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移步回房的林牡丹,确认是凤赫扬的声音,她止了步,回头过来,望向高高的屋顶。虽然答应过郑灏枫不再见他,可心里对凤赫扬的担忧还是战胜了个人诚信。
“小姐,是凤公子,是凤公子,小姐答应过表少爷不再见他的,咱们回房,咱们快回房。”听到凤赫扬的声音,蔷薇吓坏了。上次她就是为这件差一点就丢了命。
“小心!小心!小心!”男子踮起脚尖,在瓦顶上奔跑着,他一展轻功,平稳地落在牡丹阁的地面上,他伸出手,等待着从瓦顶滚下来的醉鬼。
另一位年轻的男子也从屋顶上飞了下来。
“接住他,接住他。”看着凤赫扬从屋顶滚了下去,林牡丹的心快要跳出胸口来。凤赫扬醉的像死尸似的,根本就不知道危险的存在,幸好,在千钧一发的时候,有高人接住他了。
她快步上前。“凤赫扬,你不要命了,你怎么回事呀?你怎么喝成这样?”
“小姐,不可以,不可以。”见小姐又靠近危险人物,蔷薇急得直跺脚。
望着秋千架的少女走出了画卷,男子的心也随着她的步子,越是走近就越是跳的快。她的小脸比画纸还要苍白,她的大眼睛明净清澈,灿若繁星,那齐腰的三千丝在霞光的照耀下,格外的光彩夺目。
“你看够了没有?”这人的目光让林牡丹联想到另外一个人。他就像一棵银灰色的大榕树,她在他的面前就像是地根里冒出的嫩枝。
男子垂下眸子,面具下的脸又红又烫。岂会看的够?就是日看夜看,看一辈子也是看不够的。一个月不见,他想她都要想疯了。她又在重复这句话,莫非她认出自己来?
凤赫扬依稀记得自己在屋顶喝酒来,他抬起眼望着两丈多高的屋顶,他惊醒了一半的酒意。
男子又抬起眸子。她更加的动人了,就连她的声音也是那么的洋洋盈耳。这也不能怪那个人竭力地扞卫自己的爱情;这酒醉的凤赫扬也对她念念不忘。
“小姐,小姐,发生什么事了。”林府的下人陆续的出现了。
“没事,都下去。”望着凤赫扬的这翻模样,林牡丹皱起眉头。“等等,把你们看的都烂在肚子里,要是谁敢多嘴一句,我让她吃不着兜着。”
“是,小姐。”林府的下人唯唯诺诺的。
“小姐,我的好小姐。”蔷薇见小姐还在护在他,她都快要急哭了。
林牡丹很担心郑灏枫会在她身边安插眼线。如果这事被传出去,不仅她没有好日子过,就是凤赫扬也会没命的。六天前,为了保那些人的命,她不仅赔上婚事,还差一点赔上子。这样的事情,她不想再做第二次了。“米兰,快把府里的护院给我调过来,千万别再让人把我的屋顶当成酒楼。”
“是,小姐。”米兰收拾好酒壶碎片。
蔷薇总是露出喜色。
听到她的吩咐,男子的眼眸闪烁着喜悦之色。这一下,他放心了,再不担心这个醉鬼会再次走入她的生活了。
凤赫扬的眼睛一睁一闭的,在确认眼前的人之后,他扬起了笑意。“丹丹,丹丹,郑灏枫是不是为难您了?他是不是强迫您嫁给他了?您不能嫁给他,您不能嫁给他,要嫁就嫁给我凤赫扬,我凤赫扬才是对您真心实意的。”
男子拉住了向她倾斜的醉鬼。他想的美,要嫁就嫁他?这世人爱她的男子又不仅他一个,就算没有那个人,也轮不到嫁给他凤赫扬。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酒气,林牡丹后退了两步,他是真醉?还是假醉?说他真醉他还牙白口清,还会向自己表白示爱;说他假醉,他怎么会从瓦顶上滚下来也不知道。“凤赫扬,我自己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你就别为我担心了。”
凤赫扬醉的天旋地转,但有些话已经是烙印在他的脑子里。“他拿蔷薇的性命来威胁您,是不是?他拿浩瀚楼的老板伙记还有我家人的性命来逼您就范,是不是?我凤赫扬不怕他,您不能委曲求全,我凤赫扬堂堂男子汉岂能让您这个女流之辈来保护。”
“没有的事,他对我很好,我很爱他,我们很快就要成亲了?”听到凤赫扬的这翻话,林牡丹泪泉出现了雾气。虽然被他说中的实情,但是她必须的断了他的念想。
凤赫扬想要甩开身边的男子。她在撒谎,就像在浩瀚她对自己说,她和郑灏枫解除了婚约一样。“不可能,丹丹说过不爱他的,丹丹说过不会嫁给他的。”
莫说凤赫扬的不信,就连他也不相信。如果她说的实情,那之前的逃婚又怎么解释?原来她为了浩瀚楼的十三条人命,才不得不应允郑灏枫的婚事。
特别是在百日丧期内,她不能被郑灏枫抓住把柄,否则他又会逼着自己穿上嫁衣的。她虽然不像以前那恨郑灏枫了,但也不代表她愿意嫁给他。“我是说真的,我爱他,我真的爱他,如果你当我是朋友,请你离我远远的,也请你别再给我制造麻烦了。”
虽说是假话,可是男子听的心里酸溜溜的。
“不信,不信,我凤赫扬就是不信。”凤赫扬醉意浓浓的眼眸多了一丝阴森的寒意。若想和他心爱的女子长厢思守,就得搬在脚下的绊脚石。
林牡丹不想和他再纠缠了,这样对谁都没有好处。本来她很想过问一下他受伤的情况,但她不能让他有念想了,否则就是害人害己。没有不通风的墙,要是被郑灏枫知道,她也不知道该用什么办法去保他了。“凤赫扬,你走吧!你永远都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了,算我求了。”
“不,不,丹丹,别对我那么狠,对我那么狠。”凤赫扬泪露满脸,痛苦地向她伸着手。心爱的女子就在眼前,可是她遥远的像天边的明月。
林牡丹睁大眼睛,不让眼眶的泪水落下来。做为朋友,她知道自己很过分,他为了她肯定被郑灏枫打成伤重了,可是她连一声关心的话也不能给。
她转过眸子,望着灰衣男子。“麻烦你把他送回延城,转告他的家人,看着他,别让他再来送死了。”
男子俯下身子,将醉鬼扛在肩上,他踮地而起,飞跃到屋顶上。
见她转身离开,凤赫扬绝望的伸着手,凌空乱拍几下,他被带了地面。“放开我,放开我,丹丹别走,丹丹别走。”
林牡丹转身过,只见男子扛着凤赫扬轻松地飞到屋顶,他又把屋顶当成了平地,一路飞奔,却听不见一点的脚步声,望着他消失在林府的屋顶上,她微微地笑了。把凤赫扬交给他,她放心了。
男子跟随着育儿妇产医馆的三位大夫,来到东街口傅家的大院,等所有的人都散开,男子才悄悄地来到产房的屋顶。透过瓦片的小缝,男子清楚地看到摘下面纱的女神医的面容,那女子的面容让他大吃一惊。
林牡丹摘下面纱换成口罩。为了掩人耳目,她在出诊的时候以面纱示人。之前,她行医救人并没有想过回报。这个诊,是产妇的公公傅老子出重金邀请她来的,她刚好手上资金短缺,她便拖着虚弱的身子出现在这里了。
傅老爷子是当地出名的恶霸,在傅家少夫人传出难产时,左邻右舍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同情。幸好这位恶霸公公不是冷漠的人,当他得知自家媳妇胎位不正,会遇上难产,他就送了十锭银子到育儿妇产医馆,指名要女神医出诊。
男子微拢眉心,被她吓出冷汗来。可在她昂起眉目的时候,他看不出她有一丝的慌张,她沉静又从容。围在产妇的身旁,协助着她的两位大夫,默契的配合着她的每一个动作。
男子扬起嘴角,对她的敬仰和爱慕之情又增加了许多。她不仅是大夫,而且还是被传的出神入化的女神医。可街坊传闻的她,只是偶尔外出上香,偶尔施米的普通女子,她怎会和女神医搭上边?难道她真是白狐所变?
男子没有错过她的每一个动作,只见她又划开产妇的宫床榻,在她利索娴熟的动作里,他看着她从抱出来了一个婴儿。
“姑娘,是公子还是小姐?”姑娘毫不保留将医术传授给她们,她们本想拜姑娘为师,可姑娘一再的拒绝,她们只能誓死的追随了。
“是一个胖小子。”林牡丹对青禾县老百姓冠上的“神医”称号,她只是一笑置之,她不过是发挥她的专业知识而已。
白芍接过婴儿,在婴儿的臀部拍拍几下,婴儿传出了洪亮的哭声。“真是个胖小子呢!这可是咱们剖腹产下的第三个婴儿了。”
室外的人听到婴儿的哭声,个个都欢天喜地。
“姑娘,您去歇着。”白茯苓顶替了上来。姑娘在医术上颇有天赋,她是无师自通,就像现在剖腹接生也是所未闻的事情,姑娘却凭着她的推论,成功的救下六条人命。先是医馆,后是牛排馆,姑娘的脑子里怎会装着如此多稀奇的想法?“是胖小子就好,要不然十锭银子换一个丫头片子,傅老爷子还不心痛死呀!”
男子又是一惊。傅老爷子出十锭银子请她出诊?这十锭银子可不是小数目啊!
在昨日,他送走了凤赫扬那位醉鬼。他担心凤赫扬还会上门纠缠,他一早便守在她的屋顶,午后,他发现她从侧门出来了。
想到一个月前,她和他的偶遇,他以为她又是玩心上来,于是他跟随在她的身后,那知她进了育儿妇产医馆,过了一会儿,又见她和医馆的两位大夫上了马车,来到东街口傅家的大院。
这十锭银子也该她赚,要是在昨天,她真没办法接这个诊。从今日起育儿妇产医馆大概就会传出一个规矩:出穷人的诊,免费;出富人的诊,收十锭银子。“钱财乃身外之物,有命才有钱。”
白芍用锦衣擦干婴儿身上的羊水和血迹。“就是,就是,他们傅家还真走运,要是在昨日,别说十锭银子,就是二十锭银子咱们姑娘也不出这个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