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囚见到阳光,便会消失!”煌诗喊道,声音里带着恍然大悟的惊诧,还有兴奋。
“无俦,你说,如果我们能打败雪囚,是不是就成了大英雄了?”煌诗的神情里充满着跃跃欲试的激动。
“或许吧,不过那关我们什么事,雪囚和我们无冤无仇,我们只需要想办法离开这里,不必去招惹是非。”
“但是,他冰封了那么多活生生的生灵,难道他就没罪吗?”
“先顾好你自己吧,一个伤兵还想做英雄呢。”无俦不以为然地说道,低头抚了抚阿凡身上的毛。
“为什么这里温度那么高?”
一个冷冷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无俦顿时只觉一股寒气袭背而过。
他猛然一回头,发现雪囚正站在前一晚上他们从寒灵洞出来的位置,一双冷眼正盯着他们。
阿凡被这声音惊吓到,一见是那个白衣男子,嗖地一下躲到了无俦的身后。
那里没有出口,雪囚是怎么出来的,什么时候来的,他们根本毫无察觉。
无俦下意识地护了护身后的阿凡和一旁的玻璃缸,警觉地望着正缓步走来的雪囚。
但雪囚的重点似乎在那团已经变成透明色的冰火,视线一直没离开过。
“为什么……会有火?”
雪囚缓缓走来,眼里的疑惑愈来愈浓,透明的冰火映照在他淡蓝色的眼球中,像是诱人的宝物,却又似棘手的敌人。
雪囚脸上的表情阴云变换着,飘忽不定。
无俦不敢说话,只是一直盯着他一步步走来。
“好温暖……”雪囚以一种几乎连自己都要听不见的声音喃喃道,冰凉的心脏感觉到一股久违的触动,一颗死寂的灵魂盼了多少个日夜,终于又感知到了刺激。
“呃……”雪囚脸上突然闪现出痛苦之态,右手里一滴一滴地落下水滴,溅落在冰地上,又瞬时化为寒冰。
他的右手拳头一紧,微缩入袖收到身后,眉头紧锁地疾速后退了近十步,犀利的眼神隐隐透出了敌意,如刀锋般直刺无俦。
无俦还是不敢出声,注意着雪囚的一举一动。
雪囚冷笑一声,道:“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居然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穿过寒灵洞,看来,不一般嘛。”
“吱……”阿凡偷偷地从无俦身后探出脑袋,雪囚一见小鼠,甚是惊讶。
“不是你放我们出来的吗?”
这时,从玻璃缸里传来了煌诗的声音,雪囚的脸色更是一青,望了望水中的鱼儿,声音竟有点颤抖:“你……是这条鱼在说话吗?”话毕,雪囚望向无俦。
在他眼里,只有无俦是人。
“怎么了?鱼怎么就不可以讲话了?你这是歧视鱼类吗!就人可以讲话,鱼就不可以吗!”
不等无俦回答,煌诗又抢先夺得了话语权,甚是愤怒地向雪囚展开了言语攻击,气势汹汹不饶人。
而雪囚脸上的表情,已尽是无法相信之色,但还是竭力地控制住声音里的不安稳,说道:“为什么鱼可以说话,鱼没有灵魂,不可能学会说话。”
“为什么鱼不可以有灵魂!”无俦突然厉声问道,眉头也皱在了一起,因为他知道,眼前的人,随时会给他们带来威胁。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雪囚本是带着嘲讽的回应,却又不自觉地自己喃喃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鱼儿不可以有灵魂?呵呵……因为可笑啊,因为鱼儿不配有灵魂啊!哪那么多为什么!这是自然规律,不容得你说为什么!”雪囚大声喝道。
“明明是你固执得要死,什么规律,我就是有灵魂了,怎么着?”煌诗一脸不屑地说道,瞥了雪囚一眼,摆了摆尾巴,转过身去,一点也不惧怕。
无俦依旧警觉地望着雪囚,一声不发。
或许,他在等待,蓄势待发。
“不可能……怎么可能……”雪囚的眼神里开始露出慌张与不安,无俦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但是他看不透,他无法得知眼前的白衣男子究竟是在下什么棋。
“它的确是条鱼,它也有灵魂。”无俦说道。
“你又是谁?”雪囚的声音里充斥着压抑的敌意,“为什么你们能在这里生火?”
无俦定了定神,面无表情地说道:“我是魔法师,这不是一般的火,而是魔法中的冰火,能够在寒冷的环境里生火,也不会融化周围的冰雪。这里实在太冷,他们无法生存,所以一定要有一个温暖的环境。”
“温暖的环境?温暖……呵,就这么两个低等的生灵,要什么温暖,不过一条鱼儿和老鼠罢了。”雪囚冷笑着说道。
“你!……”煌诗转过身来想大骂出口,却是话到嘴边,怒得不知该说什么好。
“我都多久没有感受过温暖了?我也想要温暖,行不行……”雪囚继续说着,声音里竟带着些许哽咽。
“凭什么,凭什么这条鱼儿可以有自己的灵魂?凭什么,凭什么他们这种低等生灵都可以有温暖而我不行?凭什么,凭什么我终日只能生活在黑夜和寒冷之中,凭什么我一靠近温暖我就会消亡!凭什么!你告诉我凭什么!”
雪囚愈发地激动,全身抽搐,从肺腑之中呐吼出来的痛苦甚至震动了玻璃缸里的水。
煌诗呆住了,无俦和阿凡也怔怔地望着眼前一反常态的雪囚。
“其实……为什么不能有温暖?这个冰火,你也可以来取暖。”无俦紧张却又带着丝丝关切地说道,慢慢地用右掌将冰火托到雪囚面前。
而眼前的男子完全不似传说中的那般凶残逼人,此时此刻的他,只像一个找不到母亲的孩子,在嚎哭,在渴求,在悲痛,在宣泄。
他的眼眶里装着一直没落下的眼泪,疯狂染红的眼睛狠狠地盯着煌诗、无俦还有阿凡,紧紧地攥着拳头,手里还在滴落着水。
不,不是滴水!
无俦赫然发现,雪囚的手正在随着水的流逝而一点点消失!
然而,雪囚全然没有发觉,他只是狠狠地盯着眼前的人,歇斯底里地喊道:“我得不到的东西,你们也休想得到!我不相信一条鱼有灵魂,我也不需要你们给的温暖!”
说罢,雪囚的神情渐渐平静下来,冷笑着说道:“哼,昨天我已经放走了你们一次,想必就是你这魔法师变的老鼠吧?还真是像呢,鱼也能变成老鼠。可惜你们还是遇到我了,我不需要温暖,我只需要冰封你们,在寒灵洞里永远地陪着我!”
话声一落,雪囚一直腰杆,大袖一挥,顿时狂风大作,掀起一片迷雾。
无俦赶紧用手臂挡住眼前的风尘,另一只手搂紧了跳进怀里的阿凡和一旁的玻璃缸,煌诗在激烈震荡的水里已经被荡得头晕目眩。
茫茫狂风之中,只听见雪囚不可一世的笑声在回荡……
始终是逃不过被冰封的命运吗?
早知道往哪里逃都是死,何不当初死在双角兽群的蹄下来得爽快直接些?
最痛苦的不是死,而是没死,却永远失去自由,冰封在洞中。
就在这时,风声与笑声之间,一个哭喊的声音顿然插入。
“住手!雪囚!你不可以再这么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