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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五代十国和两宋(8)

曹彬字国华,真定灵寿(今在河北)人。父亲曹芸是成德军节度都知兵马使。曹彬刚满一周岁时,他的父母把百种可以把玩的器物排列在席子上,然后观察他如何抓取。曹彬左手拿一兵器,右手取一礼器,然后又取一官印,其他东西连看都不看,人们都认为他是个异常孩子。等他长大以后,气质淳朴、厚道。后汉乾年间,为成德军牙将。节度使武行德见他正直诚实,指着他对左右说:“这人是大器之材,不是一般的人物。”周太祖郭威的贵妃张氏,是曹彬的姨母,太祖受禅后,通知曹彬返回京师,隶属世宗柴荣帐下。跟随他镇守澶渊,补任供奉官,提升为河中都监。蒲州主帅王仁镐以曹彬是皇帝的亲戚,给予其特殊的优待。曹彬遵守礼节益发恭敬,官府宴会聚饮,从早到晚端庄严肃,从不左顾右盼。王仁镐对手下僚属们说:“老夫自认为日夜不曾松懈,直到看见曹监军这样矜持谨严,才发觉自己原来如此地散慢与轻率。”

显德三年,曹彬改任潼关监军,升任西上阁门使。显德五年,出使吴越,转达使命完毕就启程回返,私人赠送的见面礼物,一件也没接受。吴越人划着小快船追上送给他,以至于四次,曹彬仍不接受,过了一会儿说:“我最终拒绝他们,难免有近名之嫌啊。”于是接受下来并仔细登记后才赶回来,全部上交官库。世宗强行归还给他,才拜而受赐,全部分送给亲朋故旧而自己不留一钱。出任晋州兵马都监。一天,曹彬与主帅及幕僚环坐于野外,正好邻道的守将派使者送信件来到,使者原先不认识曹彬,暗中问别人道:“谁是曹监军?”有人指着曹彬给他看,使者以为是哄骗自己,笑着说:“哪有国戚近臣而身穿黑粗袍,坐着白色胡床的?”仔细审视后才相信。升任引进使。

起初,太祖赵匡胤执掌禁军,曹彬与他保持着不即不离的关系,非公务事不登门。大家在一起宴会聚饮,也很少参与,所以太祖很是器重他。建隆二年,太祖从平阳把他召回来,对他说:“我过去经常想亲近你,你为什么故意疏远我?”曹彬叩头道歉说:“我是后周皇室的近亲,又身居皇宫内职,安稳、恭敬地保守自己的职位,还唯恐招致过错,哪里敢随便地去交朋纳友呢?”调任客省使。与王全斌、郭进统领骑兵进攻河东乐平县,其将领王超、侯霸荣等1800人投降,俘获1000余人。随后贼将率部队前来增援,三次战斗都被曹彬打败,于是把乐平县改设为平晋军。乾德初年,改任左神武将军。这时首次攻克辽州,河东引诱契丹军队六万人进攻平晋,曹彬与李继勋等在城下大破契丹军队。不久兼任枢密承旨。

乾德二年冬天,征伐后蜀,太祖诏令刘光毅为归州行营前军副部署,曹彬担任都监。三峡一带诸郡县全部被攻克,宋军众将都想屠城以发泄其欲望,唯独曹彬三令五申约束部下,他所到之处,当地人民心悦诚服。太祖得知此事,下诏褒奖曹彬。两川平定,王全斌等人昼夜宴饮,毫不体恤将士们,部下不停地四处掠夺,蜀人深受其害。曹彬屡次提请回师,王全斌等人不理会。不久,全师雄等人起事造成祸乱,拥众十万人。曹彬又与刘光毅在新繁击败了他们,终于平定了蜀乱。当时其他将领多抢掠妇女和玉帛,曹彬的行囊中只有图书、衣服、被子而已。等到班师回朝,太祖尽数得知了众将领的表现,把王全斌等人交给官吏治罪。说曹彬清廉律己,任命他为宣徽南院使、义成军节度使。曹彬进见太祖,推辞道:“征西的将士都被惩罚,只有我受赏,恐怕无法表示勉励之意。”太祖说:“你立了大功,又不居功自夸,假使你有什么过失,王仁赡等人哪里会不说呢?惩罚与奖励是国家的常法,你不要再推辞了。”乾德六年,太祖派遣李继勋、党进率部队进攻太原,任命曹彬为前军都监。洞涡河一战,斩首二千余级,俘获敌人无计其数。开宝二年,太祖决定亲自统兵征伐太原,再次任命曹彬为前军都监,率领部队先行。进至团柏谷,贼将陈廷山投降。其后又战于城南,逼近护城河桥,夺取马匹一千余。等到太祖到达时,曹彬已在城周四面布置好了营寨,自己主持北面营寨。开宝六年,加封为检校太傅。

开宝七年,将要征伐江南。九月,曹彬奉太祖诏令与李汉琼、田钦祚先头赶赴荆南率战舰启程,潘美统率步兵随后跟进。十月,太祖下诏任命曹彬为升州西南路行营马步军战棹都部署。分兵从荆南顺流东下,攻占峡口寨,进而占领池州,接连攻克当涂、芜湖二县,部队进驻采石矶。十一月,修建浮桥,横跨大江,使部队渡过。十二月,在白鹭洲大败南唐军队。

开宝八年正月,在新林港再次击败南唐军队。二月,率军进驻秦淮。江南的十多万水陆军列阵于城下,曹彬击败了他们,生俘、斩首的敌人数以万计。等到浮桥建成,吴人派兵赶来阻挡,在白鹭洲被打败。从三月到八月,接连击败南唐军队,进占润州。金陵城被围困,从此一共三个季度,城里居民打柴的道路被断绝,连遭挫败,李煜焦急异常,派他的大臣徐铉毕恭毕敬地捧着奏章来到太祖的殿前,乞求延缓宋军的进攻,太祖没理会他。在此之前,宋军摆列成三个大寨,潘美据守北寨,画成地形图上交太祖,太祖指着北寨对使者说:“吴人一定在深夜出兵来犯,你快去,命令曹彬赶紧修筑深沟固守,千万不能中了他们的计!”工事已经挖好,吴人军队果然夜里前来偷袭,潘美率领部下依托新挖的战壕抵抗敌人,吴人大败。奏章来到,太祖笑着说:“果然如此!”

在长期围城过程中,曹彬每每迟缓部队的行动,希望李煜出降。十一月,曹彬又派人告诉他说:“形势已经这样,我所珍惜的是一城的百姓和财富,假若你能归顺,方为上策。”城池将要攻破之时,曹彬忽然称病不处理军务,部下诸将都来探问病情。曹彬说:“我的病是药物治不了的,只有赖诸位诚心诚意地发誓:在攻下城池那天,不任意杀害一个人,那么我的病就自然会好了。”诸将答应遵守这一条件,共同焚香作誓。第二天,曹彬的病情稍微好转。第三天,金陵城被攻陷。李煜和他的大臣一百余人来到军营门前请罪,曹彬安慰他们,以客礼相待。请李煜回皇宫整治行装,曹彬率几个骑兵守候在宫门外。旁边的人悄悄地对他说:“李煜进宫里一旦发生意外之事,怎么办?”曹彬笑着说:“李煜向来懦弱没有主见,他既然已经投降,必定不会自杀。”李煜和他的大臣终于得以保全性命。自出师到凯旋,曹彬所属部众对他敬畏服从,没有敢随意放肆的。等到他回朝进见太祖,名片上写着:“奉皇帝诏令去江南办事回来。”谦虚恭敬、毫不夸功。

当初,曹彬为军队统帅,太祖对他说:“等打败李煜,一定任命你为使相。”副统帅潘美为此向他预先道贺,曹彬说:“不可能,这次出征,依仗皇上的天威,遵循朝廷制定的策略,才能成功。我有什么功劳,还想被授予使相这一人臣极品吗?”潘美说:“为什么这么说呢?”曹彬答道:“太原还没有平定罢了。”等到回师还朝,献上俘虏,太祖对曹彬说:“本来想授予你使相的职位,但是刘继元还未平定,暂等待一下。”听到这话,潘美偷偷地看着曹彬微笑彩绘骆驼载乐俑,太祖发觉,立即追问因何事而笑,潘美不敢隐瞒真相,于是据实答对,太祖也放声大笑。就赏赐给曹彬钱20万。曹彬退朝后说:“人生一世何必担任使相,好官也不过是多得些钱罢了。”不久,被任命为枢密使、检校太尉、忠武军节度使。

宋太宗即位后,加封曹彬同平章事。商议征伐太原,召见曹彬问道:“周世宗和太祖都曾亲自领兵出征,为什么不能取胜?”曹彬答道:“世宗时,史彦超在石岭关失败,军心为之动摇,所以就班师了;太祖在甘草地整顿部队,正巧这年酷暑多雨,士兵们普遍染上疾病,因此中止了用兵。”太宗又问:“现在我想北伐,你以为怎么样?”答道:“以国家的精兵锐甲,灭掉太原这样一个孤单据点,就像摧枯拉朽一样,为什么不可以呢?”太宗于是下了决心。太平兴国三年,曹彬晋升为检校太师,跟随太宗出征太原,加任侍中。太平兴国八年,曹彬被弭德超诬陷,降职为太平军节度使,过了半个月之后,太宗察觉了弭德超所讲的坏话,进封曹彬为鲁国公,对待他更加亲厚。

雍熙三年,曹彬奏诏率领幽州行营前军马步水陆各部队,与潘美等人出师北伐,分路进击。三月,在固安击败契丹军队,攻克涿州,契丹人来增援,又在城南大败敌军。四月,再次与米信在新城击败契丹军队,斩首200级。五月,在歧沟关大战,宋军失利溃败,退守易州,面对易水安营扎寨。太宗闻报,火速命令各军分别屯守边城,催令众将领班师。

在此之前,贺令图等人对太宗说:“契丹的国君年少,太后把持朝政,宠臣当权,请皇上乘此机会,发兵攻取幽、蓟之地。”于是太宗派遣曹彬与崔彦进、米信自雄州,田重进赴飞狐,潘美出雁门,约定日期一起行动。临出发时,太宗对曹彬说:“潘美的部队尽管先奔赴云、应,你们几人用十万人马声称攻打幽州,同时谨慎从事、缓慢前进,不得贪图便宜。他们听说大军来到,一定会把所有的兵力都派去救范阳,那样就没时间去增援山后了。”不久,潘美的军队首先攻克寰、朔、云、应等州,田重进又攻取了飞狐、灵丘、蔚州,占领了许多山后的要害之地。曹彬也接连攻克州县,声势大振。每当奏章到来,太宗对他进军速度之快非常惊讶。等到曹彬进驻涿州,十天后粮食吃完,因此把部队移往雄州补充军粮。太宗得知后说:“哪里有敌人在前,反而退兵补充粮草的道理?这简直太失策了!”急忙派使者去阻止曹彬不要往前走了,迅速率领部队沿着白沟河与米信的部队会合,按兵不动,养精蓄锐,用以扩大西路军的声势,等待潘美等人全部攻取山后地区,会同田重进所部一起向东,两军联合进攻幽州。这时曹彬部下众将听说潘美和田重进屡建功劳,然而自己手握重兵却不能攻城略地,各种议论蜂拥而起。曹彬没有办法,只好又携带粮食再次去攻打涿州。契丹大军挡住前路,这时天气炎热异常,士兵们疲惫不堪,粮食又要吃完,曹彬下令撤退,部队行列凌乱,于是被契丹队跟踪追击,大败而返。

曹彬等人回朝,太宗下诏在尚书省审讯,命令翰林学士贾黄中等人会同处理这件事。曹彬等人全部承认了违抗诏命以及行军无纪律等罪过。曹彬被降职为右骁卫上将军,崔彦进为右武卫上将军,米信为右屯卫上将军,其他人也分别被降职不等。雍熙四年,重新起用曹彬担任侍中、武宁军节度使。淳化五年,调任平卢军节度使。宋真宗即位,复任检校太师、同平章事。几个月后,官拜枢密使。

咸平二年,曹彬患病。真宗乘车亲临府第探视病情,亲手为他调和药物,又赐给他一万两白金。向他问身后之事,曹彬答道:“我没有什么可说的,我的两个儿子才能、器识都有可取之处,我假若举荐的话,他两个都可以担任将领。”真宗问他们俩谁优谁劣,答道:“曹璨不如曹玮。”六月,曹彬去世,终年69岁。真宗亲临吊唁,悲痛欲绝,每当对左右大臣提到曹彬必定涕泪俱下。追赠他为中书令,追封为济阳郡王,谥号武惠。同时追赠他的妻子高氏为韩国夫人。他的亲族、门客、手下将校等十余人被录用为官。八月,真宗下诏将曹彬与赵普的灵牌安放在宋太祖的庙中。

宴饮砖雕曹彬性格仁义严肃,和善敦厚。在朝廷中从来没有违反皇帝的旨意,也从来没有说过别人的过失。征伐后蜀、南唐二国,丝毫财富也没有掠取。身居出将入相的高位,从来不用与官职相称的威仪显示自己。在路上遇见士大夫,一定引车避让。无名的属下小吏,每当前来陈述公务,一定要戴好帽子才接见。官俸周济宗族,没有多余的积蓄。平定后蜀回来,宋太祖安闲地询问官吏们的好坏,曹彬回答说:“军事、政务以外的事,不是臣所知道的。”再三问他,仅推荐随军转运使沈伦廉洁谨严可以任用。担任徐州主帅时,有一个官吏犯罪,已经核查定案,过了一年以后才对他施以杖刑。大家都不理解什么原因。曹彬说:“我听说这个人刚娶媳妇,假若施以杖刑,他的父母一定认为新娶的媳妇不吉利而早晚鞭打责骂她,使她无法生存。所以我才延缓处置这事,然而法律也并没有受到损害。”因为北征时违反了行军纪律,赵昌言曾上表请皇帝对自己按违反行军法论罪。后来赵昌言自延安返回,遭到别人弹劾,不得入见皇帝,曹彬身居枢密使要职,为他在皇帝面前求情,方允许赵昌言朝见。

平定南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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