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的寒风肆虐着这片荒芜之地,这些风几乎一年四季都用这种砭人肌骨的方式吹刮进入自己领地的任何生灵。
西斜的日头给不了丝毫温暖,风声中传来阵阵粗重的喘息声,其中夹杂着金属撞击的响动。一头通体雪白的巨大猛兽顶着疾风在山谷中缓步前行。尖尖的耳朵灵活机警,巨型獠牙不怒自威,没错,这就是草原之王雪狮,而它背上驮着便是它一生的伙伴和主人兽灵战士。
“阿卡啊,你要不要也来点烈酒暖暖身子。”兽灵一副醉眼迷离的样子,对自己的雪狮打趣的说道。
雪狮恼怒地低吼,忽然猛地一震,差点把兽灵从背上颠下来,吓得他顿时冷汗直冒,酒意醒了一半。他只好摸摸雪狮的鬃毛安抚道:“乖,马上就要到了,只要我们在天黑之前赶到那家伙的营地,你保证给你美餐一顿。我实在是不想再碰到那些麻烦鬼啦。”
雪狮听懂主人的命令一般,全身虬结的肌肉运起力量快速运到起来,带着主人一纵一跃翻过前面的山脊,消失在荒野中。
夜幕降临,作为诺伊大陆的最北部,也是最靠近海盗巢穴咆哮岛的埋骨之地,除了主商路有人迹之外,在这冰冷刺骨的山岭上连亡命徒都不想多待。然而在不远稍显平坦的小土丘上,有堆篝火正在劈啪作响,边上支着一顶简陋的灰色帐篷,这些东西的主人并不是盗贼也不是土匪,却是身着铠甲的战士。
火光照耀下,那铠甲发出点点流光,优雅的线条昭示这是名匠手中打造的,胸甲上精妙的纹理组合成古老而神秘的徽章,这居然是一位冥界守护者,这毫无疑问是为诺亚人。因为只有虔诚信仰冥界女神诺伊的诺亚子民才能成为真正的女神守护者。
山丘底下发出一阵轻微的响动,那头盔后本来快要熄灭的两团火焰立刻亮起,宝剑缓缓抽出剑鞘,划出一道闪过便随主人隐没在黑暗阴影中。劲风忽起,有事物从土丘下跃到火堆旁,一声低吼,剑光如毒蛇般刺向来人。只听尖锐的金属撞击声,那人长刀一舞,挥出圆月形斩击,将长剑挡开。
“伊尔法,是我,提塔亚。”雪狮上那人大声喝道。这名来自哈里拉大陆的勇士宛若天神降世,双眼精光爆射,直直定责那名冥界守护者。伊尔法头微微一动,长剑回鞘,又木然坐回火堆边,仿佛就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一般。
提塔亚眉头紧锁,跃下雪狮来到伊尔法身边,他翻出包裹里的干粮和肉脯,接着熟练的架起锅子倒入水囊里的马奶,作为一名游侠,填饱肚子与喝酒黄金同等重要。阿卡也伏在两人对面的火边,借着火焰的温暖,悠闲地用舌头梳理这皮毛。
“塔阳保佑,你到底还要在这鬼地方待多久,”提塔亚问道,“你这样逃避到什么时候。”
回答他的依旧是沉默,对方如同石像般置若罔闻,提塔亚边搅动马奶,边用兽灵长者教化后辈的语气说道;“伊尔法,诺伊女神在天上看着你呢?你怎么可以忘记刻在你身上古老的印记,你不可以放弃。”
“别再说这样的话了,我背弃守护女神的责任,没有完成任务,丽娜的死就是对我的惩罚,我只能一辈子在这埋骨之地守望原大陆,知道我与这里的先辈一样,化成白骨,灵魂才能得到安息。”伊尔法终于说出心底的痛苦。对于一个从小就是为了诺伊女神而战斗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比背弃信仰来的更可拍了。
“对你说的没错,你就是个木头脑袋,你怎么叫背弃女神,你爱上别的种族的人有什么过错,就算是哈里兰人又怎么样,当年在旧日的王国里各族不是这样生活的吗?难道我们兽灵就不仇视哈里兰人吗?千年的仇恨绝不是女神想给我们的,塔阳说过,生活在仇恨和懊悔里的人是永远的不到安宁的,即便是死,也会带着他们下地狱的。”提塔亚骂道,拿着汤勺的手都激动的抖了起来。
“兽灵是风的儿女,永远都是这样美好,看看我们和精灵都活在过去的仇恨中,你就知道了,并不是所以人都能轻易的忘记过去的。”伊尔法叹息道。他说完摘下头盔,一道从眼角到面颊的巨大伤口撕裂其英俊的面庞,纯种诺亚人金发碧眼本来的魅力被反差的更加丑陋。
“你们太自艾自怜了,不就是一个伤痕吗。”提塔亚喃喃道。雪狮闻到马奶弥散开来终于忍不住绕了过来,硕大的脑袋挤着提塔亚,他只好将食物先让给阿卡。
“阿卡还是这么的漂亮,丽娜最喜欢给他喂东西吃了。每次都会边喂边帮它梳理鬃毛,还时不时的夸奖它。”伊尔法望着雪狮沉浸在过去的时光当中。
“其实我这里我来找你也不是没有目的的,我有一个消息不知道当讲不当讲。”提塔亚低声询问道。“这是有关丽娜的消息。”
伊尔法顿了顿没有说话,但是不住抚摸着剑柄的手出卖了他,每次犹豫不决的时候他都会抚摸那把家传宝剑“碎魄”。
提塔亚见他不回答,便不慌不忙的从衣襟里取出一件饰品,一看到那东西伊尔法瞳孔收缩,身体一下靠了过去。
“这是丽娜的发带。”伊尔法用双手接过东西,全身止不住的颤抖起来,那颗通体黝黑的珍珠是多么特别,还有丽娜家族特有的纹饰都是她自己一针一线缝上去的。
“这是我从一个宝石商人那找到的,我一路追查它的踪迹,最后查到这里,它应该是出自咆哮岛的海盗。”提塔亚拿出烈酒喝了一口。“这里离我们沉没的船不是很远,说不定她没死,和我们一样幸运。你要来吗?”
“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我已经怕了,能有一件她的遗物我就知足了。”伊尔法喃喃说道。
“混账东西,丽娜怎么会喜欢你,是她瞎了眼了吗?”提塔亚大声骂道。“你还是不是男人啊?”
“我-”伊尔法欲言又止,终于叹了一口气道。“好,我去。”
“这才像话嘛,作为一个伟大的战士就要像塔阳一样就算明知道是死也要上去战斗。来,和一口。”提塔亚大笑着将酒囊递给伊尔法,笑声回荡在旷野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