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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香港盛产警匪片(1)

已经很难想象,如果没有电影,香港将会怎样?事实上,这就是一座因电影而生的城市。对于熟悉港片的人来说,走在香港街头,仿佛置身一个巨大的电影片场,所看到的一切都似曾相识。地区的小故事、小人物的小情怀、功夫文化、生活细节实感等,这些都体现了香港电影的香港性。其中香港性保存最好的,要数与香港电影史同步发展并且已有百年历史的警匪片。

第一部香港电影《偷烧鸭》讲的就是警察抓小偷的故事,之后警匪片甚至整个香港电影都经历着一段低迷期。一直到《无间道》,港产警匪片为香港电影开启了又一春。事实证明,无论香港的导演还是演员都的确适合这类题材。原因很简单:

在众多的香港电影题材中,还属警匪片最好看。正是透过那些正义与邪恶,压制与反抗,我们得以窥视香港人打拼不死的精神。

《新宿事件》

尔冬升的两难

导演:尔冬升

主演:成龙/竹中直入/吴彦祖/徐静蕾/范冰冰

上映日期:2009年4月2日

《新宿事件》基本上是个两难的产物。电影外眼看着大好的内地市场却进不去,电影内主人公在染黑与洗白间反复,里里外外都是进退两难的真实反映。

拨开审查铁闸和社会纪实的疑云,想进入《新宿事件》无疑要从《旺角黑夜》和《门徒》这条路上打开入口。内心游移的主人公,涉黑活动和警方追查。面对港产帮派类型片总绕不开的内容主题,尔冬升依然采用了首尾呼应的形式来处理,由一起新宿的冲突事件延伸至在日华人群体的处境,结尾打出字幕说明,更是保持了人文关注的尔冬升特色。

匍匐着大量人蛇的海滩、污水横流的下水道,与偷渡者有关的两处场景前后出现,再配上老鬼自得其乐地唱着“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爱拼才会赢”,电影的悲剧宿命感不断加强。偷渡者没有身份,只能躲在阴暗处,下水道不失为一处明显的隐喻象征。这些人从中国各地跑来,嘴上说着赚一笔再回去。实际上铁头们真有想过回去吗?如果回去真是见好就收,那就更没必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出来。《新宿事件》有一处没有直白表述,那就是偷渡成风的原因就在于穷。偷渡客指的回来无非是在家乡盖间好房摆设。相比之下,他们更希望拥有异国的身份认可。

当北野追寻铁头,两人跑回下水道,结局早已注定,整部影片成了一个封闭的圆圈。由下水道往前,在渡边组和台南帮发动黑夜总攻之前,铁头和兄弟们的生命就有了消散预示。

阿杰不是《新宿事件》里的头号角色,但他很容易成为观众看完后印象最深刻的一人。汇总下对该人物的评价形容,倒霉、受虐、衰人、可悲都是出现率极高的词汇。阿杰只打算推着小车在新宿街头卖栗子,一个容易实现的理想。他胆小怕事,大概是众人里最与世无争的一类,偏偏所有事情都给他撞上了。影片把大半血腥镜头都放在了阿杰身上,一旦连卖栗子的机会都不给他,铁头一帮人自然要揭竿而起。在阿杰身上,尔冬升没有套用香港电影里常见的善恶定论。凄惨的遭遇跟好人或坏人全然无关。中间阿杰换了夸张的视觉系造型,人模鬼样,一度在街头疯狂施暴,如同恶魔附体。《新宿事件》没有以往不死的英雄主义,没有义薄云天的气势渲染,种种迹象说明尔冬升有意求变。

老鬼偷东西时嘲笑日本人,说日本人以为他们不偷东西,别人就不偷。笨!

这种态度和语气,如同《旺角黑夜》里丹丹几次说香港人是不是傻了。把老鬼的话放回影片,跟暴露国人劣根又扯上了关系。片中还有多处玩笑,但尔冬升没能让老鬼等配角更进一步。深入针刺人性弱点上,在偷渡与涉黑之间,尔冬升语焉不详,毕竟影片没有足够的空间。相反在真正用力表现的铁头身上,由于人物本身存有天生缺陷,他的选择在观众看来时常站不住脚。

铁头为爱情而来,仿佛有了爱情这一理由,可以让人忘记他是偷渡客的事实。

在铁头身上我们可以看到《旺角黑夜》的来福,他来执行杀手任务,一边还要找素儿。还有《门徒》里的阿力,明知那份情爱容易引火烧身却不顾一切。挽回爱情无望之际,铁头和阿杰决定去“轰炸东京”。丧失了好身手的成龙,就是凭借一股干劲做事的普通人。因此不难理解出现两次刺杀场景时,电影院里有人发出的冷笑,那绝不是尔冬升偷工减料的尴尬,而是特地安插的反常规处理。

用性格决定命运的说法来分析,无论铁头是当工人、农民还是新宿街头的黑帮分子,最后都成不了大事。原因在于铁头太过“性情中人”,他持有天真到幼稚、不切实际的乐观想法,比如希望消除新宿的黑帮规则,反对兄弟们碰贩毒等生意。他为了秀秀来日本,后来又主动放下情感,看起来是节制有度。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铁头本应该吸取教训好好对待丽丽。结果华人帮有难时,他明明可以脱身,却还是卷入其中。这是铁头内心游移的一个表现,也是尔冬升赶制悲剧的一处设计。有人从兄弟内乱等方面入手,解说尔冬升完全否定了以往的港片套路,就如同《投名状》肢解兄弟情那般。实则未必,比方说铁头义无反顾地奉行了“兄弟比女人重要”的金牌法则,绝对老一套。

比之《旺角黑夜》的钱,《门徒》的毒,《新宿事件》的关键所在就是身份。

铁头几次惦记身份问题:出逃时遗失了身份证,与江口谈条件拿到了身份,给北野看日本身份证。尔冬升显然找对了偷渡者和新移民最关注的身份问题,率领兄弟出头后,铁头要做点正当生意。影片给了他在农场上开拖拉机的片段,以此来说明他想要的正常生活。正常人无疑是跟偷渡者相对立,《新宿事件》表面上都在说华人帮派如何抵御外敌,实际上他们最浅显不过的外在身份不是帮派分子,而是偷渡者。

身份只是其一,再是周围的认同。即便华人帮在新宿有了一块地盘,取得了经营许可,但别人还是不认同你,不愿承认他们的存在。电影里有股三和会的顽固派,嘴里叫嚷着支那字眼,颇有代表性。新宿本是日本黑帮必争之地,日片里多有表现。香港街头海报上写有“日本黑帮地头,建立华人王国”,此等宣传语确有鼓吹之嫌。《新宿事件》里华人帮派的好时光转瞬即逝,众人热议为何是死光光的结局。原因就在华人帮难逃的棋子命运,一句以华制华,简明扼要。勿怪尔冬升拍不出全面胜利,而是新宿根本不存在那种胜利。能守得本分已是极好,谈何天下第一?那跟“跨马扬刀入东京”的极限意淫有何不同。类似的穷途末路,不如再去看下北野武《大佬》里日本黑帮闯北美,其实都是客与主、强龙与地头蛇的制约必然。

尔冬升想着力于偷渡客的生存现实,又落入了帮派兴衰论说。他借几个角色说出了导演的话,包括铁头对兄弟们的一番劝说,还有秀秀跟江口讲“人要学会满足”。尔冬升的自白会让《新宿事件》变得更有意义还是警示世人?好像都行不通,毕竟帮派片从来不带有教育后生的功效,否则我们大可欣然接受《龙城岁月》。

《窃听风云Ⅱ》

金牌组合,百分精彩

导演:麦兆辉/庄文强

主演:古天乐/刘青云/吴彦祖/曾江/叶璇/黄奕

上映日期:2011年8月18日

《窃听风云Ⅱ》在故事内容上已经跟第一部完全没有关系了,讲述由吴彦祖扮演的司马念祖找香港的金融幕后操控团“地主会”复仇的故事。古天乐扮演的反恐队长何智强,刘青云扮演的知名证券商罗敏生,都在他复仇的道路上成为棋子。看上去,司马念祖在股市开盘的六小时内贪得无厌地疯狂敛财,然而,他要找回的,只是一段被人遗忘的香港故事。“地主会”老大掷地有声说了一句“我的命,我自己操盘”,但最后所有的命都由吴彦祖操盘,哪怕死都不放过你。当然又或者说,他们的命运都被金钱操盘。

《窃听风云Ⅱ》大胆尝试金融犯罪的路子,算是港产片中的创新。有金融知识的观众会看得更爽,但对此一知半解甚至一窍不通的人看起来也并不费劲。

比起同为金融犯罪题材的《华尔街》,《窃听风云Ⅱ》终究是以复仇、悬疑为主的港产片,并不需要事前恶补大量的金融专业知识才能进影院。

正所谓《窃听风云》,重点还在“窃听”二字上。第一部时,电影在一开场就用详细的画面交代了关于窃听的一切技术活,没有台词,没有剧情,仅仅是烘托气氛就用了好几分钟。那时候有人拍案叫好,不禁连连赞叹:“这才是戏!”

而第二部,我甚至还没有培养好情绪、进入电影的状态,故事便开始了。三大男主角两两对戏,追逐、跟踪、爆炸、赛车的段落精彩,闹市区猫捉老鼠的游戏更精彩。整部电影的剧情张弛有度,动态发展,追溯历史,层层推进。前半部分作为悬念的铺设,紧张刺激,从视觉上吸引眼球,后半部分剧情全面释放,步步惊心,窃听和反窃听使得情节惊喜不断,直到电影的最后一分钟还舍不得停歇。相比较来说,前半部分的某些细节过于细腻,节奏偶尔略显拖沓,稍微删减,大概也不会影响整部电影的完整度,反而会更加紧凑周密。

不得不说回麦兆辉、庄文强和尔冬升。暂且原谅麦兆辉和庄文强上一部《关云长》吧,这一次,他们的编剧再次让人佩服。毕竟,是他们开拓了《无间道》,毕竟,麦庄仍旧是目前香港最重要的电影人。再加上尔冬升这位幕后老大,组合起来就已经是响当当的招牌。很多人之所以迷恋他们的作品,就因为能够在电影中感受到一种刺激的力量,一种剧烈的焦灼和不安分,好像他们有着强烈的诉求,而这样的诉求仅仅通过电影是无法完全表达的。他们根本不屑于求得好评,无非是一种抑制不住的发泄。也许说发泄过于极端了,但我始终认为,心里执着于做电影的人,终究是有着发泄需求的那一类。

不过,为了配合国内电影市场的审核制度,《窃听风云Ⅱ》完全没有暴力和血腥,这就显得过于安分和做作了,于直观的审美而言,是非常可惜的一点。实力雄厚的“地主会”,办事儿又怎会如此温和呢?难道如今的香港社会真的文明了?

就连杀人也不过几声干净利落的枪响,不见血滴了?但实际情况是,越是看似文明的金融犯罪,背后隐藏的罪恶和肮脏就越多。当然,暴力和血腥也不过个人爱好,只不过有点执念,希望能在内地电影市场看到《新宿事件》中那种动魄惊心的画面,希望麦庄组合不要那么早妥协,希望知道除了我,还有人执着偏爱这种风格。

至于演员们的表演更是无话可说。与第一部《窃听风云》相比,尽管角色有了大转换,但所有演员的表演都更加入木三分。刘青云成了任人摆布的棋子,古天乐转而成为黑白分明的警察,吴彦祖更是摇身一变成了狠劲十足的复仇美少年。

再加上“地主会”的那些香港老演员,个个霸气外露,呈现一片浓浓的港片味道,每一帧画面都让人心生怀念,怀念那时港片最热闹的时光。香港作家马家辉在自己的作品《明·暗》中曾经说过:“当观众在离开电影院以后仍能感觉也愿意相信,地球上确实有这样的一个人物存在过或仍然存在着,然后,过了一段时间,或是两天或是两周或是两个月,总之在某个突然的时候,为了某个突然的理由,观众会忽然想起电影里的这个角色,并在心底暗问:后来呢,这个人物后来怎样了?

还活得好吗?有后续发展吗?有随后而来的种种其他故事吗?当一位演员能把一个角色呈现到这个地步,也就是,不仅能够令观众在黑暗的戏院里感动,更能让观众在戏院门外仍然深深惦记,到这境界,便是成功。”正如我在看完《窃听风云》之后的很久,会在普通的一天忽然想到他们各自的命运,大抵也就是这个道理。

这一次吴彦祖的角色徘徊在正义与邪恶的边缘线上。时而温柔温暖,时而勇猛无情,仅仅是看他的侧脸,就能读出多少光阴的故事啊!很难说这个男人有多么完美,也很难界定这个男人对女性的魅力指数,从刚出道时的《美少年之恋》,到如今的《窃听风云Ⅱ》,细数下来就能够看到他一路的痕迹。这路上,有流言蜚语,有浮光掠影,有繁华虚荣,或许更多的是看不到的伤痛。但他都用男人的担当和责任熬过去了,于是成就了今天睿智的、顶天立地的男人。

凭身材和外貌,吴彦祖可以轻而易举做个专业的模特,然而他却说自己不爱当模特:“因为当模特,只是被人拍拍照,某种程度上不需用脑、不需说话,很闷。而当演员却很有挑战性。”其实,他并不只是想要做一个出色的演员,如果可能,他说还希望做一个出色的创作导演。

他看上去谦虚,有礼貌,用功又低调。他冷酷时神秘,微笑时温暖。在乱七八糟的娱乐圈,和Lisa.S牵手8年。然后,这个男人选择在南非结婚,进入了冷暖自知的婚姻关系。谁也没有资格评论别人的幸福,但是他说,每逢假期就会和太太Lisa.S在南非享受原始生活。那儿没有香港的吵闹,也没有美国的喧嚣。

只有两个普通的男女和一种相伴。她很感性,而他很理性。吴彦祖说:“我们就是很无趣的一对,平时在家不是对着狗,就是对着电视。”然而,这样一种简单的生活却足以羡煞旁人。谁说帅气和美丽不是一种资本,而像吴彦祖这样,懂得用努力善待资本的男人,就更加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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