传菜的，熟能生巧啊。看李鹤人瘦瘦高高的，居然还差不多来着。
李鹤倒是没有什么难过的表情。看着很平静。
掌柜看大家没什么意见又开始念下一项。
“这个第二项就是金鱼了，没意见是吧。”掌柜又慢悠悠的说，好像等着提意见似的。
倒是没人有意见，但是有人有建议。
“掌柜，这次我们就不说什么了，但是金鱼这么小，而且才来了几天啊。咱们这么欺负她，让她现在就去当小二，是不是太辛苦了。下回吧，咱们还是先顶下年纪吧”说话的，是李**，没有气得鼻歪脸斜，金鱼很是意外。看他依旧很正常的表情。
李**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得意洋洋的给金鱼一个蔑视的眼神。就像他真的只是在关心爱护金鱼一样。就像他真的没有嫉妒得要命。
掌柜的听后颔首说道“呜，这次就算了，下次吧，还是定在十六岁以上啊。”说完又看向金鱼，淡淡的说“你不要多想，你参加了就继续吧。”说完就又看向大家。
金鱼心想；我可没多想，就是刚刚好而已。她也不能撇撇嘴小孩子一下。这里那么多人，要撇嘴回家再撇，不然要被说成什么样了。
“第三项，这个文采吧，嗯，李志文。”
掌柜没有拖沓的说。
金鱼吊着的心一下就落地了。奇怪的是，并没有很难过。
只是有些失落还有妒忌。
她明白的知道，这次的店小二没有她了。
她又疑惑，李志文是谁来着。
看到李**微微点了点头。才恍然大悟。
“志文啊，是一句都没有错啊。也没落下话。还是有些水平的哈。”掌柜示范似的鼓了鼓掌。大家稀稀拉拉的掌声就起来了。
李**也不尴尬的鞠了鞠躬谢谢大家。
金鱼敷衍的鼓了几下。
“这个小二嘛，就是李鹤啦。虽然没有第一但是综合成绩最好。”掌柜简单的宣布，然后把李鹤叫到前面去。“接下来，是三天的强化哈，然后就去前堂吧。找大全。他带你。”
资深小二大全点了点头。李鹤便略带激动地，极力保持平稳步伐的走到他身边。恭敬地叫了声“全哥儿”
大全傲慢的点了点头。
这个地方小二还在的属他最大，还是有点气势的。
他也没说什么勉励的话。就拍了拍肩膀。就对掌柜说“掌柜，这人也选完了，是不是可以走了。”
掌柜看了看天色。选人用了不少时间，比平时还晚。就摆了摆手“散了吧，散了吧。大家明天按时来。”
说完就走向后院。
账房一句话都没说过，闷不吭声的走了出去。大全对新鲜出炉的李鹤说道“明天早点来。找我。”说完就走出了美味天下。
李鹤也紧跟其后，看样子是打算套套近乎。
金鱼见大家都走了，她也往出走。天真的挺晚了。虽然师傅知道，但是也许还是会担心吧。
金鱼想到师傅焦急的脸，就觉得好笑。那么严肃的人做来焦急的表情该怎么样的。
看着金鱼快步离开的李**没有动。只是静静的看着。
大家都走了，他把店门关上了。走向后院。
他推开掌柜的门。
掌柜正看着书，听见声音招呼道。“坐”
李**没有动。
掌柜的抬头“让你坐，你不坐？”
李**似乎移动了一下，但是又把头埋的更低了。没敢坐。
掌柜直直的看着他“让你做的事，你总是做不好。”又把头低下继续看书“让你好好读书也不读，给你安排好的你也不做。”
把手里的书放下“你觉得整日在这里刷碗，你就开心了？”
又直逼他“你觉得你对得起你自己么？对得起李家吗？”
似乎是十分生气，语气都越来越大“今天出这样的丑，你就开心了？”
李**蠕动了一下嘴唇。肥胖的身体轻轻抖动了一下。
掌柜的把手里的书狠狠扔了出去。
“我在这里，是为了让你躲着，好好读书。你凑个趣参加也就算了，你还出丑。”他狠狠的抬头看向他“我真不想管你。”
李**抬头看了他一眼。怯怯的说“二叔，你别生气。”又补充道“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裤子紧了。”他颇有些委屈的说。“整日都在增肥，我只是努力的更胖一些，也没注意这些。”
掌柜沉默了一下，似乎眼圈红了下。叹了口气。
“志文啊，你，要怨，就怨你爹吧。别怨我。我在救你。”掌柜的慢慢的说着这话。但是却不敢抬头看李志文。
李志文慌张的用胖手抓紧了衣襟，迷茫的说“二叔，我怎么会怨你的。”又艰难的说“若不是你，我我，我也随爹爹兄长去了。”
又感谢的说“变成现在这幅蠢样也是保住我的命。我明白的。”
掌柜又说“你，别报仇。”即使要报仇，也不是现在。
李志文脸上的肉都挤做了一团，极其痛苦的说“可是，我爹走得不安心。”他明明没有错。他只是执行了自己的任务，临死却连一句话都不敢有。可是还是连累了家人。
李家上下，全部下毒。唯有他，逃过一劫。
被早就被逐出门去的二叔连夜带走。改头换面，成了猪样。
李志文眼泪一下就下来了，那年他太小才七岁。
本是无忧无虑的小少爷，却在一夜间满门灭绝。被不甚亲近的二叔救走。他只记得家人吃着饭，突然就眼鼻流血。只有他因为闹脾气不肯吃饭逃过一劫。
大概是来人并不注意他一个小妾的儿子。事后二叔忐忑不安，却也没有人来调查。
大概凶手觉得，一个七岁的孩子记不住事，也翻不了盘。
李志文却记得那时的害怕与无助。
“我想报仇”李志文委屈地说。这种想报仇却不能报仇的感觉让他委屈极了。“为什么不让我报仇。我死了也可以。我死了我也不会后悔去见我爹。”
掌柜踹了他一脚。李**没敢躲，生生的受了。
“你以为你爷爷当年为什么把我撵出来？因为我不肯成亲，因为我调皮捣蛋，因为我不学无术惹事生非？”掌柜气急了。
“我看不上你爷爷，他不敢说话，违心做事。却还妄求有一线生机。把我赶出来，是为了给李家留个根。”掌柜又踹了他一脚“我不肯成亲，你便是这李家唯一的根。”掌柜狠狠的说。
李志文因生生受了一脚，疼得很了，却也不敢喊。那你为什么不成亲。
他看着二叔气急了的脸，和消瘦的身体。他只记得年轻的二叔是从满活力的，每天笑嘻嘻的，不像现在这样苍老和死气沉沉。
他想了想，说“我不够好。”
掌柜愣了。慢慢的坐下“是了，你不够好。”
他又说“那等我好了”
话没说完，被掌柜截断“你不够好，永远不够好。”
把李志文下面的话给堵了回去。等我好了，我想去报仇。
掌柜“你永远都不够好，所以永远不要有哪些念头。你不好，不好。”像是说服自己，也说服李志文。又回头强调“你，不好。”
他慢慢的走回了床。
慢慢的躺下。背对着李志文。没脱衣服和鞋，把被子盖上。说道。“明天，你继续刷碗吧。”李志文站着没动。
他看着二叔躺在那缩成一团窝囊的身体。心疼极了。
“出去吧，我睡了。把门带上。别熄灯。”吞吞的声音。
李志文好慢的移动着身体。出了门。把门带上。
他拖着沉重的身体走回了后厨。身后是二叔屋里微弱的小灯。
他坐在后厨。看着白天没刷完的碗。打了些水。开始慢吞吞的刷。就坐在那里，一直刷。
这一夜。李志文刷了一夜的碗和盘子。
他想，今天我刷了碗，明天我就不刷了。
那明天，我去干什么呢？
离开这里，长长见识。让自己变得更好一点。
就这样好了。
明明是远大的理想。李志文却觉得沉重得不得了。他不知道明天二叔会怎么样。但是他想这样做。直到现在。他觉得自己是没用的，他想让自己变得有用一点。即使是死，也想死得好一点。
他知道敌人是谁。他知道自己报不了仇。但他想试一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