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阵!”杰森拔剑出鞘,吼道:“准备接受冲击!”
“撤!”夏启做出了相反的选择,他并不具备像杰森那样的领袖气质,但文君发现了隐藏在更远处的敌人,如果在这里陷入混战,就死定了;何况那只地狱魔犬至少达到了三级,他的力量还是刚刚跨过二级门槛的低阶剑手,就算是换成文君的战斗意识和经验,只要有一个失误,就会被撕成碎片。
简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决绝,夏启坚定了她的想法,或许他们能救得了盾剑堂的剑手,然而一旦陷入混战,雷剑组会没有伤亡吗?为了救两个人而拿更多人的生命作为赌注,至少她做不出来。
“原地返回!”她脚尖一点地退回队尾:“今天,保护好自己,就是为剑堂做出了最大贡献!快走!”
两票战胜一票,特别是在简带头撤离的情况下,雷剑组无心恋战;两名盾剑堂的剑手看到同袍被杀,又看到元剑堂撤退,他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决意:既然要死,何不死的轰轰烈烈,如果能够为元剑堂的同门争取到一线生机,他们就死的有价值。
嗵!嗵!
盾牌触地,两人转过身面对地狱魔犬;咚咚两声大响,地狱魔犬背脊上的翼爪骨刺被反弹回去,外十二堂里防御最强的剑手,用生命挥洒出最后的英姿!
夏启认真记住了那两张面孔,深受感动。剑堂里有尼格和尼姆这样的血统论者,但更多的是像眼前这样的勇士,正是这种精神,把人类带到了原大陆。
“有机会要搞到那对翼骨。”文君两眼发光:“无论是打造成剑或者甲叶,都可以大幅提高你的实力。”
“你是说伏击它?”正在因为物伤其类而咬牙切齿的人问道。
“我的命更值钱!”文君没好气的说道:“等你修炼有成再来吧,反正它也跑不掉。”
队伍掉头回撤,但很快就迎面撞上了一波斑纹魔蛛,这是一场硬仗,在夏启和简准确的抢先干掉三只首领母蛛的情况下,雷剑组仅付出了一人死亡、三人受伤的代价,经过三场生死较量,雷剑组化悲痛为力量,战斗力越战越强。
与蜘蛛的战斗中,夏启在攻击三名首领母蛛的时候,表现出强大的攻击能力,但他很快陷入小型魔蛛的包围;简就轻松多了,魔蛛怕火,她从剑到甲,无处不在燃烧,借助风力,她奔袭往返如闲庭信步;杰森每一次跺脚,地面都会产生涟漪,小魔蛛立足不稳根本无法对他产生威胁,雷光扫的效率不亚于死神的镰刀。
“我的剑技还有差的很远啊。”当夏启砍倒扑向自己的最后一只魔蛛,感慨叹息。
“什么差得远,根本是无法比较才适合形容你。”文君不屑打击道:“看到你一边挥舞基础剑技,一边蹩脚的召唤‘元素魔法’,真能把人憋屈死!
不明白?我告诉你。第一你是剑手,不是术士,也不是法师,会用剑、会释放魔法和会使用魔法剑是三回事!
仔细看看他们是怎么用剑的,如果你懂的再多一点,就会发现他们都掌握格斗剑技,而不是单纯的在施展元素剑技。”
因为战胜斑纹蛛母产生出的虚荣心,在文君的这番话下消散,与小型魔蛛的战斗让他认清一件事:他还是个新扎剑手,一个还没有经受过正规剑手训练的菜鸟,英雄主义什么,距离他还远的很。
“好吧少年,你能认清现实,我就不打击你了,顺便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你准备先听那个?”
“前辈,求不卖关子行吗?”
“切,你这人真没劲,配合我一下又不会死。好啊,那我只告诉你坏消息,”她咯咯一笑:“有内鬼。”
夏启心头一沉,难以置信的问道:“内鬼?你是说人和恶魔……他们怎么能?”
“没文化真可怕。”文君敏锐的找到了新槽点:“你没读过历史吗?毁灭原大陆的不是恶魔大军,是人类自己;我们,不,浴血军团只是趁你们各族打的疲惫不堪的时候坐享了渔人之利。”
“你是指十二英雄找到世界起源之地,从此化身魔神毁灭原大陆的历史吗?”夏启悻悻然道:“但人类和恶魔大军是势不两立的!”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你单纯的都让我感动了。”文君冷笑:“有一句古话叫做‘有利益就有交易’。两千年前,即使在人类最艰难的时刻,都有投机者借助浴血军团铲除异己,更不要提诺亚人现在占据了诺伊大陆的半壁江山,你们可不是来这里保卫家园的。”
“内鬼是谁?”对于文君说的话,夏启一时间还难以释怀,但他已不再怀疑。
文君说出了一个名字。
“好,我去干掉他。”
“已经迟了。包围圈缩的很小,现在杀他于事无补,先看看他想干什么。”她说到这里,突然语气一变:“喂,你能不能丢下他们自己跑?”
夏启的神经比较大条,顺口答道:“大家一起血战连场,肯定一起突围啊。”说到这里他猛然停住脚步:“逃不掉了?”
“是的。”文君的声音变得非常沉重:“我不希望强迫你,但你必须马上做出选择,逃或者死!”
简正在收拢散开的队伍:“大家迅速向我靠拢,没有时间打扫战场了,杰克你领一队前方探路,麦吉你们负责在队伍后方清除足迹,所有人排成三列……”
“幸好你不是指挥官。”文君的声音变得非常焦虑:“我就直说了,你现在救不了任何人,你只是个菜鸟,如果你想改变这一切,只有让自己变得更强,我希望有一天你能够剪除这世界上所有的邪恶,但不是今天。”她一指正在指挥队伍的简:“如果想告别,就抓紧时间,从现在起每多拖一分钟,你的生命都可能会失去一半的保障。”
夏启的目光穿越人群,看着认真指挥着队伍的简,他的思绪突然回到元剑堂,简在打败杰森以前一直是安静的,杰森才是队伍的大师兄,但这像他一样安静的少女,因为这场危机挺身而出,用自己的智慧,带领着雷剑组一次次逃出生天;对镰刀尸魔那一战,她根本是想通过牺牲自己,为他人争取一线生机,突然间,他找到了自己的选择。
“前辈,站在那里的是我的同门啊!既然我成为了剑堂的剑手,就要像所有剑堂剑手那样去战斗,明哲保身,兔死狐悲的事情我做不到,如果跟着大队会死,我至少要奋斗到只剩下自己,我无法见死不救!”他走向简:“如果马上就要死去,她不该被蒙在鼓里。”
他跑到简的身边,大声道:“有件事想告诉你。”后续的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师姐加油!”
“什么?”简没有听清,她的心正陷入在绝望里,她的外表看起来坚强、充满斗志,但那只是她伪装出来的另一个自己,因为大家都在信任她,她不能垮;但夏启是不同的,他比她更强,所以在他面前,她流露出了邻家少女的软弱。
夏启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看到的不是从远处看到的那个英姿飒爽的女战士,而是对未来充满恐惧的倔强少女,他道:“我说,等回到圣堂,师姐能跟我一起去圣伊安娜山看日出吗?”
这一次,简听的很清楚,她看着夏启认真的表情,突然觉得肩上压力松了,她莞尔一笑,大声道:“好,我们要杀出去,咱们还要一起登上圣伊安娜山看日出!”她猛然回首:“大家说是不是!”
“一起去看日出!”雷剑组齐声欢呼。
“跟我来!”简振臂一挥,继续前进。
“呃,多么迟钝的少女,”文君一捂脸:“跟你还真是绝配。”
夏启只当没听到,现在他的确对简产生了好感,甚至是倾慕,但要说到喜欢,总觉得还是差了那么一丝,对于那种朦胧,他现在没时间细想。
文君在他做出选择后,沉默了几分钟,队伍在这段时间完全融入黑暗,周围寂静无声,镇魔窟似乎恢复了平静。
“咱们去殿后可以吗?”文君再次说话的时候,声音有些干涩,听起来像是刚刚经历过一场天人交战。
“我们不是应该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只有你能够‘看’的最远。”夏启在冥想的时候可以看到宿舍里的一草一木,文君能够看的更远,并把部分的感觉传递给他。
“好吧。”文君苦笑:“你开始向母神祈祷吧,希望不要像团炮灰那样死的不明不白。”她的话刚刚说完,一团凌厉的杀气迎面而来!
这股杀气远远凌驾于尼姆曾经加诸于他身上的同类气息。
它的范围至少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
雷剑组,二十八名剑手,全部被钉在原地!
血液,冻僵!四肢,失去知觉!身心,充满恐惧,唯有恐惧!
一个身体罩在黑色斗篷里的幽灵,从黑暗中快步现身,它一眼就看到夏启,被毡帽遮蔽在黑暗的眼部位置,闪烁出两点幽光,它凑近他的脸部,仿佛要看透他的灵魂,那一刻,夏启失去了知觉。
当他再次恢复知觉的时候,刺骨的杀气已经消失无踪,他躺在地上,周围横七竖八的躺满了雷剑组的师兄弟;他爬起来,急忙去推距离他最近的杰克,入手微温,还活着,他的心思立刻转到了简的身上,他急忙站起来,想要找到她。
“哎呦,谁踩着我的手。”杰克嗷嗷叫着醒来:“母神啊,我还活着呢!”
夏启几乎没有听见杰克的鬼叫,他找到了穿着水蓝色轻甲的人,他飞奔过去,她倒卧在地上,像所有人一样昏迷未醒,他抓住她的肩膀,感谢母神,她还活着!
他把简的身体翻过来,她昏迷不醒的时候,完全没有挥斥方遒时的卓然不群,她恬静、娇弱,楚楚动人,让人想用一生的爱去好好呵护!在这一刻,他终于确认到自己的心意,他喜欢她,不是朦胧的好感,不是对她飒爽英姿的倾慕,而是一见钟情,是单纯在一看到她的时候就已经喜欢的喜欢,看到她无恙,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