筠曦站在兰家大门口,望着那个足足有三米高的大门,没有熟悉的感觉,这个黑色的大门给她的感觉是无尽的黑暗。这道大门还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单书铭也偏爱收藏一些古董,筠曦耳濡目染之下也识得不少,由此她推断这大门应该是檀木做的,若真是如此,就目前寸木寸金的檀木市场来看,这个大门的含金量就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了,檀,梵语是布施的意思,因其木质坚硬,香气芬芳永恒,色彩绚丽多变且百毒不侵,万古不朽,又能避邪,故又称圣檀。檀木因自然生长极慢,自然存量极为有限,自古就很受欢迎,所以现在市场上的价钱极高,先不说檀木有多珍贵,光是这两面浑然一体的大门,它的价值就不止是连城了,何况上面雕琢的两朵兰花栩栩如生,配合着檀木所散发出来的香气,两者相辅相成,令人叹为观止。
门口一对两米高石狮子,一个张口一个闭口,张口的公狮子俾倪着众人,像是随时都有可能扑下来将你一口吃掉,闭口的母狮子也是警惕地注视着门前的一切事物,这两个狮子神情细腻逼真,不是一般能雕琢得出来的,想来也是花了大价钱的。
单单就一个门口,就足以证明兰家的家底之厚重,已经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跟这道大门比起来,刚刚开车进来那旷阔的占地面积,也显得不足为道了。
门上方,一块同样材质的门匾,四四方方,上面只有一个繁体“蘭”子,猩红的颜色在黑色的檀木上映着,有种触目惊心的感觉,筠曦站在匾下,仿佛还闻到了一丝淡淡的血腥味,这血兰家,果然不简单。
那日与清默他们分别之后,筠曦便回到了苏锦鹏那里,但是他也没有再露面,而是安排人辗转五日,将她带到了这里,一个私人小岛,真正的血兰家的地头。
筠曦想,他日若是血兰家倒了,她就把这门拆去卖了,应该也够她无忧无虑地过完下半辈子了吧?说不定还能福泽子孙呢,想到这里,她笑了笑,心想自己总是喜欢在未知的危险面前自娱自乐,都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所谓的阿Q精神?还是跟安娜一样的粗神经?
事实是,她并没有在门外等很久,里面的人好像也没有要给她多点时间站在这里胡思乱想的打算,大门开了,厚重的大门并没有像以前在电视上看到的大户人家的大门打开时咿咿歪歪的呻吟,而是悄声无息地打开了,筠曦心想:这保养得真好,没有辜负了这原材料的价值。
就在筠曦大量着这门的当口,里面的人也透过还没有完全打开的门缝望着她,待见到她的脸时,瞳孔骤然一缩,片刻就恢复平静。
门打开了,筠曦第一眼就见到那个人,他站在那里,就如同一棵老松,站得直直的,跟筠未给人的感觉又不一样,他就那么站在那里,就足以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但若自己真的是他的女儿,那么他的遗传基因还真是不怎么样呢,也不知是不是自己那个传说中已经过世的生母遗传基因太过强悍,把他挤掉了呢?筠曦会有这种想法,是因为兰承风那张像是上帝精心雕琢过的脸庞,虽然他已接近五十岁,但是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风霜渲染的痕迹,还像是一个三十多岁左右的成熟男子,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他的好看不同于筠未的贵气,不同于暮恒的妖冶,而是像钢铁浇筑而成的硬朗,这个人是一个天生的领袖,他就站在那里,所有的人就得对他俯首称臣。
当然,这些人中,不包括筠曦。她也站在那里,小小的身体在他的面前也同样站得直直的,一脸平静地望着他,却不显得可笑,只是筠曦没有发现自己现在的样子跟他有点相像。
这对父女比起清默父女相认的场面好像热络不了多少。
“你来了。”他开口,声音浑厚,带着些许肯定的意思。
“我来了。”她也不知道是想表达些什么,或许她没有想要表达别的意思,纯粹是回答他的话,虽然他刚刚不是在提问。
“进来吧。”他说完,眼神没有太多的眷恋,仿佛眼前的这个人不是他的二十多年没有见过面的女儿,而是一个落了难来投奔他的远方亲戚。他转身往里走去,筠曦也不介意,没有太多的矫情,跟在他后面往里走去,从始至终,刚刚来开门的两人都低着头,弯着腰站在门边,待筠曦走进去之后,才轻手轻脚将门关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筠曦注意到了这一点,回头瞟了他们一眼,却也没有出声,看来这个地方的地位阶级十分分明,也不是什么好呆的地方。
兰家的布置还停留在古代的程度,起码李家的院子可以见到一些现代气息的设备,这里没有,完全没有,宽大的池子里有荷叶,却没有一朵荷花,因为现在不对时节,所以没有,这里给人的感觉就是压抑,深深地压抑,所有的布置都好像让人喘不过气来一样,没有一丝温度。
路上见到几个仆人,都是穿着跟刚才开门的那两个人一样的服装,见到他们也只是低着头伏着腰停下来,连大气也不敢出,等到筠曦他们走远了才敢抬起头继续往前走,想来是兰承风在这个家里积威太深的缘故吧,筠曦可不认为自己一个初来乍到的小丫头能给这些人带来那么深的恐惧。
跟着兰承风左拐右拐,筠曦饶是记忆力惊人也开始有点迷糊了,这兰承风居然愿意走那么远的路来门口接她,也算他是有心了。平日里那些电视上演得不是应该有个类似老管家一样的人等在门口,说道:小姐,老爷让老奴在此恭候多时,请随老奴来,老奴这就带您去见老爷之类的云云。这种场景她没有见着,也不觉得遗憾。只是突然轻笑出声,浑然不觉。
“你在笑什么?”筠曦闻言,抬头,前面那人已经停住脚步回过头来问她,神色之间多了一抹柔和,再一看,他的柔和已经不见,又变回刚刚那个神色冷峻的钢铁人,筠曦几乎都觉得刚刚自己看到的是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