硕塞躺在景妍怀里昏昏睡去,仿佛这十几年都没有如此酣睡,如此释怀。景妍仔细端详他俊朗的面孔,剑眉紧蹙、呼吸时缓时急,好像在做梦。修长而又骨节分明的手指抚在她的腹上,她轻轻握住他的手,让他感觉到她的存在。
景妍不知道这一晚之后,她离开这个兵慌马乱、百废待兴的时代,是否像来时那样了无牵挂,毅然决然。因为此刻怀里的硕塞,让她留恋、牵挂、不舍。
她解下腰侧的香囊,取出白玉龙凤佩中的龙纹佩捏在手中,玉质温润细腻,雕工精细巧妙,虽然不知是谁人的玉佩流传到她那个时代,但是它现在又回到了清朝,美玉配君子,她就把它留给这个心仪的男子吧。她是不假思索的,将这对她最宝贝的玉佩中的一枚系在了硕塞的腰带上,愿它能陪伴这个男人走完他短暂的一生。她此时,又有些恨了。为什么她那么清楚的记得关于他的一些历史记录,以至于她现在有些害怕,连稀里糊涂爱一场的勇气也没有了。因为她不应该在他生命里出现,也许不知哪一天,她就会从这里消失,就像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一样。
次日清晨,硕塞早早醒来看到窝在自己怀里熟睡的景妍不禁莞尔。他侧身亲吻她的脸颊,感谢她给予的宽慰和力量。
硕塞要离开之际,漠然发现自己腰间多了一块玉佩,他取下捏在手中,看了一眼熟睡中的费景妍,眼神捉摸不定,满怀心事转身推门出去。
他又要出去了,费景妍闭着眼睛,直到听见门被轻轻关上的声音才缓缓睁开眼睛。他双唇的温热还留在她的脸颊上,默默无声,却很幸福。
两人一夜和衣而睡,没有非分之想,没有肌肤之亲,却感觉心贴心,那么的真切那么近,她第一次,在这里睡得那么安心。
一切就如景妍所料,也如史书记载的那样,皇太极驾崩后第六日,年仅五岁的爱新觉罗福临在豪格和多尔衮的斗争中被推上历史舞台,成为大清朝第三位帝王。
而硕塞呢?
一切尘埃落定,硕塞的生活也恢复了平常。三个月的国丧日很快过去,府里的气息因为费景妍的存在,也逐渐活跃了起来。只是,自那一夜之后,他们并没有再独处一室过,她依旧活跃,像来时一样,却又在刻意回避与他独处的机会,一有空闲,就不留在房里让自己有时间去想念那个人。
就像此刻,她已经开始了计划已久的学习马术的生活。
费景妍先是听师傅蒙克尔讲述怎么样才是正确的驾驭马匹方式,又听了师傅的话要和无影培养感情,喂草、刷毛、谈话,累得额际汗涔涔。
到底行不行,还是要看实际驾驭能力。因为前次从无影背上摔下来的惨痛还记忆犹新,这次她跨上马也不敢乱来,全听蒙克尔指挥,“师傅,这马儿为什么不跑呢?”。
“小姐莫怕,这是无影还没有熟悉你,你若是陷在上次坠马的阴影中,畏畏缩缩,恐怕这辈子也与骑马无缘了。”一身骑射服装打扮的八字胡师傅骑在另外一匹骏马之上,丢给费景妍一根皮鞭,自己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执皮鞭,示意景妍按照自己的动作来试试。
“用皮鞭抽打无影,无影会疼吗?”景妍皮鞭捏在手里,不忍心挥下,心中默念罪过罪过。
“要使它听你的话,你就要先驯服它。它认你做主人了,便会与你心灵相通,你想往哪儿走,它便带你去。”蒙克尔解释道,“腿轻蹭马肚子,向一侧拉马缰绳,用鞭子晃悠,再不走用鞭打。”
景妍看着蒙克尔在马背上熟练地动作,羡慕不已。只是自己操作起来,就没有先后,慌作一团。无影倒也给她点面子没有嘶鸣跳起来,只是上前踱了几步,又低下头来四处觅草。
费景妍一脸挫败地看着师傅,脸红的像火烧一样。心想,蒙克尔一定在骂她朽木不可雕了。
“这无影是匹良驹,血统高贵,小姐对无影太仁慈了,它才会这样欺负你。您先看我驾驭马儿的动作。”蒙克尔骑着马儿,说停就停,说走就走,马儿像被施了魔法一般听他摆布。
景妍下马,牵着无影,望着蒙克尔熟练地驾马技术,羡慕的双眸放光。那一套连贯的动作,真是太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