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群人,走在最前面的是苏皖,身边拥簇的除了她自己的婢女,然后便是一众手持棍棒家什的南河王府的家丁护院。
这些人打了头阵,刚好挡住了后面跟着的那一众贵妇小姐们的视线。
延陵君的动作苏皖自是清清楚楚的看到了。
眼见他提着个半死不活的男人过来,然后还不等她确认那人的身份,便是眼前一花,那人庞大的身躯就砰地一声砸进了院子里。
苏皖的神情一呆,脚下步子就和那些神情见鬼一般的家丁丫鬟一起定在了原地。
“刚才是什么声音?”后面的人狐疑的挤上来,见到站在院门之前的延陵君和褚浔阳也是大为意外,“浔阳郡主?延陵大人?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哦!”延陵君的神色淡淡,垂眸弹了下袖口上的云纹图案,“本官得浔阳郡主引荐正要去拜见太子殿下和南河王爷,从旁边路过,好像听到这边有人惨叫,就过来瞧瞧。各位呢?怎么也会在这里?”
方才说话的是御史台刘秉胤家的夫人秦氏,闻言便道,“你们也听到声音了?方才咱们正在偏院的花厅说话呢,听丫头说这边好像有什么奇怪的动静,所以就过来瞧瞧。”
不用说,这报信的应当就是出自苏皖的手笔了。
苏皖这才一个机灵回过神来,提着裙子快跑过来,探头往那院内一看就是脸色惨变。
院子里一滩血,一个小厮打扮的男人昏迷不醒,正是她安排的内应。
门槛上还挂了一个,头朝里看不到脸。
而和她里应外合先行一步赶过来的张云简却是不知所踪。
本该作为受害者出现的褚浔阳却站在外面,还安然无恙。
苏皖的心里抖了一抖,突然生出一种不好的与赶来,她一咬牙猛地回头看向延陵君,冷声道,“你刚刚做了什么?”
延陵君兀自笑的云淡风轻,眉眼乱飞:“哦?苏郡主觉得本官做了什么?”
苏皖的眼睛瞪得老大,方才那一幕许多人都看见了,他竟然这般有恃无恐。
一时间她只觉得心烦意乱,只觉得这面前男子倾城绝艳的笑容之后藏了什么她碰触不得的禁忌。
苏皖只略一犹豫,那人群之后就又挤出一个笑容明艳的少女来。
十四五岁的年纪,穿一身红艳艳的衣裙,一双明亮动人的大眼睛,笑起来脸颊上就现出两个深深的酒窝。
她奔过来的速度很快,如一直花丛中飞舞的蝶,上来便一把握住褚浔阳的手,笑眯眯道,“浔阳妹妹!”
说话间,发间璎珞晃动,又添几分活泼。
褚浔阳愣了一愣,随即也有明艳的笑容字眼底荡开,回握住她的手,欣喜道,“倾儿姐姐,什么时候回来的?”
霍倾儿是楚州主帅霍罡的独女,霍罡早时算是褚氏的家臣,早年混战的时候又是随在褚易安的麾下,他的妻女得褚易安关照,彼此间多有往来。霍夫人是布衣出身人很随和,霍罡的性子又耿直,霍倾儿也随了两人的性子,直爽干练,和褚浔阳之间极为合得来。不过三年前霍老夫人亡故之时刚好和南华之间的战事逼紧,朝廷下旨夺丧,霍罡不能守孝,就由霍夫人带着霍倾儿扶棺回乡,算算日子,上个月刚好三年丧期满。
“也没几天,赶着回来过年呢!”霍倾儿激动的小脸通红。
霍夫人含笑上前,故意沉着脸嗔怒了她一声,“不许没规矩!”
然后便冲褚浔阳拜了一礼,道:“这么多年了,这丫头的性子就是这样,郡主莫要要和她一般见识。”
“霍夫人客气了。”褚浔阳道。
霍倾儿的性子跳脱,这会儿已经注意到院子里乱糟糟的一团,顿时就是眉头一拧提着裙子率先跨进门去,“这里出什么事了?是招贼了吗?”
她是将门出身,虽然有霍夫人的约束,但是性子使然,强身健体的拳脚功夫也学了一些,胆子更是比一般高门出身的小姐要大些,说着便要弯身去试那小厮的鼻息。
霍夫人吓了一跳,连忙过去将她拉开一步,低声斥道,“别添乱。”
霍倾儿眉头皱的死紧,有些不太甘愿的被自己的母亲拽着。
而此时其他人也都跟着一起进了院子,瞧着院子里的情况议论纷纷。
苏皖憋了一肚子的火,恨恨的盯着延陵君,咬牙切齿道,“延陵大人,你是不是该给个解释了?”
“解释什么?你们看到多少,本官就看到多少。”延陵君道,气定神闲。
“狡辩!”苏皖咬着嘴唇,用力之余几乎要将嘴唇咬破,抬手一指倒在门口的雷叙道,“我刚才分明看到,是你把这人扔进来的。”
人群之中一片哗然,议论纷纷,狐疑的打量着延陵君。
延陵君却是神色自若的微微一笑就往上挑高了视线,看都不看她一眼,更是一副懒得解释的表情。
苏皖气急,不由的又往前逼近一步:“你敢说你没有?我亲眼所见,我的丫头还有王府里的护院都看见了。”
她此言一说便是目光凌厉的四下一扫。
“是,奴婢们也看见了。”她身边的一个丫头立刻站出来道,“奴婢可以作证,就是延陵大人将人丢进这院子里的来的。”
旁边南河王府的护院门也都蠢蠢欲动。
“这都见了血了,可不是小事情,想要信口开河的话,本宫劝你还是想清楚了再开口!”冷不防却听见褚浔阳婉转一笑走上前来,目光讽刺的看着苏皖道,“苏郡主,延陵大人和你私底下没仇吧?”
说话间她的目光却是别有深意的在那一众家丁护院面上扫了一圈,警告的意味十分明显。
今天南河王府办喜事,哪怕他们都是早有准备,但是这浔阳郡主无恙是真,事情已经出现了变数,万一让王府给卷进来,他们这些做下人的根本吃罪不起。
来势汹汹的一群人,突然之间就踟蹰不前了。
苏皖被孤立出来,脸色不由的白了白——
南河王府的人要置身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