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日晚餐,凤赫扬让厨房上菜,其中一个菜就是一个炸鸡腿,凤赫扬当时说过:咱们三个人,就一个鸡腿,分不了,只能我吃了!原来这里的三个人是暗指公子,郑公子和凤赫扬本人,那鸡腿就好比林姑娘,自己不是公子本人,自然也不知道他话里有话,凤赫扬他该是发现自己冒充公子了。也不能怪自己贪嘴,暮杜彤的菜色就是勾起人的馋虫。
“凤赫扬要坏事了!”想必凤赫扬在前晚就察觉到桓涛不是公子本人,凤赫扬该不会打草惊蛇,漫无边际的寻找公子和林姑娘吧?难怪最近的款项不进钱庄,原来落到林姑娘的手上了。
“骗子,你不说出姑娘的下落,你休想走。”白芍见他们开门离去,她也立即追了出来。
夜色阑珊。
白芍像昨晚一样来到乔府,只见婢女叶苔笑脸相迎。
昨日,乔吕和桓涛被揭穿身份之后,就立即离去了,她受众人委托,一定要从乔吕身上打听到姑娘的下落,那知她一入乔府,就被乔府的婢女们逼问,问她是否和乔吕已私定终身。“我,我找乔吕。”
叶苔上前为其引路。“吕公子刚好回府,请白姑娘随奴婢来!”
从扬州过来替岗的文楷征,钱良亮,荣升等人,在昨日见证了乔吕和白芍“私定终身”。这下看到白芍又找上门来,就偷偷摸摸的跟在叶苔和白芍身后,来到乔吕居住的院子。
乔吕见是白芍上门,他不但不躲,反往卧室里钻。接下来,他就要淋浴更衣,他就不信她有这个胆量留下来。
白芍见他又想逃,就追赶上去。昨晚,她跟着他在乔府转了半个时辰,结果被他上茅房的时候溜掉了。上午,她将他堵在浪轩茶行,那知道他趁自己不注意的时候,又溜了。这下,他休想再逃,她非问出姑娘的下落不可。“你休想再逃,快告诉我,乔公子在哪?我家姑娘在哪?”
“我为何要逃?我不是告诉过你吗?我家公子带着人去找林姑娘了,只要我家公子找到林姑娘,我就第一时间告诉你,你怎么还不依不饶呢?”这小妮子还真不知避讳啊?昨晚,她都被金钟她们堵着问这问那的,她还敢再上门来?
叶苔领着白芍来到乔吕的小院之后,就离开了。
白芍见他往卧室里躲,她顾不上合适不合适,她追了上来。杜源他们确实不在青禾县,前日随乔吕来保释自己出狱的又是几张生面孔,但她还是不相信乔公子不知道姑娘的下落。“骗子,你休想再骗人,我家姑娘在哪?是不是被你们家公子藏起来了?”
乔吕和桓涛费尽心机才稳住凤赫扬,他担心白芍频繁上门,惊动草地的蛇。他不过就是和牢头说,她白芍是他乔吕的未婚妻而已,他怎么就成骗子了?
“快说,我家姑娘在哪?”白芍见他从橱柜里拿衣裳,移步内室,她急红了脸。骗子!坏胚!坏胚子!她刚想张口骂人,就见他从内室端着一盆水走出来。
乔吕本想直接沐浴更衣,但窗外那几只老鼠破坏了他的兴致。见她亦步亦趋,乔吕回过头来,她面如桃花,羞如闭月。“白芍姑娘,你这是要跟着我到什么时候啊?”
“跟到你说出我家姑娘的下落为止。”想到自己的来意,白芍理直气壮了。
“若是我一辈子都不说呢?”难道她想在自己身上耗死不成?
“那我就跟你一辈子。”连掌柜和师姐们交待的任务,她非完成不可,他若不说,他休想有好日子过。
咳!咳!咳!她知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她就跟自己一辈子?乔吕再次抬眸,心想逼着她落荒而逃,那知这个小妮子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之后,羞的像成熟的果实,能目测到的地方都红透了。
想到自己刚才的口误“那我就跟你一辈子”,白芍的耳根可以烫熟一块煎饼。幸好,没有外人在场,要不然,这句话被传到第三个人的耳朵,她就真没法活了。
她还没想好该怎么圆场,就听见一盆水泼出去的声音,又听到窗台那边传来吼叫,又见五位男子湿淋淋的冲起卧室。
林府的祠堂,跪着一老两少。老者正是方总管,两少即是小姐的心腹倪放和马聪。
小姐失踪,方总管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但想到灏枫少爷在小姐眼皮底下也敢偷腥,方总管气痛了五脏六腑。难怪小姐死活不愿意嫁入郑家,这郑家啊!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这灏枫少爷啊,还没有成亲呢,就先背叛小姐,只怕成亲以后,也免不了像舅老爷那样,妻妾成群。“夫人啊!求您给老奴指条明路吧?老奴该寻回小姐?还是随小姐的愿好?”
倪放和马聪跟在小姐身边长达半年,他们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内情,可他们答应过小姐,不对外人透露小姐的半个字,所以看到方总管,舅老爷和表少爷为小姐的下落着急时,他们也没吐一个字。所幸,方总管没让他们为难。
马聪见方总管愁眉不展,心中有几份愧疚。但想到表少爷的所作所为,他的心不由地一寒。“方总管,咱们还是随小姐的愿吧?”
“小姐本就不愿嫁入将军府,灏枫少爷又这么对待咱们小姐,咱们何必将小姐往火坑里推。”前几日,倪放是敢怒不敢言,但现在顾及不了那么多了。愿意对小姐好的人多的是,小姐没必须留在将军府,受那个委屈。
方总管何尝不想随小姐的愿,可他担心他的小祖宗在外面受苦啊!“小姐曾经说过,小姐她才是这个府里的主人,其它不相关的人都是路过的乞丐,小姐还说过,谁也不许对第二人透露小姐的半个字,咱们是林府的奴才,只听命小姐,其它人等咱们一律不管。”
有些事情,方总管没说,但不代表他不知情,小姐已非昨日的小姐,她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哭哭啼啼求着夫人的小姑娘了。小姐她青出于蓝,胜于蓝,她比夫人年轻的时候强一百倍,她就是一个穷乡僻壤的地方也饿不着的,可他就是舍不得那个孩子在外面受苦。
马聪和倪放的脸上多了一点喜色。小姐自有她的打算,她会选择出走,也自有她的道理,他们做奴才的只求小姐心情愉悦,他人的喜怒哀乐与他们有何关?
“小姐她……”方总管刚想往下说,就被门外的来人打断了。“方总管,灏枫少爷和舅老爷回来了!”听说表少爷回来了,方总管既担心小姐像上次逃婚那样被表少爷拦截回来,又担心小姐流浪街头,吃苦受累。
他起身,望望眼前的两个后生,他轻叹一声,走出祠堂。
在闽境地区奔波的郑灏枫,消瘦的不成样。他的脸颊内陷进去,凸起的颧骨顶着沧桑的皮肤,那瘦下来打着褶皱的额头足能夹死几只蚊子,他满脸灰尘,双眼充满血丝。
方总管不禁为灏枫少爷消瘦,憔悴的模样,心里抽痛着。“表少爷回来了,可有小姐的消息?”
一听到他人关心表妹的下落,郑灏枫又是潸然泪下。他就不该被她一句“一尸两命”就让她只身离开将军府,更不该等天亮才上门认错,他若尾随她回到青禾县,就不会发生现在的事情。
青禾县通向外界的城门在天黑之后是紧闭的,守值的士兵确认十月二十六日那晚没有人通过城门。青禾县和延城的水路,也没找到任何线索,只有榕城那边有一更夫在月二十七日的凌晨寅时曾见过海上有亮光。
难道表妹她在那艘船上?如果表妹真在那条船上,那又是何人帮助她逃到榕城?延城到青禾县有一个时辰的路程,再加上表妹在林府逗留的时辰来算,表妹应该在子时末出发,那又是什么高人在三个时辰内走完四个时辰的水路?
表妹认识的人屈指可数,到底是哪位幕后高人在出谋划策?凤赫扬?若是他,他也不会暗地里打听表妹的下落。若不是他,表妹还认识什么人?连掌柜的女婿,暮杜彤牛排馆的老板?他会是表妹相识的人吗?延城湖那一次真是不期而遇吗?可那个人也没有可疑之处?
“唉!都四日了,你说那孩子去哪了?”看见儿子的这翻模样,郑远隆就是有再多的怨气也不敢大声他一句。他教子无方,难辞其咎,他不把外甥女找回来,他无颜面对九泉之下的妹妹啊!虽然那孩子的智慧是不可低估的,但以她能力是不可能只身逃出青禾县的,这到底是何方神圣在助她出逃?又有什么地方是江湖中人和官府都打听不到的?
“表少爷也别太难过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林府的下人虽不敢对舅老爷和表少爷表露出不敬之色,但他们都在暗地里垂泪,也在为表少爷的所作所为感到心寒。
若表少爷再囚禁着蔷薇小姐,只会更加的让人唾弃。若是小姐真把林府给舍弃了,林府还有一个做主的人啊!“表少爷还是把蔷薇小姐放了吧!免得小姐知道表少爷为难蔷薇小姐,就更生气了。”
“这事我自有主张。”说起蔷薇,郑灏枫才发现自己犯了低级错误,他若不扣留蔷薇,蔷薇还能替自己守着表妹,没料到“人性都是自私的”他却“高估蔷薇这张王牌的利用价值”。不过没关系,就算她不念及这份姐妹情谊,就算她插上翅膀,也不可能飞出自己的掌心的。
他已经向皇上请旨了,也在江湖中撒下天罗地网了,现在是白道黑道都在替自己把守着每一道关卡,她是逃不掉的,只要她还脚踏大明朝的国土,那她就是瓮中之鳖。他说过:她是他的妻,是任何人也夺不走的妻!
在马车上颠簸了几日,又在湖面上飘荡了近一个时辰,航船终于在浪穹岛的码头安全的靠岸了。这时的港口已被黑夜吞咽,只能依靠束束火把照亮前方。
船舱内的男子早已失去了耐性,他不等船舶完全的靠岸,他就迫不及待地走出船舱。船舱里外的温度相差甚远,他将怀中的女子搂抱的更紧了。
想起五日前的那个晚上,她像泪人似的在自己的怀中痛哭。那哭声几乎震荡乔府,最后,她哭的失声了。
他应她要求,带着她离开青禾县,可在这五日,她的心情却没有半点的好转,甚至在梦中还在抽泣。他问她为何事伤心,她就是一言不发,弄得他茫然不知所措,只能任由她哭得死去活来。
她伤心欲绝的模样已够让他心如刀绞了,偏偏她又过分晕车晕船。在马车上的这几日,她吃什么,吐什么,就连黄色的胃液也吐干了。看到她瘦了一大圈,他愧疚的在她的泪海里葬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