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秋珠家很穷。上完小学就辍学了。但是好学的孩子总会有办法拾起学习来。他放牛、种地,总也偷着空儿离开,扒在寺庙的佛学校窗口听小扎巴们清腔拖拖地念□□。而讲台上喇嘛老师那高大庄严的身影从来都像金刚一样晃闪在他眼前。
有时候他特别想出家:当喇嘛多好!不但可以再进学堂还可以那么威武地站在课堂上,“领导”那么多娃娃。
一天,他仍然趴在学校窗口津津有味地听课。一只手轻轻地拍起他的头。转过身,他有些诚惶诚恐。原来是这个佛学校寺庙的大活佛!
秋珠毕恭毕敬地朝活佛行礼,眨巴着眼望他。
活佛手捻佛珠,脸上挂着温婉笑意,问:“娃儿,你想读书?”
秋珠朝活佛深深地点头。
“有希望的孩子,你是谁家的?”
“我是寺庙南面山寨里巴姆家的。”
活佛顿了下,眼前浮现出几年前那场大雪灾中,寺庙南面山寨里穷人巴姆家的牦牛全被冻死,她家因此一夜之间变成赤贫的情景。那时,他带上喇嘛们冒着大雪进寨子帮扶过他们。
回想一阵,活佛仔细望起秋珠,说:“好吧。”再没多话,离开了。
落下秋珠站在窗台下发愣。他也不知道活佛的“好吧”是啥意思。难不成要他出家?
后来情况就是这样:十三岁的秋珠被活佛送进了专业学校学习藏文。是活佛指定的学校、定点培养的孩子,不是出家,但规定学成后不能做其他工作,得进活佛的孤儿院教书。
秋珠那个兴奋——将来当老师,这不就是他的理想吗?!
于是他学习认真勤奋刻苦,不几年就学成归来,理所当然地进了寺庙下属的孤儿院,如愿当上一名老师。
只是这个老师跟公办学校有差别,是没有工资的,是慈善学校,里面也都是孤儿和贫困生。孩子们的生活全是依赖活佛在外面东拉西凑才能维持。老师嘛当然就是带着信仰的诚信态度义务教学了。他们的日常生活呢,就由各自的充满佛教善根的家庭来供养。
秋珠也不例外。自从进学校,他的一切生活都由母亲和兄弟负担。
他们家非常支持秋珠工作。希望他能一辈子为活佛做事,为那些从小失去父母的可怜孩子奉献爱心。
日子就这么过着,一年又一年。慢慢地秋珠也长成了英俊青年。
现在,我们的秋珠老师已经到了恋爱的年龄。所以即便内心不想,他沉默英俊的面相和深沉内敛的气质也引来了不少家乡姑娘的钦慕。
洛布姑娘就是其中一位。她在一次家乡的“耍坝子”中爱上秋珠。
当时秋珠带领自己的学生参加家乡一年一度的“耍坝子”活动,地点就在学校下方小河东岸的桦树林里。秋珠让孩子们在桦树林间玩游戏,自己则静静地靠在一棵桦树上,手执小木琴清幽幽地弹曲子。
桦树林间耍坝子的姑娘们皆是看花了眼,无不爱上他的。而最终只有洛布姑娘征服了这个优秀青年。因为唯有她可以顺着小木琴的声音流水一样地糅合着青年的意境唱情歌。歌词的大致意思即是“爱上、约会、温情”里唱的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