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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静待良机(1)

沙舞风是聪明人,王博不必把话说完,他已知那意味着什么。他的眼眶不由有些温润,低声问道:“那我哥的剑呢?你曾说,它按规矩随我哥一起葬了……”王博面露难色,道:“死人的兵器,属不祥之物,依门内规矩,是……是与尸体一起……”沙舞风一挥手,没让王博说下去,转身走出后厨,拉着等在外面的沈艳儿便走。王博急忙追了出来,道:“沙小哥,你可千万别……”沙舞风停下脚步,一点头,道:“我知道,我不会令你为难。”

说完,拉着沈艳儿直入前厅,顺大门而出,来到长街之上。

沈艳儿见他神色不对,却不敢多说一句话,只老实地跟在他身旁,任他拉着自己漫无目的地走着。

沙舞风心里一阵起伏激荡,他本以为可以到兄长的墓前一拜,细诉这五年来的辛苦和对将来的打算,好让沙行威可以瞑目于九泉之下,但这小小的愿望,如今却也成了幻影,沙行威在这世上,连座墓也没有留下,连一件可以让他去怀念的物件也没留下。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不恨,他恨那无情的昼星楼,恨楼中那些自私的掌权者,他清楚地看到,在这楼里生活,根本不可能等到幸福的未来。他不由又想起了当年自己在柴房中立下的誓言――让那血红之色,流满昼星楼。

一声低微的呻吟传来,他不由一惊,立时清醒过来,才发现自己不自觉间,已经捏痛了沈艳儿的手腕,这美丽而腼腆老实的姑娘,此刻强咬着牙关,眼泪已经在眼圈里打转。他不由心生歉意,忙松开了手,道:“艳儿,抱歉,我刚才……”

“没关系……”沈艳儿很想揉一揉被捏疼的手腕,但她怕这样做,会令沙舞风更感歉疚,所以强忍着疼痛,转过头用袖子擦净眼泪,道:“我……我知道你一定是心中难过……我愿被你这么握着,如果能帮你分担一点点痛苦……”

沙舞风愣住了,他突然想到,昼星楼中的刺客里,是否还有和金尘飞一样热心肠的好人?昼星楼的杂役之中,是否还有沈德和沈艳儿这样可怜而又可爱的好人?如果他让昼星楼流血,那么他们呢?

刹那之间,他的想法变了。他拉过沈艳儿的手,轻轻揉着她的手腕,沈艳儿脸色立时通红。沙舞风却没注意到,他拉着她继续向前走,轻声道:“知道吗,我已经彻底失去了哥哥,连个可祭拜的墓,都没有……”

沈艳儿咬了咬嘴唇,犹豫了半天,才道:“我……我倒是知道娘有个墓,可却从来也没能到墓前拜一拜……说来,我们却差不多。”

沙舞风停下脚步,注视着沈艳儿,忽道:“那墓在哪里?”沈艳儿缓缓道:“听爹说,娘是葬在城西鸡冠山顶上。我从记事起,便帮着爹忙这忙那,却从没出来过,也不知那鸡冠山在哪里。”

沙舞风五年来也是未曾离开昼星楼一步,此时对附近景物,却已有些陌生,但建筑改变,道路却不曾变,出城的路与城外的山川河流,更不会改变。他忽然拉着沈艳儿,快步向西城门方向而去,道:“走,我带你去鸡冠山。”

沈艳儿惊喜异常,颤声道:“舞风哥,你……你认得路?”

沙舞风侧头一笑,道:“放心吧。”

两人一路同行,走过长街短巷,终来到西城门前,沙舞风抬头向城外望了望,只见官道曲折而去,路上行人稀少,疏林远山相映,却似是一幅淡淡的风景画。想到自己已经有五年多没见到这种山野景色,心中不由又是一阵感慨,携着沈艳儿漫步而行,向五里外的鸡冠山而去。

沈艳儿并没见过娘亲,也就无太多伤感,只觉能这样与沙舞风在山野中漫步,实是人生最快乐的事,心中却只剩下了喜悦。

她本不是多话之人,沙舞风更是习惯了沉寂不语,二人就这样携手同行,却均不发一语,渐渐来到鸡冠山下。那宽阔的筑月江自山边道旁流过,激荡的水声,便如一曲古乐,伴着山风吹响树叶的欢歌,徐徐传入二人耳中。

鸡冠山不过是个十数丈高的小丘,只因附近再无像样山峰,才被称之为山。此山之上极少巨树,手臂粗的榆树,便已算是大树了,不过树木连接成片,倒是郁郁葱葱。二人自林间沿坡而上,不多时就来到山顶,一路上却见到不少坟墓,均立有石碑,仔细看来,却都不是沈艳儿娘亲坟墓。

山顶之上,只有一座青石大墓,立着数个石碑,显是城内有权势者的族墓,自然与沈家无关。沈艳儿环顾四周,不由倍感落寞,道:“爹只说过是在山顶,可……可哪里有我娘的坟?”

沙舞风四下望了望,知那坟定因长年无人收拾,而渐渐化为了平地或是芳草小丘,想要寻找,却已难如登天,不由轻叹一声,道:“你却与我一样,再不能到亲人坟前一拜了。”

沈艳儿轻轻摇了摇头,道:“可我还有爹,你却……你却比我更可怜。”她从心里替沙舞风难过,竟然哽咽起来,泪水也潸然而下。

沙舞风淡淡一笑,伸手拭去她脸上泪水,道:“我还有你和沈叔。你们也是我的亲人,还有……这就够了。”他犹豫片刻,终未将“金大哥”三字说出来。

两人在山顶又转了一圈,见确实无从寻找沈艳儿娘亲的坟塚,才施施然下了山来,一路漫步回到昼星楼。沈艳儿找到王博,向他要了针线布帛等物,回到屋中为沙舞风缝制刀套,沙舞风陪沈德聊了会儿天,谈到沈艳儿娘亲坟墓之事,沈德不由唏嘘长叹,说自从自己身残后,便一边打杂,一边照料女儿,却始终未能到妻子坟前烧上几张纸钱,实是对她不住,于是离开昼星楼,独自去鸡冠山寻找妻子坟墓,天黑之前垂头而回,却也是无功而返,在沙舞风温言安慰下,情绪才渐渐好转,却仍不住口地说对不起亡妻。

吃过晚饭,三人坐在一起聊了会儿天,便各自睡下。到了半夜之时,沙舞风按时醒来,掀开窗子跃到楼外,来到柴院等候金尘飞。不多时,金尘飞匆匆而来,一见面便笑道:“舞风,你好急的脾气,却没告诉我一声,就自己去找红姐了。”

沙舞风叹道:“我也是迫于无奈。”随即将早晨之事对金尘飞说了,金尘飞看着沙舞风,点头道:“你表面虽然冰冰冷冷,内心却是这般火热,我到底没看错你。只是你这么做,可令红姐面子上有些难看。”

沙舞风道:“我明白,但也没有办法,如果如了她的意,那艳儿……”

金尘飞大笑道:“舞风,老实说,你是不是看上沈艳儿了?”

沙舞风淡淡一笑,道:“也许吧,她是个好姑娘,只是太过老实了。”金尘飞笑道:“那岂不正好?你小子我看是个极不老实的主儿,配上个老实的妻子,可正好是一对儿。”

沙舞风正色道:“金大哥,你这句话说对了,我确是个极不老实的家伙。大哥,这几年间,你我之间几乎无话不谈,我对你,实像过去对我哥一般,所以今日这话,我也想对你说个明白,哪怕因此你成为我的敌人。”

金尘飞一怔,随即收起笑容,道:“你说吧。”

沙舞风看着黑暗中如巨魔一般立在远处的昼星楼,道:“我要脱离昼星楼。”

如他所料,金尘飞脸上立刻出现了惊讶的表情,好半天后才道:“你……你说什么?”

“我要脱离昼星楼。”沙舞风淡淡说道:“这是个自私而无情的牢笼,每个人在表面的风光之下,掩盖着的却是毫无希望的未来。哥曾说过,要凭着一身武功重振沙家声威,令沙家剑法名扬天下,但我今日终于看透,那梦想在这里根本无法实现。”

“你说得没错。”金尘飞喟然垂首,道:“即使身为四星之一,也不过是受门内控制的刀剑,若有一日锋刃折损,哼,只怕便要似沈德那般。但……舞风,楼内势力滔天,建立三十余年,在江湖强豪与官府差役虎视眈眈之下,非但不倒,反而愈加强盛,最终吞并天下所有刺客组织,靠的可不是幸运。想要脱离,又谈何容易?”

沙舞风转过头注视着金尘飞,缓缓道:“我现在只是担心沈叔和艳儿他们两个。”

金尘飞沉默良久,道:“你果然是为了沈家父女。”

沙舞风沉默不言,金尘飞淡淡一笑,道:“我真替他们高兴,在他们平凡的生命中,竟然能遇上你这样的朋友。我也替我自己高兴。舞风,你打算怎么办?”

沙舞风道:“我想先替楼内干几笔买卖,多攒些钱,然后想办法把沈叔和艳儿都带出去。”

金尘飞问道:“然后呢?你们三个隐姓埋名,日日躲避着楼内的追杀?”

沙舞风淡淡道:“昼星楼如果想与我为敌,就让它来好了。我曾经想过要毁灭这个可恨的地方,但后来,我的想法却慢慢变了。我发现在这个无情的地方,还有沈叔,还有艳儿,还有王博,还有你。我突然想到,也许那些我所不熟悉的刺客中,那些我不认识的杂役中,也有和你们一样的人。我不能为了我的仇恨,而毁了他们的生活。所以,我已经决定放弃昔日那种想法。退而求其次,只愿能离开便好。但如果他们步步紧逼,也不要怪我无情。”

金尘飞愕然半晌,才道:“好个沙舞风!若是别人说这话,我只会当他是疯子胡言,但你却不同,因为你有那个实力!”

沙舞风微微一笑,道:“金大哥夸奖了。”

金尘飞笑了笑,道:“你也不要太谦。脱离昼星楼之事,你千万不要再对沈德父女讲,若他们一不小心露出风声,那就糟了。你得等着机会,将来若有出远门去做的买卖,你就借口需要有人照顾伺候,将他们带走。到时我也会在红姐面前进言,想办法帮你。”

沙舞风点头道:“有劳金大哥了。”

又聊了几句后,两人并肩回楼,靠轻功游墙而上,回到各自房中。

次日起来,沙舞风便在屋中练功,直到伙计将饭菜送来。三人围桌坐定,沈艳儿忽将一对黑色刀套递了过来,道:“舞风哥,我帮你做好了。”

那对刀套内衬木片,以固定刀身,外面则是黑麻布,上下两端各有一道宽带,刚好可套在臂上,沙舞风试了一下,只觉非常舒服,当下冲沈艳儿一笑,道了声谢,惹得沈艳儿心中一阵欢喜。

沙舞风忽想起沈德木工做得极好,心中一动,向沈德道:“沈叔,你能不能帮我刻一个面具?”沈德一愣,问道:“你要那干什么?”随即一拍头,道:“久不干刺客这行,却将规矩也忘了。你是不愿用黑巾蒙面么?好,一会儿我就选上等的木料,给你刻一个。”

沙舞风道:“如此多谢沈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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