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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结婚还得阴阳指路(中)

时间过得很快,舅舅家忙上忙下,老屋翻新,说是老屋其实也就是农村小别墅。在农村,只要你有5W,只要你人缘好,只要你想建别墅,招呼一声,把亲戚好友,街坊领居都找在一起开一个会,喝喝酒,吃吃下酒菜,这事儿就这么定了。第二天一大早,大家都过来给你出谋划策,“把门口定在这边,凉快!”“别听他的,哪有出口不朝南的!”“你可拉倒吧,你懂啥啊!”就这样,在你一嘴我一嘴的情况下,农村小别墅的雏形就算好了。当然这选址呢,还得阴阳先生定,因为他就是定数。这个选址盖别墅呢,我们可以下回讲。言归正传,舅舅找人粉刷了别墅,添置了新家具,打开房门散散味儿,从门口路过的人都会过来说唠叨几句。“哎呀你个老东西啊啊,福气的很啊,取了个漂亮媳妇儿!”舅舅总是乐呵呵的说:“哎呀,这个命里注定的缘分,就算是天仙也得娶回来啊!”是啊,正如农村人想的,只要阴阳先生确定的,就算是天仙也得想办法娶回来,这是一中坚守,也是一种传承。

舅妈骑着自行车全村找最棒的厨子,当然找厨子还得经过阴阳先生的指点。因为按照阴阳先生的说法,如果选中的一个厨子跟你家混事儿反冲,这样的人肯定不能请来,他只能做个宾客,远远地看着,连洞房都不让进去。经过两天的筛选,最终选定了一个大厨,这个大厨今年60来岁了,在农村很有人气,他做的菜可谓是远近闻名。凡是他掌勺的酒席,必定人员满座。

当然,表哥也忙着在城里购置家电和衣服。按照农村的习俗,结婚必备的三角套分别是:电视、洗衣机、太阳能。这个三件套已经发生了质的变化,按照长辈那个时代结婚的三件套分别是:红色的水壶、红色的脸盆、还有自行车,当然这个自行车在当时来说那已经是相当的先进了。早就听长辈说过,自行车就相当于现在的林肯,那个稀缺量,那个关注度。你骑着自行车,必须嘚瑟的打着铃铛,人们听到铃铛就会停止自己手中的活,关注远远行驶而来的自行车,孩子们则会跟着自行车奔跑。购置完家当,当让还得给新娘准备金银首饰了,最理想的就是三件套:金戒指、金项链、金手镯。其中金项链必须得有,按照农村人的意思就是,给新娘子栓个链子,带个标记,走哪都是我的人。

当然,结婚的前2天还有很多事儿要干。阴阳还得来到新装修的房子里扫尘,说是扫尘,其实也就是驱逐不干净的东西,房屋多半建在中性之地,长时间不居住,会造成阴气过盛,这时候就需要一个阳气最壮的人来扫尘,达到阴阳平衡。这个阳气最壮的人,当然非阴阳莫属。阴阳先生手持木棍扎成的笤帚,在屋里的每个角落扫一扫。然后出门之后,会在门口念一段咒语,在门上贴一张手写的黄色纸条。写的什么倒是不认识,对于淳朴的农村人来说,这是他们家安宁的第一道门槛。

舅妈则招来前来帮忙的妇女们,开始准备菜肴了。根据厨师的菜单,准备各自的东西,他们说说笑笑,忙忙碌碌。在西北少不了一样东西那就是面条,不管什么活动,都少不了苗条,一晚活络面,可以让人的味蕾瞬间达到爆炸。西北豪爽的性格当然也少不了酒,对于白酒这样的东西,45度太低,农村人喜欢喝50度以上的白酒,喝的时候抿着嘴,然后一饮而尽,再来一个好喝的声音就是最完美的饮酒了。话说,不要轻易和任何你一个农村人饮酒,不是他们怕他们喝多了闹事儿,是因为他们从来没有喝醉过。

结婚前一天,厨师开始准备明日的喜宴用的凉菜了。猪蹄、腰子、鸡腿、鸭腿、鱼等凉菜全部煮好腌好,各种泡菜,全部就位。当然也许此刻最激动的非表哥莫属了,他一个人呆在新房里,左农农,右摆摆。其实新房已经很完美了,新房里的房顶必须要有彩色的丝带装束,正墙上必须有大红喜喜字,然后侧边墙上就可以张贴亲朋好友对这对新人的祝福。当然也张贴了,我送上一份早生贵子图,在农村生儿子是一种习俗,必须生个儿子传承香火。我记得有一家人,他们为了生一个儿子,前面已经生了5个姑娘了。这时,你们可能会问了,那计划生育怎么办呢,其实计划生育在农村来说是摆设,有的人遵守,有的人不遵守。我多生了你不给我上户口,不上就不上呗,因为他们知道他们的女儿一辈子也出不去这农村,离不开父母的周围。最远的也就是嫁到邻村,等到出嫁的那一天就可以上户口了,迁移到南方名下。有的人可能会问了,那派出所不用管的嘛,其实农村嘛,人都看重人情两个字,人们推荐你做干部,不是说你有多有钱,你有多有势。只要你为老百姓谋利老百姓就爱你,否则,是你自己该走的时候了。农村人都知道男孩对于一个家庭的意义,就像买了房子必须买床一样,买了锅必须要勺子一样。男孩是香火,也是今后的希望,农村的干部也懂,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只是农村人对于这本经反而念得更加轻松。

结婚前晚,表哥失眠了,跟我在炕上谈了很久,他问了我很多问题,而我的回答却让他替我担心。

“你有女朋友了吗?”

“嗯,有了,只是可能要分了,因为种种原因,可能不能在一起。城市的女孩需要的我满足不了,几百万的房子压得我好累啊!”

表哥反而乐呵呵的安慰我,“你看我这个房子在你们城市得值多少钱啊?”

“你这是小别墅,别闹了,这种别墅在城里那都是天价!”

“那这房子你有空就回来住啊,带着弟妹,带着孩子!”表哥嫌的很真诚。

“嗯,好,如果我在城里买房了,记得来看我,还有记得还吃我的酒席。”

“那你明天先吃我的,哈哈”表哥爽朗的笑了。只剩下满脸踌躇的我,独自在焦虑中睡着了。

一大早表哥便叫醒了我,说他已经和父母敬过早茶了,现在要去接新娘了。我还纳闷道,“什么早茶?”“就是新婚头一杯茶,告诉父母今天我要去接新娘了。”我瞬时明白了,中国自古就是礼仪之绊,身在西北的黄河文明,虽在没有在这边土地上留下太多的痕迹,但是也许就是这样的一句话,让我体会到了,他们才是真正的礼仪的传承者,我们摒弃了太多原本应该坚守的东西。我收拾好自己,给表哥喷了点香水,他说,“又不是娘们,喷什么香水。”我一脸黑线的看和他,只是觉得他说的好像挺对的。

经过1个小时的车程,我们来到喜娘们口。当然由我陪同新郎去叫门。堵门的当然是新娘的好闺蜜,不用看就知道,堵得个严实,根本看不到里面有什么东西。之间当中的粉色长裙姑娘开口了“有糖吗?”一听糖,我顿时紧张起来了,心中想到“卧槽,什么情况,表格也没给我说要带糖啊,完犊子了,这第一关怎么过啊。”我手在全身摸索,希望找点能拯救第一关的东西,这是摸出了随身携带的绿箭(因为要陪领导喝酒,又怕味儿太冲,所以每次到哪都会随身带着绿箭),眼睛一转,给表哥使了个颜色,说道:“绿箭是糖吗?”“绿箭不是糖,绿箭是泡泡糖。”姑娘两手叉腰有气势的回到。“那泡泡糖为什么要带个糖字?”我赶紧追问道。“...。”姑娘不说话了,正在这时,我上千对姑娘说,“妹子,今天我表哥大婚,我这就只有口香糖,让我们进去,改天我请你吃饭啊,就单独请你。”妹子似乎听明白了点什么,对旁边的姑娘一顿嘀咕,然后说道:“考虑到绿箭也是糖,这关就过去吧。”然后就一窝蜂的拉着新郎往里走,我现在终于明白了什么叫三个女人一台戏,哎呀,这几个姑娘太吵了。叽叽喳喳,在城里好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西北姑娘从下嗓门大,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吵架呢。这是,中间的姑娘回头给我说:“别忘了你说的话,把你手机给我”只见他在我手机上摆弄着什么。说:“诺。这是我的手机号,有空了联系了,我在县城,随时有空。”我满脸惊讶,这姑娘怎么这么汉子。不禁心中坏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来到了院子里才看到了真正的场面,院子不大,从左到右一次摆放了6个柜子,6个柜子下面放了6个小箱子,柜子和箱子均有木头打造。据说都是农村的能工巧匠专门为装家装而做的。柜子上一次放着,鞋子、鞋垫子、被子、床单、还有宝宝的衣服,这应该都是嫂子的妈妈从孩子14岁开始的时候就一针一针的准备了,摺一针一线里完全体现出一个孩子母亲对女儿的思念。就在我惊讶的时候,第二关又来了,粉色长裙女孩说:“新郎啊,这第二关呢就是要背着我们所有的伴娘在院子里做三个深蹲。”卧槽,这姑娘行怎么这么坏,我特地看了下新娘,新娘貌似有些担心啊。因为我发现再他的闺蜜里有一个胖女孩,目测应该是有将近150斤。我不禁替表哥捏了一把汗,只见表哥拉拉我的衣袖说:“不对吧,在我们这边没有这个玩法啊,我们农村汉子只背自己的老婆。咋办啊?”我突然好想明白了什么,原来表哥这是初恋啊。我说:“交给我吧!”我指着中间的姑娘说:“来,你来,我们两商量下!”粉色姑娘走向前,我说道:“我表哥昨天搬家具吧腰扭了,今天呢,我代替我表哥背你们,你们呢,要是不害羞呢就一字排好,我一个人全背咯。”之间粉色女孩第一个伸出手要我背的,其他女孩都害羞的躲到了一遍,“就一个人啊,那我背完第二关就算过了昂。”众人看到伴娘的动作之后,全部乐的哈哈大笑。刚才还刚猛的不行,现在一个个都成缩头乌龟了。我也觉得好笑,含着笑准备上千背起这个姑娘,可是怎么一下没成功。我去,不能笑,漏气了,底气全没了。我缓了缓,吸了一口气,一把背起这姑娘,这姑娘大概95斤左右,倒是蛮轻松的。就这样乐呵的第三关也过了。

更好笑的是第三关,是让伴郎吹白酒,卧槽。这怎么能行,简直不能忍,虽然对于我来说白酒还是可以喝个1斤的,但是让我吹,我怕一半就不信了吧。表哥倒是表现出了他的不安,“要不我们一人一半。”“没有新郎还没到家就喝酒的风俗,还是我来吧。”正当我要吹时,这姑娘鼓动大家给我加油,心想“完犊子了,这下要是吹不了,怎么下台啊。哎,不管了,先吹了再说。”我给表哥使了个颜色,意思是,如果我到了就把我拖回去。然后举起酒瓶子就吹,可是刚一对嘴就感觉不对啊,这哪是酒啊,这是凉水啊。一般来说,吹啤酒、白酒都是可以的,因为他们顶多是喝完了晕,但是吹凉水还是第一回,后背有点发凉。心一横,算了,反正今天为了表哥的幸福就拼了。抱起瓶子一吹到底,刚吹完还炫耀了几句:“这酒不错啊,还有吗?”粉色姑娘说:“想喝啊,没有了,等有了我请你。”这姑娘说的后半句没听到,因为我这是好难受啊,这个难受啊,好像万千个泉水在我肚子的咕噜噜,动一动就咕噜噜。想吐又不能吐。我给表哥使了个颜色说,我不行了,我去车上休息会。然后就回到了车上,哎呀,没想到喝水还这么难受,原来酒不是世界上最难受的东西啊。此时,我想到了98洪水,当年是不是也是这样的汹涌澎湃。

过了一会,表哥接上嫂子,来到了轿车里,嫁妆全部搬上车,准备出发了。当然是婚车打头阵,新浪新娘坐后排,我坐副驾驶,新浪和新娘一路上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手牵着手,一脸幸福。后面的大部队依次是:嫁妆、女方父母轿车、宾客大巴。回去的路上,我怎么感觉路途很漫长,比来的时候多了将近一倍多。我思绪万千,任由这水在我的肚子里翻滚,窗外是孕育我的黄土地,还有淳朴的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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