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家乡六盘山区,生长着一种极其平凡的常见树种——沙棘,漫山遍野都是,一棵棵、一片片,傲立山沟崖畔,经受着风霜雪雨,抗击着干旱,守护着大山,成为当地一种不可多得的生态保护者。
沙棘因为树身黑色且长满了刺,在当地俗称“酸刺”“黑刺”。沙棘是一种低矮的落叶灌木,它不择沃土,不弃贫瘠,悬崖陡壁,沟渠河边,都是它栖身之地。沙棘如同西北汉子一样,顽强不息地抵御酷暑严寒。在冰天雪地里,沙棘忍受着严冬的侵袭;在酷暑炎热天,沙棘依然挺立在向阳山坡。沙棘喜阳,它速生速长,浑身具有棘刺,叶柄极短。生长的沙棘3年后即能结果。沙棘花先于枝叶开放,雌雄异株;花小,淡黄色。果实为肉质花被筒包围,近于球形,直径5~10毫米。每到秋末,橙黄色的沙棘果在阳光照耀下闪烁着灿烂的光辉,沙棘果黄里透红,逗人喜爱。近年来,人工繁殖沙棘面积大幅度增加,人们可采用播种育苗、扦插和分根等方法,大面积育苗,广泛用于退耕还林和荒山造林当中,成为生态林业建设中的主要树种。
故乡的沙棘自生自灭,繁殖能力很强,生长速度快,多数生长在山脊、沟坡、地埂、山崖畔。开始时是稀稀疏疏的几棵,不过几年就会变成茂密的一大片,顽强地生长,阻止着水土流失,防风挡沙,守护大山。夏季绿成一片,冬季黑糊糊的一片,成为一道风景线。
西海固的沟沟岔岔都有成片的沙棘树。小时候,夏天我们赶着牛羊上山,喜欢把牲畜赶到沙棘林,任凭牲畜自由地吃草,我们则放心地玩耍。成群的牛羊等牲畜爱吃嫩绿的沙棘枝叶,牛羊或钻进沙棘林中,或围绕沙棘林,吃沙棘嫩绿的叶子,啃食林中鲜美的小草。山上的沙棘几乎成天遭受牛羊的蚕食、践踏,但是依然顽强地活着。遭受破坏的沙棘没有叶子只剩下密密麻麻的沙棘果,如果遇到一场雨,又会焕发生机,长出的新叶依然墨绿墨绿的。随着秋雨的到来,经过炎炎烈日的炙烤,累累沙棘果渐渐地成熟,开始由绿变红,红遍了山野,煞是好看。一颗颗挤在一起的沙棘果黄的、红的,一枝枝、一串串挂满枝头,就像一颗颗玛瑙,点缀着渐渐变黄衰败的山体。沙棘果成熟的时节,也是农村秋收的时候,农民开始收糜子、荞麦、高粱,还有马铃薯。沙棘林中躲藏着许多的小动物,偷食山野上成熟的粮食,见有人来纷纷跑到沙棘林,沙棘林就成为它们的天然保护屏障。待到山野的粮食收割完毕,那些以粮食为食的小动物无物可食,便以沙棘果为食。在我小时的记忆里,那时的故乡人不知道采集沙棘果,我们孩子喜欢采集沙棘果吃。那黄里透红的小小沙棘果放进嘴里一咬,浓浓的黄果汁酸得直掉牙,越酸我们越爱吃,酸倒的牙齿不能吃饭。冬季是沙棘的灾难之时,故乡的群众因为穷,买不起煤炭,自发到山野砍伐沙棘,长得高大的沙棘树被群众连片连片地砍倒。因为沙棘树木质硬、水分少,燃烧起来火苗特别旺,农民们喜欢把沙棘当柴火烧。遍地都是的沙棘果自生自落,种子撒向山野。加之被砍伐的沙棘,在春风的吹拂和春雨的清洗下,根部又长出新的沙棘枝苗。就这样,沙棘林砍了又生,生生息息繁殖不断,真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长大后,我才知道沙棘是一种重要的药材,浑身是宝。沙棘叶、皮、果实及种子在医药上有着特殊效能,过去村里有瘦马、病牛羊,村民便把有病的牲畜赶到沙棘林,任凭他们吃沙棘枝叶,经过一段时间的自由牧游,好多牲畜会渐渐地病愈,继而膘肥体壮。沙棘的嫩枝、嫩叶是牛、羊的精饲料,被人誉为“铁杆牧草”,不仅能使牲畜增膘健体、毛色明亮,还能起免疫作用。经医学证明,沙棘果能够活血散淤、化痰舒胸、补脾健胃,还能治疗跌打损伤、瘀肿、咳嗽、呼吸困难、消化不良等疾病。经常食用沙棘制成品,可增进人的心肌功能,治愈胸闷和气短等症状,与降压药合用有协调作用,可降低血胆固醇和甘油三酯。沙棘种子可治疗肺结核、胃溃疡、月经不调等症。沙棘油是良好的外伤药,可用于治疗烧伤、冻伤和各种皮炎。
现在故乡人把当年牲畜任意啃噬、随意践踏的沙棘,人们任意砍伐当柴烧的沙棘树,有效保护起来。实施封山养育,使故乡的沙棘林大面积增加,沙棘又是半干旱黄土高原迅速绿化荒山、保持水土、调节生态平衡及促进农林牧业发展的良好树种。为了把沙棘作为一种朝阳产业,当地政府在大面积种植的基础上,进一步做大做强沙棘产业,引进沙棘果加工企业,开发、生产健康养生的沙棘饮料和保健品。春季群众义务到山上栽植沙棘树,秋季群众自发上山采集沙棘果。沙棘林的到处出现,使昔日的山野变得更绿,清水长流,无人问津的沙棘果成为农民致富的金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