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儿闻言,眼底就露出三分不信七分质疑来,不由迟疑道:“这就奇怪了,这阵子王妃时不时问我太妃走前可曾留过什么话,我还以为是你说漏了嘴……”
“这也不奇怪啊!”柚子不以为然道,“王妃怀孕的时候,你都不晓得老太妃对王妃有多好。生完小郡主后,老太妃说变脸就变脸,转身立马就启程回府去了。若是换做我也会起疑心,况且你没听说产妇在这段期间疑心病是最重的。”
听了这话,珠儿也觉得甚是有理,苦涩笑道:“王妃这阵子疑心重,苦了我也跟着疑东疑西的。”
“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呢?”
闻言,两丫鬟心一紧,背脊明显僵硬了起。
珠儿迅速转身,见来人是喜鹊,紧皱的眉心平坦展开,心也跟着放宽了不少,“我当是谁呢?原是喜鹊姐。”说着亲热的上前搀住喜鹊,“好些日子没见姐姐呢!身子可好些了?”
喜鹊穿了件素色的绫袄,锦毛小甲子,盘发间挽一支碧玉七宝玲珑簪,缀下细细的银丝串珠流苏,以显并非一般婢女。
“已经好了差不多,方才见王妃在屋里歇着,就出来走走。”喜鹊脸上略显几分红润,看来腰伤好了差不多,方才见这两丫鬟说着悄悄话,就站在一旁全让她给听到了。虽不知详情,但见两丫鬟神色不大对劲,心里已是了然。只是装作一副不知情,指尖轻轻戳了戳珠儿的鼻子,“你啊!来了王府都快一年多了,还是这么八卦,尽说一些琐事。若让王妃听着了,又该说你不是。”
珠儿深知这事若是被喜鹊知道,定会传到秦凤舞耳根子里去,便连她也瞒了。笑道:“好姐姐,以后我注意点便是。”
柚子上前微微朝她曲膝:“见过喜鹊姐。”
喜鹊目光看向身穿淡紫色婢装的丫鬟柚子,瓜子脸,鼻梁上布满点点雀斑,却也是个美人坯子。忙着上前搀住她,温和笑道:“快快请起,都是在王府当人丫鬟的,无需行礼。”
王府丫鬟地位也有分别,喜鹊是秦凤舞身边贴身婢女,自当地位要比其他丫鬟高。
“是。”
“对了,你们方才在聊些什么?”喜鹊话中带着试探之意,侧着脸深深瞅了眼珠儿。
柚子支支吾吾正欲什么,接触到珠儿递给来的眼色,柚子话到嘴边狠狠给噎了回去。
“有什么话是不能告诉我的?”喜鹊冷笑道:“这也难怪,毕竟跟你们也不是很熟。你们不想说,我也不爱听。”
见喜鹊拗起性子来,珠儿赶忙上前拉扯住她的手,“好姐姐,我说还不成吗?并非是有意瞒你,实在是……”
珠儿无奈下把这些天来龙去脉和老太妃临走之前落下的话全告诉了喜鹊,越听越是恼火,喜鹊心里‘腾’地冒出一把火来。
她冷冷地‘哼’了一声,道:“老太妃变脸真真比脱裤子还快,在外人眼里倒把她看成活菩萨,却殊不知她背地又是什么样的人。况且王爷又不是她亲生的,她犯得着管咱家王妃生的是男是女?又凭什么做主谁生男便让谁当主?”
柚子见她说话越来越大声,生怕这事给传到秦凤舞耳根子里去,连忙上前捂住她的嘴,神色严肃道:“你若真为王妃着想,就别把这事让王妃知道了。”
“纸是包不住火,咱不说王妃早晚也会知道。”喜鹊越想越是替秦凤舞气愤,更觉得此事没必要隐瞒。
珠儿一肚子的懊悔,就不该把这事告知她,忙道:“哎呦喂!喜鹊姐,你又不是不知道王妃那性子,若知道此事,还不直奔到宫王府找老太妃理论去?再说了,王妃产下小郡主没多久,身子还虚得很,哪里还受得了刺激。你就听我的,能拖一时便是一时。”
喜鹊一腔怒气被浇熄了一半,只觉得珠儿句句在理,顾及秦凤舞还在做月子,就没再说什么。叹了一口气道:“你瞧我这倔脾气,经不得别人说王妃半点不是,差点忘了王妃还在做月子。”
夜色见浓,夕阳终于耐不过时光磨砺,坠落在山谷里。山巅吞噬了最后一抹余晖。
五爷一路上快马加鞭追随着郡主的车影,正当他以最快的速度掠过一辆翠盖珠缨八宝车时,一阵微风轻轻拂起车帘,里头坐的正是宫冷凝,虽然只是一瞬间,但他看得真真的。迅速拉紧马鞍,马儿掉过头停顿在马车前。
车夫见前头有匹马挡着路,连忙拉紧马鞍。
车厢剧烈的摇晃了一下,宫冷凝眉心深皱起,掀起车帘对着车夫道:“为何忽然停……”话到嘴边便硬生生噎了回去,视线落在不远处骑着汗血宝马的秦槐玉身上,心咯哒一下乱了方寸,他来做什么?
五爷纵然掠下身,双足稳稳当当的落在地面上,牵着马儿步步朝马车前来。
两人目光尴尬相视,气氛十分凝重。
半响,见他一声不吭,宫冷凝转进了车厢内,薄唇紧抿起,沉吟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走,耽误了本姑娘吉时,可得仔细你的脑袋。”声音透着威严,手却不自在的揪着手绢。
五爷二话不说跳上马车,不顾车夫的阻拦,硬是弯着要走进车厢内,深眸中流动着春水般令人沉醉的暖意,他轻抬右手伸向宫冷凝,一字一顿道:“跟我走!”
宫冷凝眼里满载着错愕之色,她的心在触到他那深情款款的目光时,急剧跳动起。
仅此三个字,若换成之前的她该有多开心,可是……已经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