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静静的。
六十七号再次醒来,是因为她感到有人在盯着自己,她的第六感向来很灵,就算在人群中,她也能一眼就找出谁在盯着自己看,这是她的天分,所以她能够活到现在,靠得也是这种天分。
她睁开眼,警戒地望向四周,却发现盯着自己的视线来自自己这两天一只守候的人,筠曦行了,正在用那对黑白分明清澈地眼睛望着她,见到她醒了,筠曦有点诧异,因为她没有做出任何动作,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就是怕吵醒了她,不曾想她只是望了她一下,她就醒了。
两人尴尬地对望了一会儿,还是筠曦首先漾起一抹笑容,开口打破沉默:“谢谢你。”
“你是因为我才变成这样的,我不喜欢亏欠别人。”她冷淡地回答。
“那是正常人才该有的想法,我不认为在这里的人都是正常的。”筠曦的话不知是取笑还是认真的。又接着说道:“在这里只有生死,没有所谓的亏欠,不是吗?”
六十七号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因为她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她承认之前自己也没有什么信义可言,只要能够活下去,她可以说任何事情,筠曦说的也对,她其实没有必要这么照顾她,可以任她自生自灭,在这种地方,没有人会怪她冷漠无情,反而是她现在这么做了,说不定有很多人都在心里嘲笑她呢。在这里可没有人会歌颂她报恩的举措,有的只是无尽的嘲讽。
“所以我谢谢你。”筠曦见她沉默,也不介意。
“嗯,那我也谢谢你。”六十七号眼珠子一转望着她说道。那个样子为她凭空添了一抹灵气,令人移不开眼。
“嗯?”这下轮到筠曦反应不过来了。
“在那种情况下,会救我的人,也只有你一个,同样因为这里不是正常人呆的地方。”她用她的话回她。
“呵呵,那我接受你的道谢。”筠曦笑了笑,只是长期没有活动,她的脖子早已僵硬,有点难受。
“那我也接受你的道谢。”六十七号也笑了,那么清冷的脸上少见的一抹笑容,令人心悸。
“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吗?”筠曦再一次问她的名字。
“我叫清默,”她没有犹豫,说出了她的名字。
筠曦惊讶地瞪大眼睛,不会吧?这么巧?“你是管清默?”
“你怎么知道我姓管?”她皱起眉头,身体下意识做出防备的动作。
“哈哈,原来世界这么小,我认识管仲辛,他让我遇到你,就把你救出去。”筠曦开心地笑了,今天可真是个好日子。
“你认识他?”清默愕然。
“嗯,我有很多东西是他教的。”筠曦点点头。
“他还说了什么?”她又问道,像是想从筠曦这里知道谢什么,但是表情十分别扭。
“没了。”
“没了?”清默就像是吃不到糖的孩子,浑身散发出浓浓地怨气。
“他只是说了你的名字,还有你的年龄,他说很久都没有见到你了,连你的样子都描绘不出来,因为他也不确定你就在这里,况且那时候时间很仓促,他能对我说的就只有这些。”筠曦知道她是很在意管仲辛的,所以对她解释道。
“他说他不记得我长什么样子了?”她的眼眶有点湿润,亲生父亲说出这样的话,确实少见,也令人难以接受。
“他没说不记得你的样子,只是你现在长大了,变了,他认不得了。”筠曦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
清默没有答她的话,可能是觉得自己想哭的样子太失态了,把头埋在膝盖,深深的,像只鸵鸟,筠曦这才发现她还是有属于这个年纪该有的情绪的,管仲辛没有跟她说很多,但是筠曦可以想像得到清默受了多少苦。
“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筠曦对于她的事情很好奇,没有过多的修饰,没有过多的顾虑,她问了出来,因为她觉得这都没什么,在这种地方,随时都有可能面临着死亡,所以隐私其实在这个地方过于多余。
管清默抬起头,眼睛有点红红的,望着筠曦抿了抿嘴,还是选择告诉她事情的经过:“我爸爸以前是个杀手,遇到我妈妈之后,他就开始隐姓埋名,做一个普通人,他脱离了组织,这些都是我之前不知道的,在我十二岁的时候,爸爸被人发现了,那时候我妹妹才刚六岁,妈妈为了掩护我们被杀掉了,最后,我们还是被抓住了,因为我们两个拖累了他,最后,我告诉那些人,我留下来让他们牵制我爸爸,让我爸爸把妹妹藏起来,后来我知道,父亲一直被他们牵制着。他可能也猜到了,那些人不安好心,从小就训练我做一个杀手,他们告诉我,我不能死,因为我死了,没了牵制我父亲的筹码,他们就把我父亲也杀了,而我父亲死了,我也会死,所以我们都活着,我也只能确定父亲是活着的,至于在哪里,过得好不好,我都不知道。”
“他们是不是训练了很多杀手?”筠曦觉得事情没有自己想像中的那么简单,苏锦鹏的势力实在不容小觑。
“是的,有很多,据我所知,不只我们那个基地,还有很多,他们就把我们从小都放在一起生活,然后接到命令互相残杀,选出最优秀的几个孩子,再把各个基地的孩子集中,再从中选出更优秀的,然后就把我送到这里来了。”
“看来,这里是你们的最后一站。”筠曦想伸出手,摸摸她的头,可是手上没有力气。
“我也不知道,但是这里不只是我们那些基地训练出来的人,还有许多世界各地的重犯,我观察过,也从基地里得到一些消息,像我上次杀死的那个四十二号的日本人,就是一个变态杀人犯,还有你杀死的那个,跟他的哥哥也是一样从牢里被偷换下来转送到这里的。对于那些人,都该死!”管清默说到最后,声音又变冷了。
“他们该死,但是你第二次见我还想杀我来着?难不成我也该死?”筠曦对于上次的事情显然耿耿于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