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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西施眼

【菩萨蛮】无名氏

牡丹含露真珠颗,美人折向庭前过。含笑问檀郎,花强妾貌强?

檀郎故相恼,须道花枝好。一向发娇嗔,碎挼花打人。

小学老师教导我们,要做一个善于发问的乖孩子。可当你养成了这个习惯,凡事必问,打破砂锅,于是在大人眼里,你又成了一个坏孩子。

人生原本就有很多的必问与不必问。所以你要有该问什么,不该问什么的智慧。

有人说,智慧与爱情绝不相干,因为处于热恋中的男女,总爱问对方一些傻到爆的问题,而且还要你选择出百分百的满意答案。

先说一说这首词的词牌《菩萨蛮》。唐宣宗时期,女蛮国的女使者到大唐进贡,她们抖动一身的珠光宝气,头戴金冠,梳着高髻,宛如寺庙里的菩萨,因此号称为菩萨蛮队。当时的教坊制作成了《菩萨蛮曲》。

很遗憾,这首《菩萨蛮》的作者姓名已不可考。词学史上,词作者在填完词后经常忘记署名,因此留下了无数的“无名氏”。有许多名家填过《菩萨蛮》,但数这一首最富情趣:

时间在清晨。睡了一夜的牡丹,眼泪如清露般地从她的脸颊滑落——谁都体会过的梦醒感觉。有时候,梦里并没有惊涛骇浪,并没有烟消云散,但人们还是会不自觉地流下几滴眼泪。当醒来后检点自己的眼泪时,却是无端,是莫名,无所谓感动,无所谓悲伤。“牡丹含露真珠颗”,花有魂,花亦人,国色如牡丹含露,天香如牡丹传情,颇有一缕惹尽人间怜爱的风流。

都说美人遇见美人,不是对手,就是敌人。一位美人从庭前走过,无一点怜惜,无一点爱护,轻轻地就将晨起的牡丹拦腰折下,然后笑着向身边的男朋友问了一句傻傻的问题:

花强妾貌强?花儿好看还是我好看?

女为悦己者容。相信每个女子精心打扮后都希望情郎由衷地赞美一番。更何况她亲自发问?

也许男朋友出于惜那支牡丹的原因,故意气她——当然是花好看了。

她的心像被铁锤重击了一下,她愤怒地将花揉碎,向情郎扔过去。

类似的问题,女人最爱问。不禁想起李清照的《减字木兰花》:

卖花担上,买得一枝春欲放。

泪染轻匀,犹带彤霞晓露痕。

怕郎猜道,奴面不如花面好。

云鬓斜簪,徒要教郎比并看。

李清照买了一枝花,但又怕情郎觉得花比自己好看,于是将花斜插在鬓角,要让情郎品评一下:花儿好看还是我好看?

用花打人的美人也好,用花插鬓的李清照也罢,读者会觉得,她们似乎都不明白“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句话。缘分注定的两个人,无论爱得热烈,爱得平淡,终归有一种默契存在。他们眼神交汇的一霎,觉得对方连缺点都是那么完美。就像莎士比亚所说:“我敢指天发誓,我的爱侣胜似任何被捧作天仙的美女。”

真爱不会因为你长得美或丑而跟你计较,世上也并没有美丑的绝对标准。古时有二人到吴地,遇见吴地的女子,一人评价长得美,一人评价长得丑,两人久决不下,最后他们恍然大悟:除非长了一双吴人的眼睛,才能分出美丑。

其实,热恋中的人都有一双西施眼,这个道理,折花的美人懂得,李清照也懂得,她们只为了男人们能哄哄她们。

甜蜜地,男人的话,入耳即化。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在旁人看来,不管你真诚与否,一句善意的谎言,抵得过一百句无法兑现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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