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宫外,道山之下,各地收纳灵谷外事报官领着自己的队伍在牌楼前排着队,梁州一行排在中央,最前的管事每报灵谷等次,梁州报官脸上就会乐上一分,队伍过了小半甲等灵谷还没出现过,看了看身后局促不安的灵农老者,今年竞选灵谷主事,就靠你了,伸出的手还没拍到他身上,噗,灵农老者竟喷出鲜血,惊人的气机在老者身上一散即没。
“张报官,你这里怎么回事?”道宫牌楼处跑来一队道士,手持长剑身着道服,为首的道士头顶鎏金长簪串着道髻,走过来开口问道。
“清武道长,梁州今年幸收得甲等灵谷,这位是种植灵谷的老农,按照规矩准备带进后山看管灵园的,只是不知他为何忽然吐血……。”清武道士不等张报官啰嗦完,就抓住了灵农老者的手臂,元力探去,沉声说道。
“原来是修炼上出了岔子,谷雨决和灵木术不可同时修炼,两法相克老人家的经脉脏腑吃受不住,才喷出鲜血。”灵农习练的小法术,摸了摸脉清武便了熟于心,话说的也非常客气,灵农老者躬身连连点头,头埋的很低,低到无人能看清他此时脸上的表情,“张报官你领他先去查验灵谷,若真是甲等就带他去后山好好调养。”清武道士吩咐完便领着身后道士离开。
“清武,你可看清了?”牌楼里伸出一只光秃秃的驴头,头上棕灰顶毛像是被啃过一样,稀疏的露出白皮,说话自然不是这头驴而是骑驴的人,道髻散乱衣衫不整,中正英气的脸相因为鼻下两撇八字短胡显得不伦不类,和那头毛驴一起更显荒唐。
“师叔祖,您看哪里不妥?”
“我问你,你问我干嘛,你看好了就赶紧带他们离开,堵在这里作甚,如此愚笨简直一代不如一代,躲开躲开,我得去找找我那个笨徒弟,学了三脚猫的功夫跑去找人麻烦,自己险些丧命不说还把我的烧火棍弄丢了,真是一代不如一代,”道士话语琐乱,有意无意的从灵农老者身旁走过,光秃毛驴哼叫不停,被道士猛拍了几下才蹄脚乱蹦的离去,空余满头黑线的清武道士,和一群摸不着头脑的小道士。
灵农老者低头拾步跟上,眼里精光怒火渐渐褪去,刚刚本欲借着吐血离开道山,骑驴的疯癫道士出现,让他又不敢离去,强压住心底的滔天巨浪,潭山,潭山那里到底怎么了?
潭山这里外看无异,里面却是气机紊乱,游方手握石碑一端,闭目寂坐若枯骨具像,独眼所布的灵引阵纹全都流进了石碑,不仅如此,血池里血元也朝石碑流去,胖子和姜芷不认得石碑,从独眼口中所说心间颇多猜测,但不敢承认相信心中猜想,两人自觉站到了游方身前,防备着独眼突然发难。
独眼仰坐石台,独目失神,负手回攥,低声讷讷,魔白死了,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忍辱负重颠沛流离,都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杀死那个老东西,害自己被困血池百年的罪魁祸首,原本灵阵天才心慕的师妹化成成乌有,自己成了见不得光的过街老鼠,为了查清他的底细,虚与蛇尾近千年,现在魔白死了,谁还能杀死那个老东西?潭山血池?破就破了吧,血池本就是为魔白炼制的,一切都完了,破就破吧,让一切暴露天下,潭山周围这些替罪羊再被绞杀一次,那个真凶又会逍遥法外,虽是独目脸上却挂了两行浊泪。
独眼心生绝望,游方此时与独眼相差不多,血界之中再次蒙上猩红,在孤岛契合净化了一个多月的血界似乎不再受自己控制,石碑放进石台中央方格后,游方为自己的莽撞后悔不迭,也不怕姜芷等人知道,心念一动进入到血界里,依照青留给自己的法决运转元力驱散猩红,元力驱散的力度远不及血化速度,半数之息,河流那边又如游方初入时,染尽血红,山林野兽惊慌逃窜,淡淡的血腥在血界里弥漫。
血界里四方台上,淡淡血腥飘在青梧籽洛书周围,青梧籽喷出数道混沌元息,不是驱散血腥而是吐到了血茧之上,血茧似乎张开了嘴,猛然一吸,血界里所有猩红都被吸来,游方心有所感,下一刻出现在石台之上,抚着血茧不及细细观察,洛书飘到身前展开,显出两个字,结丹。
结丹?游方摸不着头脑,先前契合净化血界元力已经耗去大半,修成元丹是要丹田元力凝聚冲破身体壁垒,将丹田结成元丹,道典里说来简单,可其中所耗费的元力,以及对修为上的感悟却是千难万难,游方心念还未想透,洛书再次翻开,一段道文传入识海,道文长而工整。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律吕调阳,云腾致雨,露结为霜,金生丽水,玉出昆冈……。
道文于心朗朗上口,盘膝而坐双手结印,心念随这四字道文飘在了血界之中,血碑吸纳的血元不再染红血界,而是流向了四方石台,被结丹的游方吸进体内,也被石台上的血茧吸去,游方浑然不知,只觉体内元力用之不尽凝聚一团,冲击泥丸宫处的壁垒,心神皆在道文之上,闭目心念渐渐响在石台,转而回响在血界之中。
心神随着四字道文,飞于天际,落于尘土,逐河而流,依草而眠,登山望远,落谷蔽目,魔白临死前赠予游方的血碑血界,更为重要的是滴入游方眉心的血符,血符此时消融识海之中,魔白一生所悟道意,天人、涅槃、界王,都在此中与回响的道文相应相解,为游方参解修行上的疑惑,游方参悟的很慢,因为他从未像这般的细读道文,静心参悟,血界里仿佛静止,除了源源不断血元聚于四方石台,血界里没有一丝风,飞禽走兽也都昏睡过去,它们感受到了血界之主在觉醒,更感受到了血界里充盈天地间的道意,混沌元息从青梧籽里喷出在四方石台上与血元混合。
血界之外,潭山洞内,姜芷胖子度日如年,不是因为和独眼的对峙,而是游方突然消失印证了他们心中猜想,煎熬的心中八卦之火。
“魔白师兄,你怎么没有毁了血界,一个元丹都未成的娃娃怎么会进到血界之中,……。”独眼话语虽低,但也叫姜芷胖子听去,没听独眼讲完,阵门那里伸来一块黑木令,先前在灵农老者农舍,畏缩不敢言语的人,出现在了潭山洞里,看到胖子姜芷凶光毕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