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铎看着他的脸色,越发心慌,起身走过去替她抚了抚胸口顺气,道:“母亲,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了?可是夫人和郡主做了什么惹了您的不痛快?您心里若是不舒服责骂两句也就是了,可别窝在心里给气出个好歹来!”
“骂出来?我骂出来就能把你郑家败掉的家业重新拾掇起来吗?”老夫人冷冷道,抓起桌上的信纸往郑铎怀里一塞再就一句话也懒得多说的别过眼去,“你自己看,看看你那位素闻贤惠精明的好夫人都干了些什么事!”
“祖——”褚月瑶出了一头的冷汗,急忙就想撇清什么,可才一开口又觉得无从说起,迟疑着还是心乱如麻的闭了嘴。
完了!
褚浔阳真的发现了她的秘密,现在银子追不回来,郑家人一定会扒了她的一层皮的!
郑铎狐疑的埋头看信,郑文康也好奇的凑过来,看过之后,父子两个的脸色就如出一辙变化的万分精彩。
就在这时国公府夫人林氏终于耐不住老夫人几次三番的催请被贴身的丫鬟扶了进来,她的脸上刻意做了修饰,看上去真有几分苍白虚弱的病容,进门就孱弱的对炕上老夫人行礼:“母亲,胡妈妈说您急着见我,不知道——”
林氏的话音未落,面色铁青的郑铎已经怒不可遏的两步冲过来,抬手就给了她一记耳光:“贱人!瞧你做的好事!”
郑铎虽然是文臣,但年轻的时候也是学过些拳脚功夫的,这一巴掌下去又用了全力,林氏往旁边扑出去老远,额头刚好撞在了桌角,血一下子就涌了出来,糊了她一脸。
“夫人——”跟着她进来的两个心腹丫头惊呼着就要去扶她。
“全都给我滚出去!”郑老夫人冷声喝道。
两个丫头顿时就缩了手,白着脸快速的退了出去。
这屋子里除了老夫人自己身边的几个心腹再就一个下人也没留。
林氏撞了那么一下,脑子里嗡嗡的恍惚就要昏厥。
郑文康忍不住过去扶起她,却也是冷着脸一声不吭。
林氏开始一听说老夫人叫人去账房取了账本就知道是要东窗事发了,所以才借故称病拖延,这会儿人到了这里,她也知道狡辩无用,立刻就软了态度,跪在老夫人面前声泪俱下道:“母亲,国公爷,这事儿我做的的确是欠着考量,可说到底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一个人管着这么大一摊子,阖府上下两百多张嘴都要吃饭的,家里的那些铺子又有几个是真正赚钱的,我会放了印子钱出去也是为了一家人的生计,我——”
西越的法典之中是有明文规定的,放印子钱要被严惩,弄不好还要入罪。
堂堂一个国公府的夫人知法犯法,虽然郑家保得住她但郑家就此也要名声扫地了。
林氏心里想着事情到了这一步,横竖老夫人就是推了她出去也于事无补,反而只能为了国公府的名声替她遮掩,所以倒也没有多少惧意。
郑铎听了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怒骂道:“印子钱?你知道什么是印子钱?没脑子的蠢货,合该是我们整个国公府都被你败进去你还被蒙在鼓里沾沾自喜,你当真是——”
郑铎气的狠了,到了后面已经找不到更恶毒的词足以表达他此刻心里的愤怒。
褚月瑶跪在旁边,里衣早就被汗水濡透了,却是咬着嘴唇一声也不敢吭。
林氏脑袋疼的厉害,闻言略有几分迷茫的看向郑铎,“国公爷,您在说什么?妾身不明白,我只是想要赚点外快贴补家用,我——”
“蠢货!”郑铎气急败坏的又骂了一声,将手里的信纸往她脸上一甩,“你自己看!”
林氏颤抖着手接了,看过之后整个人都失魂落魄的愣住了,却还是难以置信道:“怎么会?是不是有人捕风捉影的胡乱说话?那银子放出去,郡主是每月都定期该给我送收息的——”
郑铎还想骂,可是到了这会儿已经无力开口了。
林氏抖着手朝褚月瑶看去,确认道:“郡主,这银子——”
褚月瑶自己更是早就乱了阵脚,之前所有人都没有正面质问她,这会儿林氏一开口她马上就哭了出来,爬到那炕沿底下伸手去扯老夫人的裙角道:“祖母,你不要听褚浔阳那贱人挑拨,银子我会找回来的,我没有想拿家里的银子去打水漂,只是周旋一下。”
林氏闻言,心中最后的希望泯灭,突然就疯了一样的扑过去甩了她两巴掌。
褚月瑶被打的一嘴血,却也不敢抱委屈——
若是雷侧妃和褚琪晖都健在她多少会有些底气,可是现在理亏在先又没了靠山,她只觉的心虚,赶紧爬起来道:“母亲,您听我说——”
“说什么?”林氏厉声道,根本就不让她开口,“马上把库房的钥匙给我交出来,还有你家从我这里拿走的银票和地契——”
褚月瑶跟她说有妥实的人可以帮着放印子钱牟利,这是个一本万利的买卖,又来钱快,再想着褚月瑶有东宫的背景在肯定也不能出什么事,林氏斟酌了一下到底是没能经得起利诱,就将手里握着的银票给了她。
褚月瑶也十分守信,这一年多的时间之内每月都按时给她带回来价值不菲的收益,林氏对她越来越信任,慢慢的就连管家权也拿出来了婆媳两个一起分享,甚至于如今就连库房钥匙褚月瑶手里也有一把备份的。
可是褚浔阳这信上却说褚月瑶拿走的那些钱财根本就不是去放印子钱,而是全部贴补了别人了。
就在这婆媳两个翻脸争执的空当,外面郑老夫人身边的另一个心腹妈妈已经冷着脸走了进来,将一份长长的单子递到老夫人手上道:“老夫人,库房已经重新清点了,除了面上的那些大件儿东西都在,里头有六成以上的值钱物件全都不知所踪了。”
老夫人面沉如水。
林氏则是浑身发抖,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神色突然就变得惶恐了起来——
褚月瑶连公中的东西都敢随便动,那她当时为了攒私房一并给她的自己的嫁妆银子岂不是也跟着一起打了水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