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东行,再向南转,七绕八绕的,我不知道到了哪里,只觉着周围模模糊糊的有些凄凉败落。
那两人抬这东西行动不快,我不刚跟得太紧,大概有五六丈远。
抬着的是个两丈多长的长卷,用布裹着。
夜下的梧桐像个张牙舞爪的怪物,在黑暗的遮掩下,伸出触角爪牙,我能清晰地感觉到那怪物的尖爪扎进我心口,听到沙哑的哗啦怪笑声。
今日天幕一片暗寂,浓云遮遮星掩月,连同这偌大的禁宫都变得阴沉,周围不复皇宫的华丽,蔓草乱树杂丛,宫灯稀稀疏疏的点着几个,灯光昏暗。
那两人也是默不作声,只弓着腰前行。
我盯得紧密,也是尽量不出声音,这时却是忍不住惊呼。
却是行在右边的那人脚下不稳,一个趔趄,长卷的右头掉下些东西,耷拉着飘荡。我看的不甚清楚,但是忍不住心惊。
经过宫灯处,我躲在树后,看清那吊着的飘飘荡荡的东西,直觉浑身似穿了千疮百孔,夜风从肉孔里刮过,扎骨的冰凉。
掉下的是大束的头发。
那长卷里的竟是个人!
会是谁?景行?!
我拼命告诉自己不要瞎想,脑子却是不听使唤,那些骇人的念头纷飞,涨的头嗡嗡作响。
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那不是景行,不会是他,还是战栗得心惊肉跳。
我是不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心心念念的嫁给他,终可美梦成真,所有所有的开始都那么美好,我不相信他就这么消失,那些我幻想的美好都灰飞烟灭,都成空。我还想与他携手踏歌同行,这江山如画,我还想和他看尽这世间如锦风物,我还想以后我们也会有个像小丸子使得漂亮孩子,我还想为他洗手作羹汤,他都还没吃过我做的点心,原来我想来想去,就只盼得了开头,却万万猜不到这结局,会是这样。
心下大痛,眼睛越来越模糊,隔着一片水雾,脸上被风吹的湿凉,心如刀割,忘了周围的处境,忍不住吸吸鼻子。
前方传来惊呼,声音尖细颤抖:“谁、谁在哪?”
我立刻捂住嘴,紧躲在树后。
那两人吓得团团转,嘴里念叨着哆哆嗦嗦的走着,我正要继续跟着,却眼见着那两人齐齐倒下,一声惊呼都没有,手中的长卷滚落在地。
我小心地藏在树后,遮掩着前行,至他们倒下的石灯旁,四周略望。
不是不害怕,只是一心想知道那里边到底是不是景行。
右面转角处,一抹宫锦身影盈盈渐远,身后站着一玉树般的人,注视着那抹身影离去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