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氏闻言,三姑娘言下之意是指责她不分青红皂白欺负她们娘俩?气得直捶胸,作势边哭边骂道:“仗着老爷昔日对你们娘俩宠爱有加,就不把我这大夫人放在眼里,都欺负上门来了,反过来说是我欺负你们娘俩?你们能耐啊。”声音故意拖得老长。
“好姐姐您别哭,有话好好说。”柳姨娘脸色越发铁青,她竟是不吃软也不吃硬,就怕吕氏来这招,暗暗扯了扯三姑娘,谁知这丫头性子拗得很,怎么也不肯拉下脸皮认错。
秦凤舞静静坐在椅子上饮茶,见柳姨娘上门碰了一鼻子灰,心底暗暗嘲讽起,这俗话说得好,软的怕硬,硬的怕横,横的怕不要命,一物降一物。
秦老爷前脚刚踏进屋内,就见吕氏捶着胸哭囔道:“少来这一套,还有什么好说的?连一个晚辈都敢跟我顶嘴,这家没法管了!”
“若溪,快给你大娘赔不是。”秦老爷阴着脸煞气腾腾的走进屋里,瞪向三姑娘,眼底尽是失望和鄙夷。
“爹……”秦若溪扭过头看向一脸严肃的父亲,撅着嘴说什么也不肯低头认错。
柳姨娘心中暗暗叫苦,这老爷来凑什么热闹?暗暗又扯了扯三姑娘袖子,低声道:“快向大夫人道歉,快!”
秦若溪扯了扯嘴角,还是被柳姨娘推了一下,这才很是不情愿的跪在地上:“若溪知道错了,不该顶撞大娘。”
吕氏敛起哭丧的表情,拿起别在领口上的手绢,翘起兰花指擦了擦嘴角,遮住嘴角上绽放的笑纹,不屑瞥了眼三姑娘,冷言道:“起开!跪着碍我的眼。”
秦凤舞望着三姑娘狼狈的跪在吕氏跟前,好歹也是姊妹一场,不由说情道:“母亲,罢了!三姐都拉下脸皮来给您求不是,您何苦刁难她呢?”
“惺惺作态,我不稀罕你的求情。”秦若溪抬起眼皮怒瞪了眼秦凤舞,敢情好人全让她给当了。
“放肆!”秦老爷一声怒斥,争执声渐渐静了下来,老太太刚过世还没几天,前天又差点烧死他女儿,这会子三姑娘又来怄他,只觉得肺都快要气炸了,“你是诚心要把我气死才甘心吗?今天我不打死你,我就不是你老子。”
秦老爷一时气昏了头,举起手中拐杖狠狠朝三姑娘背上打去,秦若溪瞳孔深缩,从小到大父亲从未动手打过她,现在竟然为了这蹄子动起手来?哪里受得了这份委屈,理直气壮囔声道:“您打啊!反正父亲也不疼若溪了,最好一棍打死我算了。”
柳姨娘见秦老爷真动怒了,连忙扑上去抱住三姑娘挨了一棍,哭囔道:“老爷,你真动手打若溪,她可是你最宠爱的女儿,你怎么下得了手啊?”
锦屏和柳姨娘身边的婆子见状纷纷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老爷息怒,老爷息怒啊……”
瞧瞧这哭成一片的场面,直叫秦凤舞心底暗暗嘲讽起,你说你当初娶一个不就得了,何必受这份气?
秦老爷手中的棍子狠狠摔在地上,狠狠瞪了眼柳姨娘紧紧护卫在怀里的三姑娘,那是恨铁不成钢,拂袖煞气腾腾转身离去。
柳姨娘心疼的掀起三姑娘袖子,一条条粗痕清晰可见,忍不住鼻子一酸:“若溪……”话卡在喉咙里,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
秦若溪眼泪再也忍不住滚滚落下,起身小跑了出去,柳姨娘深怕她做出傻事,便匆匆告别了吕氏跟了上去。
“母亲,您这样对她们是不是有点过了?”秦凤舞轻轻落下手中的茶盅,挑起眉尾深深望向吕氏。
吕氏闻言,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目光也温和了下来,“傻孩子,母亲这样对她们不全都是为你出口气,做人不要太过善良,人善被人欺。”
“母亲,我累了。”秦凤舞并不领吕氏的情,她早干什么去了?眼睁睁见秦凤舞受人欺负,也不曾见她这个做母亲挺身为女儿说句话,现在女儿有了利用价值,才知道替她出头,迟了!
“母亲就不打搅你休息了,睡前记得把这碗药喝了。”吕氏点了点头,稍加叮嘱几句,披上斗篷出了屋子。
望着吕氏愈行愈远的背影,秦凤舞倒抽了口凉气,起身时小腹忽然一阵抽痛,狠狠跌坐在椅子上,手不由得抚摸隆起的小腹,浓密的睫毛轻颤,孩子是在踢她吗?不可思议,能感觉一瞬间的抽痛心脏跟着跳动起。
傍晚,寒风呼呼吹拂走廊上灯笼,烛光摇曳。
阁楼上脚步上逐渐急促起,秦凤舞身披一件雪白的貂毛斗篷,步伐越走越快,后来直接拧起裙摆小跑起来,身后紧随着两名丫鬟。
很快来到阁楼最里间厢房,门轻轻一推,卸下斗篷随手丢给丫鬟,直奔向里屋,脸上的表情冻结住,只剩僵硬的呆愣。
昏暗的屋内,白色的床帘印着斑斑血迹,喜鹊虚弱不堪的爬在软炕上,淤青的后背凹凸起一根肋骨,哪怕只是简简单单的呼吸都会感觉到后背传来巨大的疼痛。
喜鹊吃痛的扭过头,掀起视线看向秦凤舞,睫毛轻轻一颤,那双不曾轻易流泪的眼睛,却在此时此刻落下一滴晶莹剔透的泪水,喜鹊心咯噔一下,顾不得身上疼痛,急道:“王妃你怎么哭了……”
“你以为这样做我就会感激你吗?你听清楚了,等伤一好,我立刻把你打发出去嫁人了,省得你在我身边碍眼。”秦凤舞挪起步伐坐在床边,一面训斥,一面拿起羽毛沾了点薄荷轻轻拂过那片淤青。
或许这话在别人听来是在训斥,在喜鹊听来心里却是阵阵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