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云姬愣了一瞬。
然后才听他继续说道:“挟持陛下,这些人罪犯滔滔天,即使他们不知情,也罪无可恕,本王需要将他们全部带回京城,届时公主的话,本王会代你转告陛下,至于到底要将这些人如何处置——一切还是要看陛下的意思。”
拓跋云姬以前也见过褚琪枫几次,但是印象里这位康郡王却一直都是从容温和的。
这样冷厉霸道的褚琪枫,着实叫人意外又心惊。
拓跋云姬的面色变了变。
褚浔阳看一眼还倒在拓跋榕瑶马车上的皇帝,莞尔一笑道:“此事非同小可,既然已经牵扯到了漠北王庭,就一定要过陛下的手亲自处置,云姬公主,这不是你个人颜面的问题,你能理解最好,否则的话——”
她说着,就是摇头一笑,其中意思十分分明。
且不说皇帝醒来还要不要追究此事,只就这个时候——
维持一个强硬高杆的立场就是在为他们整个东宫立威。
拓跋云姬自然知道她无力抗衡这两兄妹,可就这样铩羽而归,她也总觉得面上无光,脸色就不由难看了几分。
褚琪枫却是不管她的犹豫,直接下了命令,“护送陛下回京!”
说完就再谁也没理,直接拉了褚浔阳上马,调转马头离开。
拓跋云姬抿着唇角,犹豫再三却是没有动作。
有人过去安置好皇帝和拓跋榕瑶,车队缓缓启程离开。
大势已去,霍罡之前的那些旧部也不再做困兽之斗,乖乖的被五花大绑了随队回京。
看着一行人离开,拓跋云姬盯着褚琪枫和褚浔阳二人渐行渐远的背影看了许久,最终也还是下了命令,带着自己人离开。
等在最后一直不见动作的人是褚易简。
一直到两方面的人马都走出去好远了,他还是面沉如水的驻马不前。
他的随从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询问道:“小王爷,旁边埋伏的人手——”
“撤了吧!”褚易简道,唇角牵起薄凉的一抹笑。
不仅仅是存了借刀杀人的心思,为了应对突发状况,他也在这附近安排了暗卫准备随时硬拼。
就这样放弃,那随从还是觉得惋惜。
褚易简看着远处艳阳高照的天气,却是唇角弯起,别具深意的笑了。
“东宫呵!”他叹息一声,似有怅惘又死玩味,眼底的光芒内敛,深不见底,突然问道:“你当这漠北八公主怎么就这么巧的及时赶到的?”
褚浔阳?褚琪枫?还是根本就是褚易安的暗中运作?
居然不动声色的把漠北人都掌握在手里了——
就这么孤注一掷的杀了褚琪枫这兄妹俩的话——
或许还没有留着两人在后面的惊喜更多。
那随从对他的话半懂不懂,但却知道他向来说一不二,是以也就没再勉强,只就去打了暗号,安排自己人撤了。
褚浔阳回程之后并没有跟着褚琪枫一起护送皇帝回宫,在城门外和桔红等人会和之后就直接去了陈赓年府上。
这几天延陵君都闭门不出在养病,见她风尘仆仆的来了,就笑了,“我还以为你要直接回东宫呢!”
说着就亲自湿了帕子递给她擦手擦脸。
褚浔阳就着把自己浑身上下清理一遍,坐下来喝茶的时候才不悦道:“你怎么就不问我此行的事情顺利吗?”
“还用问吗?”延陵君反问,顿了一下才又说道:“对了,霍夫人和霍小姐本来已经离京了,可是半途却被出城进香的南河王妃撞见,又给拦截回来了。”
霍夫人和霍罡是一条心,根本什么都知道,不值得可怜。
可是霍倾儿——
褚浔阳抿抿唇,却是强行抛开这些不理——
血缘和出身是选择不了的,一如她自己,身上也背负了很多的无奈。
在霍罡这件事上,她不亲自出手斩草除根,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霍倾儿的人生,轮不到她来负责和计划!
“她们霍罡的家人,与我何干?敢动我的人?他那是活该找死!”褚浔阳刻意的一扬眉,唇角微微上挑,那一抹笑容竟是隐隐带了几分邪气。
站在身后的青藤目瞪口呆。
桔红和浅绿两个则是拼命的憋着笑,整张脸都憋的通红——
瞧瞧郡主这话说的!
她的人?她的人?她的人啊!
几个人不约而同齐齐拿眼角的余光去偷瞄延陵君的脸色——
这俩人之间到底怎么回事?怎么看都像是本末倒置!
延陵君本来已经送到唇边的茶碗突然顿住,面上却的神色如常,一抬眼皮,泰定自若的对几个丫头吩咐道:“你们先下去吧,吩咐厨房准备晚膳。”
“是!”几人低眉顺眼的应了,竭力的不叫心里情绪外泄,有条不紊的带上门走了出去,飞快的散开了。
延陵君的那口茶到底也是没喝。
待到房门一被合上,他便像是立刻忍不住了一样闷着声音笑了起来,眼睛眉毛全部弯成一片,脸上表情完全的舒展开来。
这一个笑容极为真实,不同于惯常做戏时候刻意妖娆风流的姿态,而是自眼角眉梢悄然释放,看上去生动又明艳。
他这样笑着,渐渐地就有些把持不住,前仰后合,干脆笑倒在了睡榻上。
对面的褚浔阳看的莫名其妙,手里捧着一盏茶,眼神怪异的盯了他许久也没能弄明白这男人是抽的哪门子风,突然之间就不可遏止的给笑了个风情万种出来。
她看着对方的眼神,一半纠结一半嫌弃。
直到延陵君笑的眼角都挤出了几点泪花,她方才忍无可忍,一下子撂了茶碗,皱眉道:“你笑什么呢?”
茶盏倾翻在了桌上,碧色的茶汤顺着桌角流下,眼见着就要滴落在褚浔阳的裙裾上。
正在满榻打滚的延陵君便是眼疾手快的抬手一捞,将她带过一边,抱着一起滚落在榻上。
他的笑声一直没住,这会儿紧紧地禁锢了褚浔阳在怀,又把脸埋在她肩头继续闷声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