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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终章(2)

“我们凭什么要相信你?菲尔利用魂晶作战的事,你不会不知道吧?还口口声声说是她的母亲……”弥可的愤怒已经几乎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她无法相信,也无法接受,能够一脸淡然站在这里与他们讨价还价的人,不光是曾经的恩师,还是菲尔的亲生母亲……“正是因为我足够相信你们,我的女儿才得以获救。而且,我也只相信你们,才能够为这场天灾画上句号啊。”苏菲娜顿了顿,她的眼神定格在了夏雅和休德迦二人之间,“不光如此,雷洛、笛妃想必都已经在凤凰城中大开杀戒了吧。”

就在众人举棋不定之际,菲尔也从昏迷之中清醒了过来,“请你们……相信她……快去救哥哥……”

“菲尔……”夏雅默默地点了点头,“我们走吧。再多的疑问,我们也可以等到战争结束后再来一一弄清楚。”

弥可和休德迦迟疑了片刻,也纷纷点头回应。

“进了城门后走不久,你们就能看到一个拱形法阵。穿过它,你们就可以被瞬间传送到凤凰城去。”苏菲娜殷勤地说着。

良久过去,通过法阵的三人已经消失在了远方城门中的夜色中。

苏菲娜看着面色苍白的菲尔,释然地说:“谢谢你了,我的乖女儿。不过以后,可不要自作主张,若不是他们的出现,你可就没命了。”

菲尔轻抚着怀中伤痕累累的银麟,昏迷的他由于伤势过重,还是没有清醒过来。她转过头来,“可是……为什么你要告诉我说,只要我用魂晶来结束阿瑞斯平原上的战斗,一切就可以结束了……”

“怪就只能怪你哥哥,自己率兵偷袭凤凰城去了。不过你放心,这一次,我保证一切都会结束,无论是属于我的这场复仇之战,还是那场酝酿了百年的阴谋……”

{帝焰国·王都·凤凰城}

当阿瑞斯城前的战役打响时,凤凰城的门户,便早已在雷洛的领导下,被轻松攻破……没有人会想到,昨天还好端端的凤凰城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中央广场只剩废墟一片,喷水池里的水被染得血红,沉淀的死者尸体已渐渐腐烂,发出阵阵恶臭……花园区的鲜花已不再如往昔般争相怒放,鲜血如泼墨般染红了这个四季如春、生机盎然的地方。行道上的火焰燃了许久依然没有熄灭,如同这场战争一般,灼灼地燃烧着“帝焰国的心脏”……王者之路上堆满了各种人的尸身,其中,有在昨天还提着鸟笼在大街上闲逛的老者,有早已习惯风餐露宿的乞丐,有每日都会在河边清洗衣物的妇女……夕阳西沉,天边的云彩被夕阳浸成红色,一片一片,像是洇开的血。

大街小巷,都静得骇人,唯有阵阵的虫鸣,在一片死寂中清晰可闻。

携着黑色长剑的他,缓缓走在通向凤凰城大殿的路上。血红的双眼里,似乎仍有难以消弭的复仇火焰。脚步声在无声的环境里“铿锵”作响,沉重的步伐下,不知道是压抑了多少的愤怒和仇恨……他一边走,一边盯着远方帝焰大厅中间象征至高权力的帝焰国王座。晚风撩起他的两鬓的头发,还是一如既往地潇洒俊秀。然而,那眉宇间的温存却早已被仇恨蚕食得一干二净。

脚步声坚定而有序,一声一声,一步一步,似乎在为帝焰的覆灭做着最后的倒数……3{圣城·耶路撒冷}

耶路撒冷大教堂的主殿里,依旧上演着贴着“意外”标签的戏码。

“你说你无法离开这座圣城?”莱茵的眼神中,充满着疑惑。

耶诺微笑着点了点头,“你应该知道,当日受罚,我和她并没有被双双罚入轮回之井……被罚入轮回的只有我,而她,则在饱受灵魂分离之苦后,被那无道的普罗米修斯囚禁在这蔚蓝的地核之心。可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即使我的神力已残存不及当时的十分之一,我的记忆却没有被轮回所抹去,反倒是错乱无序地保留了下来。也正是因此,才耗费了我千年的时光来寻找,或者更确切地说,是想起救她的方法——同时毁灭七大元素之灵,造成天地倾覆……其实这一切,远比你们想象得还要困难。”说到这,他不禁笑了笑,“而且,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的佩剑居然被一分为二,封存于大陆之上,竟还成了加固大陆平衡的又一层保护……于是,我只能生生世世地等,等待自然循环的过程中,那些魂晶中时隔百余年便会暴乱的元素之灵现世,再以特有的吸纳之术将元素之灵据为己用……等待能够解开两把神剑封印的人出现。”

“难道说,大陆上所盛传的天灾……”

“没错,如你所想的一样,不过是一个说辞罢了。想必这一百年的熏陶下,就连平常百姓都对此深信不疑了吧。”他轻轻地整理起宽大的衣袖,像是在宣告着自己地位的崇高。“只不过,一世世的轮回,让我总是错过机会。直到这一世,我才发现,只要我留在这座圣城,那便可以获得近乎永生的寿命……讽刺的是,这里还是用来朝圣那些神只的地方,而我一旦离开这里,便会迅速衰老,一直到我这一世真实的年龄为止……”

“那么说……现在的你,一旦离开圣城,很快就会死吗?”

耶诺默认地点了点头。“不过倒也没有那么快,三天的时光倒还是有的。”

他的脸上,依旧是从容淡然的样子,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

“那你刚才所说的吸纳之法,就是夏雅用来封印魂晶的法术,对吗?

这样一来,你只需要杀死她,就大功告成了……”

“杀死她?怎么可能?难道说,你还没有从夏雅的身上觉察出什么?”

莱茵低下了头,陷入沉思之中。耶诺说得没错,夏雅的身上,那种莫名的熟悉感,仿佛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自己她的与众不同。可是,那种熟悉感到底来自哪里?她始终没能想清楚。

“这确实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累世的寻找,终于让我找到了米娅的另一半魂魄。然而,无法进入轮回井的半魂,只好由我以仅存的神力来维护了多年。直到过去了很多年后,我才为她找到一个完美的容器。”

“完美的……容器?你的意思是,夏雅的身体里,有一半爱神的魂魄?”

莱茵难以置信地重复起耶诺所说的话。

“是的。”耶诺抬起头,仿佛是在回忆着什么。“好在耶路撒冷向来是我的福地,十八年前,仅仅是利用一场所谓的瘟疫,便找到了能够完全接纳米娅灵魂的身体,尽管那时的她,还只是一个婴儿。”

莱茵木然地摇着头,双手不觉地抱在了胸前,这一切的一切,远比她想的要复杂而阴暗。看着眼前成竹在胸的耶诺,她感到自己愈加地渺小。

“现在,她大概已经快要到距离地核之心最为接近的区域了吧。而我,也是时候起程了。”说罢,耶诺便起身向大门走去。

“等一下。”莱茵开口叫住了他,“你为什么要在这之前把这一切都告诉我……”

“或许,在孤独地守望了千百年后,我也想找个人来一起欣赏这故事的结局罢了。”他头也不回地朝门外走去。

{帝焰国·王都·凤凰城}

当夏雅、弥可和休德迦蓦地出现在凤凰城要塞前时,眼前的一切如噩梦般浮现。原本繁荣的一派景象,如今已是断壁残垣。

“你们来了。”

听到声音,夏雅第一个回过身去。因为,声音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阔别已久的雷洛。

坐在大殿王座上的他,冰冷地凝望着大殿门外的三人。黑色的巨刃立在王座的一边,如同一名强大的守卫,虎视眈眈,迎接敌人到来。他的盔甲上,沾满了斑斑的血迹,就连他那俊秀的脸上,都有几道鲜明的血痕。分明是刚刚鏖战一番的样子。

他的目光,在短暂地停留在夏雅身上过后,便马上转移到了休德迦的身上。

或者说,是手握光之刃的休德迦。

“原来如此……继承了西域之血的人,是你,而不是我……是这样吗?”

说完,雷洛便自嘲地笑了。朝着一个并不属于自己的未来努力了那么久,付出了那么多,到头来,真相却比玩笑还令人觉得意外。

他从王座上站了起来,旋即拔起插在地上的暗之刃,“休德迦,命运最终还是让你夺走了我的一切,可我并不甘心。如果你想要坐上我身后的王座,那我便做你登基前的最后一块拦路石。”

“或许我永远都无法体验到你的感受。但我身上流的血在告诉我,绝不允许任何人践踏这片土地。哪怕你有再正当的理由,都不可以。”休德迦一边说着,一边迈进大殿,径直走向雷洛。话音随着脚步声一同停止,他已站到了通往王座的台阶之下……夏雅和弥可静静地站在大殿的门外,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墙,间隔了大殿内外的两个世界。

“看来,雷洛他是再也回不来了……”弥可一边看着夏雅紧张的神情,一边小心翼翼地说着。

夏雅坚定地摇了摇头,“不,他会回来。”

“开始吧。”

雷洛的话音刚落,休德迦便如一道利箭般朝雷洛笔直地飞了过去。只听“锵”的一声,光之刃的剑锋重重地落在了暗之刃的剑身上,顿时星光四溅。

雷洛的身子向后一仰,刚好躲过锐利的剑锋,只见扑空的休德迦已是破绽百出。说时迟、那时快,雷洛奋力一抡,巨剑正中休德迦的后背……轰、轰、轰——休德迦被击飞后,足足撞断了三根柱子才落地。他有些狼狈地用剑撑起身子,刚才的重击似乎给他带来不小的创伤。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吞咽着嘴里几乎要涌出的鲜血。

雷洛没有迟疑,他一跃而起,巨大的暗之刃,在他手中显示不出丝毫的重量。沉重的剑锋被他举过头顶后又一次挥下,只见一、二、三、四、五……数道巨大的残影,携着骇人的飒飒声响,蓦地从剑刃中释放出来,纷纷向休德迦所在的方向飞去……千钧一发之际,休德迦抡起长剑,一道金色的剑气如坚盾一般,勉强地挡下了雷洛的攻击。然而,暗之刃的残影并未在顽强的防御下销声匿迹,伴随着一阵刺耳的轰鸣声,金色的剑气碎作一团……出人意料的是,直到“金盾”消散,雷洛才发现,休德迦已经离开了刚才的区域。更令他措手不及的是,散作碎片的剑气,居然散作密密麻麻的雨点一样,朝他飞了过来。

被这样密集的剑气击中,必然致命。难以置信的是,雷洛并没有选择逃避。

他支起左臂,五指极力伸张,一道无形的气墙瞬息而成。剑气冲击着他的手臂,连他的臂甲也给震了个粉碎,直到最后一块在气墙前化为粉末,雷洛才颤抖着将手垂下。

气刃消散,鲜血沿着雷洛的手臂“滴答、滴答”落在地上,也许是疼痛感过于强烈,他只好向前倾着身子,喘着粗气。千疮百孔的左臂,几乎失去了知觉。

休德迦靠在石砌的柱子上,沉沉地舒了一口气。终于回到同一起跑线了,他在心里默念着。

“真的是势均力敌啊……好可怕的战斗……”弥可不禁发出感叹。

夏雅的目光依旧聚焦在两人的决战上,她的心“扑通、扑通”地跳着。

她现在所经历的,是前所未有的煎熬。然而最终的结果,无论怎样,都不完美。

就在这时,大殿外的不远处传来了匆匆的脚步声,两个人影由远及近,飞速地朝大殿赶来。

“弥可,小……”没等“心”字出口,她便认出了两人中的一人,“笛妃!”

笛妃和贝嘉一前一后停在了大殿前,“夏雅、弥可,你们怎么会……”

笛妃还没来得及说完话,便被大殿里激烈的打斗声吸引了过去。

“大王!”发现打斗的贝嘉,刚要迈进大殿助雷洛一臂之力,便被笛妃抓住了手臂。

“我们就把这场三个国家之间的战争,交给他们二位吧。”笛妃的话,像是附上了魔力,贝嘉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

休德迦和雷洛的决斗愈演愈烈,你来我往的攻防,不断地挑战着对方的极限。

雷洛将巨剑插入地面,地面下方便随即开始隆隆作响,直逼休德迦所在的角落而去。然而,没等到爆炸的那一刻,休德迦便一个箭步跃到了雷洛的跟前,凌厉的剑术在固若金汤的防御下,无计可施……“这样僵持下去,也没什么意义。我看……不如我们以剩余的全部力量,集中在最后一击上……活着的那个,自然就是胜者。”雷洛急促地呼吸着,脸颊的汗水混着血液,沿着下巴的轮廓徐徐滴落。

另一侧的休德迦同样在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认同地点了点头。

执剑而立的他,双手已牢牢地握在光之刃上,金色的光辉沿着他身体的轮廓流动着,磅礴的力量如百川汇流,汩汩地涌到剑刃之上。空气形成了强大的气浪,就连脚底的石子,都在随着力量的积聚,从地面上缓缓升起……雷洛同样不甘示弱,高举的巨刃上,像是汇集了足以弑神的力量。骇人的能量,在他的血脉中翻滚着,如脉冲般渐次涌入巨刃,磅礴、雄浑,一触即发。

空气仿佛在时间流里凝固了,每个旁观者都被动地屏住了呼吸。

只见殿内的二人一同挥动起剑锋,两道长虹骤然释出……“不!”

夏雅的呼喊,被巨大的爆炸声湮没……四射的光芒,覆盖了整个大殿内外。

那骇人的力量,若不是力量的相抵,恐怕要把整个大殿都夷为平地。

磅礴的气浪翻滚着、涌动着,砖瓦裂开的声音、玻璃破碎的声音、圆柱崩塌的声音混作一团,让人分辨不清里面到底正在发生着什么……过了好久,光芒才渐渐暗淡了下来,周遭依旧是砖瓦、玻璃碎裂掉落的嘈杂声,在一片尘埃之中隐隐作响。

直到烟尘散去,大家才猛然发现,结果与任何人预想的都不一样——夏雅倒在了本应是两股力量激撞的位置,鲜红的血泊在她的身下不断扩大,如同一张精致的毛毯……雷洛张大了嘴巴,双膝不觉得跪在了地上。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比其他人更清楚。他无比狼狈地朝夏雅的方向爬去,大颗大颗的泪珠,此刻如同断了线的珍珠,止不住地翻滚而出。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他也从来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然而,这样的结果,却比任何一个预计的结果都要来得糟糕。

他将夏雅从血泊中轻轻地挽起,小心翼翼地抱进自己的怀里。他知道她做了什么,他的心里无比清楚。“雅……不要……不要睡……你醒……你醒过来好吗?”看着一息尚存的夏雅,他的脸庞抽搐着,连字句的吞吐都变得含混不清。

其余人,包括休德迦,也都纷纷跑了过来。

“雅!你醒醒,你醒醒!”跪在一旁的弥可,焦急地摇晃着夏雅的手臂,晶莹的眼泪落入地上的“红毯”,没了痕迹。

夏雅颤颤地睁开了眼睛,朦胧不清的视线里,是两个无比熟悉的逆光的轮廓。“雷洛前辈……可可……你们,都好吗?”

弥可连连点头,“我没事、我没事!夏雅你要坚持住,我……我马上给你治疗。”她一边急匆匆地说着,一边立刻盘起膝盖,开始施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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