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眉心深锁,卡在那扇骨上的手掌忽而翻转了一个方向,从下方迂回了一下,竟是穿破了褚琪枫的封锁,直往他腹部拍去。
褚琪枫一怒,收腹往后略一避让,错开他的掌风,手中折扇也在他指上翩然间灵活转了个圈,自上而下往延陵君背心拍去。
两个人的手下就像是耍出了花一样,动作机敏而巧妙,就是功夫底子不差的桔红和浅绿也都看的眼花缭乱。
路边停驻的行人就更是觉得像是变戏法一样,而完全没有感受到两人这一来一去的动作间已经暗藏了无尽杀机。
褚琪枫的扇子拍下来,延陵君也恼了,本能弯身躲避的同时又抬腿去扫他的下盘。
两人之间这已经不是一时意气,而明显是动了真格的了。
起初两人都是扣着褚浔阳的手腕谁也不肯先松手,这会儿正在眼红拼命的时候,干脆就什么也顾不得,几乎是同时撤手,各自往后退开。
褚琪枫恼羞成怒,反手就一把抽出蒋六随身佩戴的长剑。
桔红和浅绿眼见着延陵君是要吃亏,眼睛正在慌乱四下乱瞄着帮他寻摸趁手的武器时延陵君已经冷冷一笑,从随身携带的长笛中抽出一柄短刃。
可想而知,到了这个地步,谁都不甘示弱,两人直接就刀光剑影的缠斗在了一起。
桔红和蒋六等人都是紧张不已的在外围看着干着急,围观的路人一见这都亮了兵刃了,唯恐无故受到牵连,都赶忙往后退了老远。
褚浔阳站在当街,黑着脸看着两个人打成一片,劝也不想劝,直接一甩袖挤出人群自己走了。
而那两人激战正烈,就连围观的桔红等人也心系战局,竟是谁也没注意褚浔阳的行踪。
褚琪枫和延陵君都是早就互看对方不顺眼,从街上一直打到旁边茶楼的屋顶,两个人都是面红耳赤互不相让。
还是延陵君百忙中往下面看了一眼,发现没了褚浔阳的踪影才是神情一缓。
褚琪枫就势将他往后迫开一步,原来下意识的还想扑过去,目光顺着他的视线不经意的一瞥也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褚浔阳不见了。
两个人瞬间也没了再斗下去的心思,尤其是褚琪枫——
方才是红眼的时候没有在意,这会儿一扫下面密密麻麻围观的人群立刻就尴尬了起来。
“别再阴魂不散的缠上来了,否则——我真对你不客气!”甩袖把袖口上的一道缺口掩住,褚琪枫冷冷的警告。
冷哼一声,当先跃下了屋顶。
延陵君抬手擦了下左侧腮边一点蹭破了皮的伤口,也跟着飞身跃下,同是不甘示弱的冷冷回敬,“我找的又不是你,你何必自作多情?”
褚琪枫被他噎的满面涨红,怒然回头又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主——”桔红和浅绿看到延陵君腮边的伤口都是心里一急,刚要奔过来,却被延陵君以一个隐晦的眼神制止。
褚琪枫现在对他看不顺眼,因为两个丫头是褚浔阳的他还不好说什么,如果两人这就当街表明了立场,他立刻就有理由赶人了。
两个丫头也是聪慧的紧,心中虽然忧虑也赶忙闭了嘴。
褚琪枫一挥手,一阵风一样气鼓鼓的带着人走了,两个丫头也赶忙跟了上去,临走还很不放心的又回头看了延陵君一眼。
延陵君站在原地没动,一直到那一行人走的没影儿了才收了兵刃,在围观百姓不绝于耳的议论声中面不改色的扬长而去。
褚琪枫寸步不停的赶回他们在城西落脚的别院,听留守的侍卫说褚浔阳已经回来了这才稍稍松了口气,挥退了左右,自己火急火燎的赶了去。
彼时褚浔阳正关了房门自己一个人在生闷气。
褚琪枫长这么大也是第一次这样不顾身份做了出格儿的事,事后本来自己就尴尬的厉害,这会儿到了她这里就更是带了几分心虚,在院子里踟蹰了好一会儿才整理好衣物去敲门。
褚浔阳趴在一张睡榻上,拿软枕蒙了脑袋,任凭他怎么敲就是不吭声——
虽然她知道褚琪枫一直都不看好延陵君,可也万没想到他两人之间的关系竟会恶劣到水火不容一般,仇人一般的不肯想让,她这会儿就只觉得心烦意乱。
倒不是生了谁的气,只是自己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一个是她永远都不可能放弃的哥哥,一个——
是任凭她好说歹说也都死活不肯对她放手的延陵君。
这中间,连给她选择的余地都没有。
“浔阳?你先开门,我有话要和你说!”褚琪枫敲了半天的门而无果,刚一开口唤她就听得高处有人嗤笑。
褚琪枫的心里一怒,抬头,果然就见延陵君正坐在一侧的墙头上冷冷的看着他。
周围寂静,没有任何的声响,不用想——
外院的守卫肯定又是被他一剂猛药给放倒了!
这个人,根本就是阴魂不散!
“我说过,不准你再跟着!”褚琪枫道,面色冷凝,负手而立死死的盯着大马金刀坐在墙头上的延陵君。
延陵君的唇角牵起一抹讽刺的笑容,也是四两拨千斤的挑反击,“我也说过,我不找你!”
“你——”褚琪枫还想反唇相讥,可是目光瞥了眼身后紧闭的房门却是心存顾虑。
褚浔阳的心思他看的分明,即使他再不看好延陵君,可是一旦做到了明面上,最终也只是叫褚浔阳为难罢了。
所以哪怕他的口才并不输延陵君,这会儿却是无从发挥。
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心里的火气,褚琪枫终于也是缓和了语气道:“去别的地方,我们谈一谈。”
延陵君也深知他是横在自己和褚浔阳前面的一道阻碍,抿了抿唇角,也就轻盈的自墙头跃下。
褚琪枫看了他一眼,当先就一撩袍角往前院走去。
延陵君撇撇嘴,也是眸色微冷的跟了出去。
去到前厅里,蒋六要跟进来奉茶却被褚琪枫拦了,他往椅子上一坐,看着延陵君的时候眼中敌意仍是十分明显道:“你到底想要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