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在墙角,那柄硕大的铜锁散着慎人的寒光,我吹口气,看来是白费力了。
宫女提着食盒渐渐走近,在紧锁的门前停下,拿着钥匙开锁。
我本是要走了的,这厢却是苍天不负有心人,让我寻着这等好时机,带那宫女提着篮子进去,我也一个闪身,躲进院中,找了个犄角藏好。不过片刻,又听见落锁的声音,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进来了可要怎么出去?
院里长满杂草,两三尺高,把石板路都掩上,墙头屋顶的瓦片上也是棵棵的荒草,看来是许久无人打理。
屋子的窗和门都闭着,隐隐约约有说话声传来。
我蹑手蹑脚的轻推开门,迈进去,屋内光线昏暗,有重重的酸腐味道,除却一张破旧的床,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别无他物,我心下一叹,冷宫真是冷得可以。
一个女子坐在椅子上,捏着花指优雅的吃东西,身上衣裙看不出到底设什么颜色,挂着大大小小的口子和窟窿,头发倒是梳的整齐,用一根树枝别着。
我寻思着怎么开口,见她猛地回头,混沌的眼中乍现光彩,扑过来抓着我的手笑道:“哈哈哈,我要服侍皇上了,我要当妃子啦,皇上派人来接我了,哈哈哈,我要当妃子啦——”
她手舞足蹈,拉着我转圈,忽的又放开我,自己叨念着要当妃子啦。我见她神情恍惚,有甚是诡异,莫不是在这冷宫呆的太久疯了?
这女子看起来得有四十了,眼角鱼尾渐深,面色黄白,想是冷宫岁月太过磨人,否则依这般容貌来看,年轻时也定是个娇俏的美人。
我被她按至坐上,看着她自己忙和。
女子忽的在床前停下,爬上床一阵翻腾,拽出一个布包,打开,拿出一件石榴色的锦缎烟罗裙,挂在身上,跳下床,盈身向我一转,道:“皇上要宠幸我了,公公说我穿这个好看吗?”
我挤出丝笑:“好看。”
女子失神的比划着裙子,呵呵呵笑道:“公公说好看,哈哈,公公说好看,哈哈哈,好看,哈哈,公公,公公,公主,公主——”旋转的脚步突然停下,蹲在地上,胡乱的拔拉着地上的尘土,喃喃道:“公主,公主,公主呢,公主呢,公主去哪啦,公主,公主,锦秀跟着公主,锦秀不敢了,不敢了,不进宫了,不进了——”
我看她在地上爬着,口中还叫着公主,锦秀,原来这女子叫锦秀,锦秀年华只可惜淹没在深宫冷刹。公主,这一朝的公主都以嫁出,她口中的公主是哪个?
将她扶起来,她抚着我的脸,忽然又趴在我肩头哭起来,我疑惑,问道:“公主是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