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礁石巨钵乱颤,涨起的浪潮推推搡搡一尺一寸竟将巨钵卷落海里,巨钵翻落两人入海拳掌碰撞不停,齐腰海浪能推动中型海船,两人脚下生根不受影响,花白的两臂被游方折来折去,肉肉的拳头总是能刁钻的打在身上,怪物,胖子心底说道,不到一天就找到对付自己的方法,要知道在这个纯阳、天道二宗执牛耳的世界里,天地元灵之息修成可攻可守的元力才是正途,游方能痛快舍弃元力,是他万万想不到的。
怪物?游方哪会在意胖子心中如何评价自己,洛书上显现的八荒,游方一直以来按部就班修炼,从宾北州到建州一路打穿八荒之术也是无往不利,可到今天才发现,纯粹肉身使出的八荒破劲威力更加恐怖,拳拳到肉以力降身,八荒神拳和折梅手在游方使来相间无隔愈发圆润,破劲之力就是要这般用才对,修行路途好像打开了一扇崭新的门。
冲拳崩拳打的空气荡出波框,本是让游方头疼的柔软无骨肥硕肉身,这会儿仿佛成了肉体沙袋,胖子招式虽也精妙可肉身比游方大了一倍有余,游方拳头越来月越精熟,身大的劣势显现出来,身上的淤青已经和游方相差不多,胖子不想再继续,也不想让游方真正摸清对付自己的门道。
胖子几次尝试跳出战圈都被扯回,折梅手缠人的功夫可是一等一,砰,啪啪,硬生生挨几下狠得才脱离游方,身上再添两处淤青,两手向前一推高声道。
“停停停,不打了,我告诉你谁派我来的,你就送我一件神兵秘宝是不是?”猛地一停叫游方有些茫然,听他喊话才才从参悟透劲之力的状态中醒来,两人还在齐腰海水之中,啊,游方答也不答,吼声挥拳冲去,先前追的自己心头窝火,自己刚入状态又岂是你说停就能停的?还要和自己谈条件,若是能把你打跑,你凭什么和我谈条件。
短暂停顿,最趁手的八荒裂拍飞了水花,两手如玄兵交错身若玄豹扑杀过去,噗,迎头一阵猛风竟把游方掀飞回去,胖子吹的心肺力竭脸色涨红,游方只觉天旋地转无比接近的距离,竟然生生被他吹回一人多远,夹带的异味叫游方心底泛起恶心,好战的心渐渐平稳,才想起这胖子的邪门,也不用元力玄术,单用脏腑吸力吐出的气流如此惊异骇人。
“你小子别太狂妄,摸着点门路不代表俺怕了你,按照之前说的,我告诉你是谁换你一件宝贝,然后一拍两散各不相干。”
“你倒是说来听听谁派你来的?要换什么宝贝?”
“青玉毫,你把它给我,我告诉你是谁,之后咱各回各家。”
“算了,派你来的人我不想问了,就此别过,各回各家吧。”这死胖子也不如想象那般难对付,是为了拿回青玉毫?游方心中有数,也犯不着赔上一件秘宝再去追问。
啪,胖子抽了自己一嘴巴,精明霸道了一天临晚却漏洞百出,又被这小子摆了一遭,无论如何也得把青玉毫弄到手,不仅因为中州那位姑奶奶下手狠,还关系到以后角楼继承,自己从小便在角楼长大,怎能让它落入旁人之手,姑奶奶,为什么非要把青玉毫送出去?就算这小子福缘深厚,可惹上身的腥臊也够喝一壶的了,应数之人?无论从哪方面讲都该是我的。
“我远道渡海为的就是这支青玉毫,他与我干系很大,角楼可以给你其他补偿,青玉毫我必须拿走,你若执意不还,我可真的不客气了。”
“这是我杀死魔白的酬劳,我的东西,你有什么资格要求归还?”追撵恐吓了自己一路,客气?打了一天哪里还有客气可谈,游方暗自凝力,渴望一战,之前参悟透劲之力与胖子交手,恍若回到小孤山的后山,女刺客这时会在哪里?想起那团柔软,突然有些想她。
话不投机相谈不拢便只能看谁的拳头更硬,胖子很认真,刚才相斗游方的难缠韧劲让他知道该速战速决,他要震慑住游方,拳头大的嘴再次张开,鲸吞狂吸,吸的不是气流而是这方天地元灵之息,他的个子在长高,胳臂变粗双腿在拉长……。
短短几息身子长了丈尺有余,原本堆满肥肉的脸,显得有棱有角就连条缝的眼眶也变得深邃,吕祖附体?游方脑袋里忽然想起两年前苜鸢岛上,六丈金身的同光道士不过转念否定,两者相差太多,胖子身上散发的气势不及吕祖万中之一,暗忖心间无畏冷静,脐下三分,肉身变大丹田处很好辨识,游方先攻过去,看一看这邪门的胖子有没有积蓄元力的丹田。
变大的胖子并不笨拙,多次交手游方这招式早已熟稔于心,甚至能猜摸到他下一刻的轨迹,游方八荒裂没有击到胖子丹田,因为胖子腹下概了圆圆的盔甲,击打上去质感熟悉,是那只能大能小的圆钵,呼,胖子鼻口哼出一道气浪,口中用力念念,两臂挥起似是巨禽展翅,而后剧烈摇晃,之后身子晃动,孤岛晃动,这方海域也跟着摇晃,海水倒灌泼出来回撕扯,游方紧扯住胖子腰间系带,天地摇曳,震荡的海水翻起的巨浪比胖子身头还高。
海浪砸身,海域撕扯都对游方造不成实质伤害,可他不能松手,自己尚不能御空不说,天地摇曳让他识海晃荡,而且他察觉到胖子致命一击正在等着自己,血界不敢打开,万一被这邪门的胖子闯进去,毁了自己辛苦契合的山林河流,可是得不偿失了,游方的修为有限,现在血界虽然是他的,可还没有魔白在血界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能耐。
头晕目眩身体摇晃,游方咬破舌尖才稳住心神,血战八荒,元力消弭于四肢化作肉体之力,以血为引却不血腥,游方气势陡然一变,如千军万马中浴血奋战的将领,周身明刀暗枪屹然不惧,极瞬之间躲过合握而来的巨手,拳影重重一下两下击打在胖子关节骨缝,他要打到胖子停手,地动山摇的撕扯让强行催使血战八荒的游方溢出血来,两人角力谁也不肯停手。
胖子不能停,他要夺回青玉毫,他要做以后的角楼之主,游方也不能停,沾血的血战八方打出了平时两倍的破劲之力,击打的是胖子,可游方更觉是在击打一道门槛,打碎门槛才能迈进新天地中。
嘣咚咚,啪,勺柄一样的小岛被胖子硬生摇晃断裂,游方被相冲之力扯裂了肩膀,胖子被游方打折了胳膊腿弯,互不相让要分高下,脚下荒岛不再给他们僵持的时间,断裂之处海水沸腾,咕咕热气冒出,接着是一团团黑色岩浆,而后是火红岩浆喷薄,地火流焰,道典有记载,不等两人全速逃开,冲天的地火流焰熏黑了这方天空,与西斜的炎日有些相衬,炎日那块偶有飞禽掠过,地火流焰这头漂浮着昏迷的两具人身,一胖一瘦和飞禽也有些相衬。
地火流焰还在咆哮,两人随着涌起的海浪漂流,海浪没将两人冲散,直到碰到一艘海船,船上人员不多模样却是各个精悍,只是眼目无神,连打捞游方和胖子也有些迟缓,两人被插了十几枚锁骨针,吊在了桅杆之下。
船舱里一位独眼男修正在巡视,木笼里苦奴般中年男子颇多,还有几只萎顿的幼小妖兽,听闻手下来报才走出船舱,看着吊起焦黑模样的一胖一瘦,难道和不远处的地火流焰有关?独目惊疑又叫手下多插了些锁骨针才放心离去。
半舱出露出一双眼睛,看向吊着的两具焦黑有些好奇,如果游方看到定然相识,姜家姜芷,只是为何被关进了苦奴笼里?昏迷的游方就无从得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