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
也是责任!
褚浔阳的话里面并没有透露太多的信息出来,但却也足够了。
延陵君看着她,心里的几根弦似是被谁乱手拨动,冲击的厉害。
她的手掌在她脑后,压着她靠近自己,然后倾身,把唇瓣压在她眉心用力的贴紧。
他现在的身体不好,唇也惯常都是冰凉的。
他把唇贴靠在少女光洁的额头上,直至唇上冰凉的触感被她血脉里的温度打散,然后才辗转碾压,深刻而鲜明的在她眉心印了一个吻。
“芯宝,感情不是债,真心会为你付出的人,是不会计较着等你去还的,既然觉得幸福,那就把这些包袱都抛掉,嗯?”他的唇缓缓退开,唯余了灼热的触感一时无法驱散,和那少女眉心艳红如血——
一点朱砂。
褚浔阳歪着头,细细聆听,却不接他的话茬,她的手指点点他的唇,却是笑道:“如果我来历不明,你还肯要我吗?”
延陵君看着她明艳非凡的一张脸孔,她笑的越是灿烂,落在他眼睛里的笑容就越发像是一朵已然开到荼蘼随时都有可能凋敝的花。
一颗心在莫名的软化颤抖,他干脆抬手遮住她的眼睛,把她眸子里那种近乎能灼烧人心的光芒敛掉。
褚浔阳无声的笑了笑,把脑袋倚靠在他胸口,闭目养神。
延陵君拢了拢身上轻裘,将她包裹严实了,方才重新拉过马缰,继续打马前行。
过了直通宫门的大路,前面刚要往巷子里拐,却见一人驻马在前面不远的槐树下。
延陵君的眉尾上挑,看过去一眼。
那人就快速打马迎了上来,直接对懒洋洋靠在他怀里的褚浔阳道:“郡主,城南福来居,我家主子有请!”
适容没管褚昕芮那里要如何善后,从宫里出来就直接回了将军府。
皇帝对苏逸存了很重的戒心,所以虽然授予他一个骠骑将军的头衔,却没有交付实权,这段时间双方之间的关系就那么不冷不热的僵持着。
而皇帝的心里又着实是怄着气,所以虽然应了要给他指婚的事,却是迟迟不肯松口给个明确的婚期出来。
适容翻墙而过,本来是要直接进屋的,却不想落地就见眼前花圃的斜对面,苏逸负手而立站在那里。
夜色混沌,隔着这小小的一个花圃就难以分辨对方的表情眼神。
适容倒也没想着回避他,只略一迟疑,就直接踩着花圃里松散的泥土走了过去。
“怎么还没睡?”她问,抿了唇角,让自己直视苏逸的面孔。
“外面闹成那样,我就是属猪的也睡不着了。”苏逸道,语气很淡,叫人分辨不出情绪。
虽然还缺了皇帝的那一道赐婚的圣旨,但他们两人在一起却已经是事实了,如果不是特殊情况,也不会刻意的分房睡。
这夜走时,适容原是可以点了苏逸的睡穴再去的,可是她却没有那么做。
所以她起身时候对方就已经察觉到了,这一点她也是知道的。
只是——
苏逸却是佯装不知,也没有阻止她。
这个男人,纵容她,忍耐她,的确是已经到了一种近乎超乎她承受能力的程度。
“苏逸——”适容开口,想要说什么,可是对上面前那男子温润如水一般的眸光时,心里突然莫名一堵,酸涩的利害。
她知道对方在等她的解释。
她也想要像之前中秋国宴上面的那一次一样直接的回避过去,可是这一夜——
平静了许多年的心情突然就莫名觉得暴躁。
“我不是去见他!”深吸一口气,适容别过了眼去,语气飞快又带了几分不耐烦的说道:“褚易简动手了,我只是过去看了看!”
“是么?”苏逸笑了笑,并没有问她结局如何,转身款步往屋里走,淡淡道:“折腾的也是够累了,回去睡了吧!”
无需言明,她这样的谎话如何骗的过他?
适容站在原地,神色复杂的看着他的背影。
这么多年刀口舔血的生活早就把她血脉里的那点薄弱的亲情消磨干净了,而她起初要进宫的时候——
却还是因为不放心李瑞祥。
褚易简要出手的对象是皇帝,难免就会殃及池鱼。
她本来也没打算去管褚易简那兄妹俩的闲事,只是偶然路过皇帝寝宫附近,无意间听到了那兄妹俩的对话就又突然改了主意。
能说什么?并非是这世间所有人都是无情无义,只是她时运不济,偏偏错过罢了!
那一刻,她倒是有些嫉妒起褚昕芮来,如果换做是她,如果她也能有那样的一个兄长宠着护着,那么——
她今时今日的处境就该是截然不同的了吧!
可终究,所有那些美好的东西都不是她的。
越是想着这些,适容就越是觉得心情躁郁,她努力的平复了心情,举步也进了屋子。
彼时苏逸已经重新躺回床上。
他的睡容安静,一张俊逸儒雅的面孔,比平时看起来更能叫人觉得心里安定。
适容净了手脸之后也回到床边,脱了外衫鞋袜,却是屈膝坐在大床的外沿许久未动,只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那男子宁静异常的容颜。
这个时候,苏逸自然也是睡不着的。
都这么久了,可是每逢面对这个女人的时候他都还是手足无措,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何尝不知道,哪怕两人同榻而眠,一起做着那女之间最亲密的事情——
她的心,他也始终不得靠近。
那种感觉,充满了挫败,也无奈!
心里重重的叹了口气,苏逸还是不得已重新睁眼,将坐在旁边的女人拽倒塞进了被窝里,沉声道:“睡吧!”
说完就自己翻身转向了另一侧。
适容侧目去看他留给自己的后脑勺,突然无声的笑了笑,但同时眼中却是飞快漫过一抹复杂至极的微光。
然后她也翻了个身,探手过去,从背后轻轻的环住了苏逸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