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浔阳进了花园,抬眼就看到前面通往馨怡院那边的小路上许多侍卫和丫鬟婆子闹在一块,拉拉扯扯,十分之难看。
褚浔阳的眼中闪过一丝厉芒,脚下步子不停,快步行去。
那里褚月妍的两个贴身丫鬟带头,带着她院子里的一众丫鬟仆妇正在大肆叫嚣吵闹,她自己在是裹着一件藕荷色的披风站在之后,唇角带着得意的冷笑看着。
那些侍卫是奉命来送她走的,可是她这一闹,又搬出了身份来压人,侍卫们也不好真的近身去绑她,再被她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一挡,反而进退两难。
“你们算是些什么东西?郡主也是你们能动的吗?滚!全都给我滚!”褚月妍身边的大丫鬟中气十足的大声道,抬手就要去抓挠一个侍卫的脸,“别看太子殿下现在不在府上,你们胆敢对郡主不敬,待到来日殿下回京,有你们好看的。”
若在以往,褚月妍也未必敢这么闹。
可是现在皇帝驾崩,褚易安登基之后她就是公主了,尤其不会甘心就这么被送走。
她的丫鬟为了讨好主子,更是不遗余力的表现。
那侍卫还有几分骨气,不愿意和女流之辈动手,只就侧身避让。
褚浔阳疾行过去,彼时那里正乱糟糟的闹成一团,竟也没人注意到她。
她直接就抬手一把捏住那丫鬟的手腕,两指只轻轻一捏,那丫鬟就惨嚎一声,手腕软塌塌垂下。
“哪里来的——”她痛的头脑发晕,扭头就骂,回头对上褚浔阳满是血污的一张脸,立刻就是面无血色,惶恐道:“郡——郡主?”
“郡主!”其他人也都瞬间安静了下来,赶忙行礼。
褚浔阳随手将那丫鬟推开,往前走了一步。
褚月妍脸上笑容僵住,片刻之后才猛地打了个寒战,满是戒备的看过来。
“哥哥你是叫送她走的吗?你们还在这里闹什么?”褚浔阳问道。
“是属下等失职,五郡主不肯离京,属下们——”领头的侍卫单膝跪下了下去,神色惭愧。
褚浔阳也没怪罪他,只就径自往褚月妍跟前行去,冷声道:“怎么?哥哥的话不管用?”
褚月妍看着她这一身装扮,脑中就不自觉的回放起前几天她对自己下手时候的狠劲儿,手揪着领口后退了一步,强作镇定道:“这里也是我家,凭什么——”
上回褚浔阳在御前当众捏碎了她半边牙床的牙齿,当时有意为之,一颗门牙弹入喉咙伤了她的嗓子,虽是调养了这几天,但是这会儿褚月妍也是发声苦难,勉强开口就觉得喉咙里似是被一把粗粝的砂石摩擦而过,疼的泪眼婆娑,那声音更是又哑又低沉,十分的难听。
“凭什么?”褚浔阳没等她说完就已经不耐烦的出声打断,凉凉道:“方氏死了,你不会不知道吧?”
在外人看来,淳于兰幽还是褚琪枫的生母,就算她在如何的十恶不赦——
她的死,却是从褚月妍道破当初军营里的秘密才牵连出来的。
这样算起来,她和褚琪枫之间是有杀母之仇的。
褚月妍的心头一抖,顿时就哑了声音。
“送她走!”褚浔阳道,也不再废话,错过她面前径自往前走。
“郡主,请吧!”当着褚浔阳的面,侍卫们也就没有顾忌了,走过去就要拽褚月妍。
“不!”褚月妍后退一步,盯着褚浔阳的背影嘶声道:“我不走,你们不能送我走。”
她说着就要朝褚浔阳扑过来。
两个侍卫一左一右连忙架住她。
褚浔阳回头,唇角扬起一个冷蔑的笑容。
褚月妍和她的视线一碰,就又冷不丁的打了个寒战。
褚浔阳折回来,抬手捏了她的下巴,道:“不走?难道你不知道哥哥这样处置已经是对你手下留情了吗?如果换做是我,你觉得你现在还能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
她一身的鲜血已经干涸,脸上也是星星点点刺目的猩红血点子,浓烈的血腥味迎面扑来,褚月妍就只觉得腿脚发软,险些就要当场哭出来。
“你——你——”她的神情畏惧,喉咙里如是破风箱一样艰难的吐出两个字,满脸的惊惧之色。
“上回给你的警告你又当做了耳旁风?还是不长记性?嗯?”褚浔阳寒声说道,定定的看着她的眼睛。
褚月妍被她盯着,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畏缩着却没办法从她手下挣脱,最后只心一横,梗着脖子道:“你敢动我?别以为父亲不在,这东宫里面就能由着你们兄妹两个作威作福了,你们今天这样对我,来日父亲回来,他——他会替我做主的!”
她的声音粗哑又低沉的厉害,让人听来分外的难受。
“呵——”褚浔阳由鼻息间哼出一声冷笑,唇角勾起,忽而往万里晴空的田鸡看了眼,唇边笑容透着莫名邪气又阴森的味道来。
“想要等着父亲回来给你做主,也总得是你要有命活到那一天不是?”重新收回了视线,褚浔阳道。
褚月妍被她这样不加掩饰的阴邪眼神盯着,几乎承受不住,忍不住的就想要失声尖叫。
下一刻,褚浔阳却是突然抬手一送,将她远远的推开了。
褚月妍摔在地上,她的婢女却使劲低垂着脑袋,当着褚浔阳的面,竟然连去扶她都不敢。
褚月妍茫然的坐在地上,又羞窘又难过,眼眶通红,死死的咬着嘴唇,瞪着褚浔阳。
“既然你不想被送走,那就留下吧!”褚浔阳道,将指尖上沾染的一点脂粉在衣服上蹭掉。
褚月妍满以为她是一定要将自己发落出去的,闻言就不可置信的猛然抬头看过去。
褚浔阳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只唇角牵起的那一个笑容始终透着几分邪气。
她看过来,虽无表情,那眼神却能叫人读出十分深刻的嘲讽情绪来。
“所谓的死性难改,我也懒得再和你周旋了,干脆咱们直接一点,就想个一劳永逸的法子好了。”褚浔阳道,挑眉斜睨了一眼旁边垂眸敛目站着的梁大夫道:“她喉咙的伤势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