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苏逸,就是她认定了的那个人!
这个想法一旦在心里生了根就开始无休止的疯长蔓延,这两天她一直坐卧不安,拿着他送的两只面人儿仿佛都能看到他俊逸微笑的双眼,想起来就会有种砰然心动的感觉。
因为揣着心事,褚月歆的步子就走的有些凌乱,慌慌张张的进了前院,差一点就和迎面过来的大夫人撞到一起。
“二郡主?”对于她的出现大夫人也是十分意外,“你怎么过来了?这里正乱着呢,你还是回后院去吧,别受了冲撞。”
大夫人随口嘱咐了两句就要往厨房去。
“大夫人!”褚月歆连忙叫住她,她笑了笑,还是有些腼腆怯懦的样子道:“我听说你这里忙,所以过来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
大夫人的心中闪过丝异样,目光从她面上一扫而过,却没有显露出来,也着实是没时间和她纠缠,就匆忙道:“你去看看吧,前院有新来的客人帮着招呼一声,我去一趟厨房!”
“好!”褚月歆点头,扶着沉香的手光明正大的去了前院。
如沫走到大夫人身边,戒备道:“大夫人,二郡主的神色看着有些不对劲,要不要——”
“先不用管她。”大夫人道,这会儿她是真的顾不上,转身就快步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御书房。
褚琪炎连夜往返了一趟永州府,只赶着回府换了身衣服就急匆匆的进宫拜见皇帝。
头天晚上皇帝因为褚灵韵的事情动了怒,这会儿气应该也消了些,这个时候他必须趁热打铁代为进宫请罪,这样才能将皇帝心里的疙瘩彻底平了。
他自认为来的已经够早了,不想被乐水带着走进御书房时却发现有人比他还要早上一步——
褚琪枫正襟危坐,坐在一张椅子上喝茶。
褚琪炎的心跳猛地一滞,心里突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来,不过面上却是不显,而是径直走过去对皇帝跪下:“琪炎给皇祖父请安!”
彼时皇帝正坐在案后看一份折子,闻言就抬头看过来一眼,面无表情道:“你过来——是为了你大姐的事吧?”
“是!”皇帝的处事作风向来干脆,从不拖泥带水,褚琪炎屏住呼吸,正色道:“是我大姐糊涂,做了有损皇室颜面的事,又惹了皇祖父和皇祖母的不快,父亲自觉愧对二老,痛悔不已,琪炎也为此甚是惭愧,所以特意拜见,来向皇祖父当面谢罪。大姐她有错,祖父可以骂她罚她,但是千万保重,莫要为她气坏了身子,否则——大姐她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了。”
这番说辞其实很公式化,但是他的神情语气却是分外诚恳,诚恳之中又不带任何恭维的情绪,叫人听了反而十分受用。
皇帝对他本身就颇有好感,此时见他面色凄惶一副惶恐的模样,到底也是没有迁怒,迟疑了一下,就将手边的一封折子扫过去,道:“你先看看这个!”
李瑞祥将那折子取了递过去。
“是!”褚琪炎心里忐忑的接了,只翻开看了一眼就认出那是褚琪枫的笔迹,其上洋洋洒洒上万字,他一目十行的飞快扫过去,脸上肌肉就不觉绷紧,同时心中更是百感交集的冷笑了一声。
案后皇帝将手边的折子批阅完毕,这时已经抬头朝他看过来道:“这是琪枫连夜调查定北侯府贪墨银两一案所上的陈情折子,你也瞧了,其中可有什么不合情理的地方,给朕指出来,如果没有异议,这折子朕就直接发下去交给刑部了。”
褚琪枫的折子上条款详尽清晰,从张鼎贪污修渠的始末开始一一列明他的罪证,褚琪炎心里有数,这些都是实情,而最后神来一笔,他却又给张家多拟了一条罪状——
说张家人设计陷害褚灵韵,意图以皇室的名声做要挟来逼迫皇帝从轻发落,进而激怒了皇帝将张家人法办。
张鼎在修渠一事上出的岔子本身就不小,但是作为功臣之后,皇帝处置他还是要担待一点压力,现在如果再加上这一条那就游刃有余了,更何况褚灵韵做的那丢人现眼的事也可以换个理由搪塞过去,这样一举两得——
明显就是替他们南河王府挽回开脱的。
这样的情况之下,又哪有褚琪炎说“不”的余地。
“琪枫果然心细如尘。”定了定神,褚琪炎将那折子交还给了李瑞祥,恭谨的对着皇帝施了一礼,“如此一来琪炎也要替我大姐和父王母妃一并谢谢他,谢谢他查明真相,还我们南河王府一个清白!”
这个人情送的,真是——
叫他如鲠在喉啊!
经过昨天整天的渲染,就算现在说褚灵韵是被陷害的那也只是面子上好听一点,背地里又有几个人会信?
褚琪枫的这个人情,与其说是送给他南河王府的倒不如说是送给皇帝的。
皇帝本来就在伺机而动想要收回张家的爵位,这一次的机会恰到好处,褚琪枫给出这个说法半真半假,却刚好是达到了皇帝想要的结果。
张家因为张鼎中饱私囊一事败露自知大祸将至,于是狗急跳墙先发制人,污蔑了出自皇室的儿媳褚灵韵谋害他的儿子,想要借此丑事逼迫皇帝妥协,对他张家人的罪责不予追究。
这样一来,不仅给褚灵韵正了名更是又加了张家人一条死罪,对比起来皇帝只掳了他张家爵位的做法非但不是忘恩负义,反而更是法外开恩。
皇帝自己名利双收,又岂会管他们南河王府会被人怎么看?
褚琪炎的心里发苦,却也还是面色感激的当着皇帝的面对褚琪枫道了谢。
“我也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担不起堂兄你这般感谢。”褚琪枫微微一笑,神色从容。
皇帝的心情愉悦,只就挥挥手道:“没什么事你们两个就先都退下吧!”
“是!”两人起身告退,先后走了出去。
下了门口的台阶,褚琪炎脸上的一点笑容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他没有回头去看褚琪枫,只就冷涩说道:“你果然是定力非常,这样的时机之下还有闲心去管别人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