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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隋唐(13)

起初,李密在雍丘流亡,浚仪人王伯当把他藏匿在民间,王伯当与李责力劝说翟让奉戴李密为首领。隋朝廷命令王世充讨伐李密,李责力设奇计在洛水上打败了王世充,李密拜李责力为东海郡公。当时河南、山东大水,死了将近半数人口,隋炀帝命令饥民到黎阳仓去找粮食吃,同时开仓发粮救济灾民。由于这时政局已十分混乱,粮仓的官吏不按时开仓发粮,因此饿死的人每天有数万人。李责力对李密说:“天下大乱,本来就是因为饥饿,现在如果能抢得黎阳一仓,大事就能成功了。”李密于是派李责力率领五千士兵从原武渡过黄河发动突然袭击,当天就攻下黎阳仓,开仓任凭饥民取粮,得到饥民拥护,十天时间,增加士兵二十多万。一年多以后,宇文化及在江都杀了隋炀帝,带兵北上,直指东郡。当时越王柏侗在东京洛阳即皇帝位,赦免了李密的罪,拜为太尉,封魏国公,授官李责力为右武侯大将军,命他们讨伐宇文化及。李密派李责力守仓城,李责力在城外挖掘深的壕沟作为防守工事;宇文化及准备了攻城器具,四面攻仓,遇到深沟不能到达城下,李责力在沟中挖地道出兵攻击他,宇文化及大败而去。

唐武德二年,李密被王世充打败,带领部众投归朝廷。李密旧有的地盘东到海边,南到长江,西到汝州,北到魏郡,被李责力控制,还没有归属,李责力对长史郭孝恪说:“魏公既然已经投归大唐,现在这里的人口土地,是魏公所有的。我如果上表献给朝廷,就是因主子失败而得利,把它当作自己的功劳去讨富贵,这是我感到可耻的。现在应该全部记录县的名称数目以及军民的户口,统统报给魏公,让魏公自己去上献,这就是魏公的功劳了。”于是派使者去告诉李密,使者初到,高祖听说他没有表,只有书信给李密,十分奇怪。使者把李责力的意思上奏,高祖大喜说:“徐世责力深感主人恩德推让功劳,是个忠臣。”下诏授官为黎阳总管、上柱国、业国公。不久加右武侯大将军,改封曹国公,赐姓李氏,赐良田五十顷,上等住宅一座。封他父亲李盖为济阴王,李盖坚决推辞王爵,于是封舒国公,授官散骑常侍、陵州刺史。命令李责力统领河南、山东的军队去抵御王世充。等后来李密因反叛被杀,高祖因为李责力以前曾臣属于李密,派使者向他报告李密反叛的事情经过。李责力上表请求收葬,朝廷同意。李责力穿了丧服,与从前的僚佐官吏将士们把李密安葬在黎山之南,坟高五丈,等除丧后才散去,朝廷上下都认为他很讲义气。

不久窦建德在魏县活捉了宇文化及,又进军攻李责力,李责力力尽投降。窦建德带走他的父亲,随军作为人质,命李责力再守卫黎阳。武德三年,李责力脱身回到京师,四年,随从太宗在东都讨伐王世充,多次战斗获大胜。又向东夺取土地直到虎牢,伪郑州司兵沈悦请求献出虎牢投降,李责力在黑夜派兵偷偷前去应接,攻克了虎牢,活捉伪刺史荆王王行本。又随从太宗讨平窦建德,战胜和降伏了王世充,凯旋而归。论功行赏,太宗为上将,李责力为下将,李责力与太宗都穿了金甲,乘兵车,向太庙告捷。李责力的父亲与裴矩一起从洺州入朝,高祖见到他们大喜,恢复了他们的官爵。李责力又随从太宗击败了刘黑闼、徐圆朗,不断加官到左监门大将军。徐圆朗重新占据兖州反叛,朝廷授李责力为河南大总管去讨伐,不久捉住徐圆朗,斩首后献上首级,兖州被平定了。

七年,朝廷下诏命李责力与赵郡王孝恭一起讨伐辅公祏,孝恭率领水军沿长江而下,李责力率领一万步兵渡过淮河,攻下寿阳,到硖石。辅公祏的将领陈正通率十万兵屯驻在梁山,公祏又派他的大将冯惠亮率领十万水军,用铁链把大的战船连在一起来封锁长江水道,还在长江西岸筑垒,分守水陆两路,来抵御官军。李责力攻击他们的营垒,不久攻克。冯惠亮乘了一只小船独自逃跑。李责力乘胜进攻,陈正通的军队奔逃溃散,他带了十余名骑兵逃奔到丹阳。辅公祏抛弃城在夜晚逃走,李责力纵马追到武康,把他杀了,江南全部平定。

八年,突阙进攻并州,朝廷命李责力为行军总管,在太谷对突厥发动攻击,赶跑了它们。太宗即位,拜李责力为并州都督,赐给封邑900户。贞观三年,任通汉道行军总管,到云中,与突厥首领颉利可汗的兵相遇,双方在白道大战。突厥失败,扎营在碛口,派使者请求讲和。朝廷诏命鸿胪卿唐俭前去赦免它们。当时李责力与定襄道大总管李靖的军队相遇会合,他与李靖议论说:“颉利虽然失败,部众还很多,如果向北走渡过沙漠,归依于铁勒九姓,那么道路遥远险阻很多,我们追他们就很难追上。现在朝廷派使者唐俭到那里,他们必然防备松懈,我们随后袭击他们,就可以不经过战斗而平定贼军了。”李靖握住自己手腕高兴地说:“您的这番话,就是韩信消灭田横的策略呀。”于是定下此计。李靖带兵连夜出发,李责力统率士兵随后前进。李靖军到达后,突厥军营大乱,颉利可汗与一万余人想北逃渡过沙漠。李责力在沙漠口布置军队守侯,颉利到这里,无法渡过沙漠,他的大酋长都率领自己的部落向李责力投降,李责力共俘获五万余人而回军。

当时高宗封晋王,遥领并州大都督,朝廷授官李责力为光禄大夫,行并州大都督府长史。因父丧离职,不久又恢复原职。十一年,改封英国公,世袭蕲州刺史,当时世袭刺史都不到州郡就任,又以并州刺史遥领太子左卫率。李责力在并州共十六军,令行禁止,纪律严明,人们都认为他称职,太宗对侍臣说:“隋炀帝不能够精选贤良之才任官,安抚边境,只知道修筑长城来防备突厥,他的错误的认识,竟到了如此地步。朕今委任李世责力到并州任官,使突厥害怕而逃走,边境安宁,这不是比到远处筑长城更胜一筹吗?”

十五年,被朝廷拜为兵部尚书,尚未去京赴任,刚好薛延陀派他的儿子大度设率领八万骑兵南下侵犯李思摩部落。朝廷命李责力为朔州行军总管,率领轻装骑兵三千人追击薛延陀,在青山追到了他,经过战斗,大败了他,斩他的有名的王一人,俘获他的首领,以及部众五万余人,因功封李责力一个儿子为县公。李责力当时得了急病,验方说胡须的灰可以治疗,太宗就把自己胡须剪下,为他和药。李责力叩头直到出血,流着泪诚恳感谢,太宗说:“我是为国家打算,不烦劳你这样深谢。”

十七年,高宗为皇太子,转封李责力为太子詹事兼左卫率,加位特进,同中书门下三品。太宗对他说:“我儿刚为皇太子,你是他原来的长史,现在把东宫的事托付给你,故有此任命。虽然在官阶、资历上有些委屈你,希望你不要相怪。”太宗又曾在闲时设宴,对李责力说:“朕想把幼年的太子托付给大臣,想来想去没有一个大臣比得上你。你过去不肯背叛李密,现在岂会负心于朕呢!”李责力痛哭流涕地发誓,并咬指出血。过一会因喝醉酒而睡着,太宗脱下御服盖在他身上,可见他受到太宗的信赖到了何种程度。

十八年,太宗准备亲自出征高丽,授李责力为辽东道行军大总管,攻破盖牟、辽东、白崖等数城,又随从太宗摧毁了驻跸山的敌军阵营,因功封一个儿子为郡公。二十年,恭延陀部落内乱,朝廷命李责力率领二百骑兵并乘便征发突厥兵一起讨伐出击。到了乌德鞬山,与敌大战,打败了他们。他们的大首领梯真达官率领部众来投降,他们的可汗咄摩支向南流窜于荒谷中,朝廷派通事舍人萧嗣业招抚他的部属,送到京师,漠北全部平定。

西周头盔二十二年,转任太常卿,仍任同中书门下三品;十天后,再任官太子詹事。二十三年,太宗病,对高宗说:“你对李责力没有恩惠,我现在将他贬任外官,我死后,你就任命他为仆射,他就感你的恩,必会为你出死力。”于是出为叠州都督。高宗即位,当月,召李责力入朝拜洛州刺史,不久加开府仪同三司,又命他任同中书门下三品,参予执掌机密事务。这一年,又册拜尚书左仆射。永徽元年,上表求解除仆射职务,天子仍命他以开府仪同三司依旧执掌政事。四年,拜司空。起初,贞观年间,太宗曾因他功勋特别显著,把他的像画在凌烟阁上,到这时候,高宗又命令画他的像,并亲自写了序。显庆三年,跟从高宗到东都洛阳,在路上患了病,高宗亲自看望问侯。麟德初年,东封泰山,诏命李责力为封禅大使,仍然随从皇帝东行,到滑州暂停,他的姐姐早年守寡,居住在李责力的旧房,皇后亲自去看望问侯她,赏赐给衣服,封她为东平郡君。李责力又从马上跌下来伤了脚,皇帝亲自问侯,把所骑的马赐给他。

乾封元年,高丽莫离支男生被他的弟弟男建驱逐,依附于国内城,派遣他的儿子到皇宫献诚并乞求出兵援助。总章元年,朝廷任命李责力为辽东道行军总管,领兵两万攻占土地一直到鸭绿江。男建派他的弟弟前来抵抗,李责力发兵出击打败了他们,追击二百里,直到平壤城。男建闭城门不敢出来,敌人中其他各座城害怕,很多带着人口逃走,向李责力投降的人陆续不断。李责力又发兵包围平壤,辽东道副大总管刘仁轨、郝处俊、将军薛仁贵也都会师在平壤,四面围攻,经过一个多月,攻克了这座城,俘获高丽王高藏和男建、男立,分割其各座城,都立为唐的州县,凯旋而归。天子命令李责力顺道把高藏和男建献到昭陵,献俘的仪礼完毕后,整顿军容进入京城,到太庙献俘。

二年,加官太子太师,增赐封邑连同以前共一千一百户。这一年李责力生病,皇帝诏命他的弟弟晋州刺吏李弼为司卫正卿,让他照料李责力,并请医治病。不久李责力死,年龄76岁。皇帝为他举哀,停止朝会七天,赠官太尉、杨州大都督,谥号为“贞武”,给东园的棺材,陪葬在昭陵,命令司平太常伯相杨昉协助同文正卿督办表事。到下葬那天,皇帝到未央古城,登楼看着送行,望着灵车痛哭,并为他安排祭奠。皇太子也随从皇帝送葬,他的悲恸和哀痛深深感动了左右侍从。皇帝下诏百官送到故城西北,所修筑的坟一律按照卫青、霍去病的旧事,仿象阴山、铁山以及乌德山,以表彰他击破突厥、薛延陀的功绩。光宅元年,下诏李责力可以在高宗庙陪从受祭。

李责力前后战争取胜所得的黄金和绢帛,都分送给将士。最初攻下黎阳仓时,前往要粮吃的有数十万人。魏徵、高季辅、杜正伦、郭孝恪都来到了黎阳仓,李责力在众人当中一见到他们,就以礼相待,十分尊敬,把他们引到自己家中。无拘束的畅谈嘻笑,忘却了疲倦。等到平定虎牢,俘获伪郑州长史戴胄,知道他的品行才能,很快就释放,这些人全得到他的推荐,很多人后来地位显赫,当时人称颂李责力有知人之明。又,刚平定王世充,抓获他的老朋友单雄信,按规定要处死,李责力上表称说他武艺绝伦,如果把他从应该处死的人之中提拔上来,他必然大为感恩,能为国家献出生命,请求以自己的官爵来赎他的罪。高祖不同意。在将要行刑时,李责力对着他嚎啕痛哭,割下自己的大腿肉给他吃,说:“生死永别,我这肉和你同归于土了。”于是收养了他的儿子。每次行军指挥部队,颇能运筹谋算,临敌应变,总能符合实际抓住时机。与人商量计谋,能识别其正确与否,听到了一点合理意见,就握住自己手腕,兴高采烈地采纳,事情成功的时候,多把功劳推给手下人,因此人人都愿意为他做事,军队所到之处,多能取得胜利。李责力逝世的时候,听到这消息的人没有一个不凄怆哀悼。

李责力同弟弟李弼特别友爱,在家中,他严肃如同严厉的君主。自从得病,高宗和皇太子送药,当即取来服下;家中召来医巫,都不许进门。子弟坚持把药送给他吃,李责力对他们说:“我是山东一个田夫,攀附上圣明的君主,滥竽充数似地得到了富贵,位已到三公,年将近八十,这岂不是命该到此吗?寿命长短都是有限期的,岂能随便到医生那里求活命!”竟拒而不进药。有一天,忽然对李弼说:“我似乎有点好转,可以摆酒欢乐一番。”于是在堂上让女乐工奏乐,屋檐下站列着子孙。宴会结束,对李弼说:“我自己估计必死,想借此与你作一诀别。恐怕你悲哭,故谎说病有好转,现在不要啼哭,听我立下规矩。我看房玄龄、杜如晦、高季辅辛辛苦苦建立起门第,也希望留传给后代,结果都遭到愚蠢子孙败完家产。我有这些豚犬子孙,把他们交付给你,你应预防察看,如果有操行不正,交结坏人的,立即打死,然后报我知道。又我见别人在棺材中多埋金玉,这也不需要。只要用白布覆盖着没有帷盖的车,载我的棺材,棺中验尸用平常的衣服,只要加朝服一套,死后倘若有知,希望穿上它去奉见先帝。随葬的明器只要制作五六匹马,地宫里的帷帐用黑布做顶,白纱布做四周的裙,其中放置十个木偶,以表示按古礼用草人草马殉葬的含义,此外一概不用。姬妾以下,有儿女的愿意住下自己养育的听便,其余的全部放他们出离。丧事办完后,你就搬入我的家住,抚养、体贴幼弱的子女。违背我的话,就如同戮我的尸一样。”此后再也不说话了,李弼等遵照他的遗言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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