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北凝神望去，跪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与自己差不多高的少女，胸部微微隆起，虽然有点青涩，但美人的底子依稀可见。
“起来吧，我帮不了你。”小北摇了摇头，此时他裹在巨大的袍子里，蒙着脸，少女听到小北的话后显然十分失望。
“烟大人，连你也帮不了我的话，又有谁帮得了我！”少女的语气十分不安。
小北歪着脑袋，看着这个比自己稍大的女孩，笑道：“我帮不了你，但是你自己可以帮自己。”
“拿着这快玉佩去平北城的方府，找一个叫做方别鹤的人，他会带你去一个地方学些东西，能不能报仇就看你自己的了。”小北的声音有点清冷。
少女似乎想说什么，身体抖动着，终于低下了头，再抬起头时整个神色都变了：“烟大人放心，我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的。”
“我从来没有过希望，谈和失望。”小北举起自己的左手，舔了下手背，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这是你的命运，与我无关。”
少女接过了小北的玉佩，小北忍不住问了句：“你叫什么？”
“杏。”少女闭上了眼，“但是从今天起，我没有名字了。”
少女说完后头也不回的跑走了，一个毫无感情的声音响了起来：“为什么要给她希望？”
小北微微一笑，一把抱住了声音来源的方向：“师傅，你什么时候来了？”
声音的来源正是他的便宜师傅水沫，水沫看了眼小北，表情毫无变化，只是淡淡说道：“闻到了你的味道，就寻来了。”
“师傅你是属狗的么！”小北骂道，水沫是一个真正的修仙者，来到突厥后立即就找到饮月宗的相应堂口，一直深居简出凝神修炼。小北则一直四处走动，隔一段时间就演示些阵法给水沫看，水沫竟然硬生生的摸到门道并总结出了一定的规律，已经能用新的阵符布置一些阵法了。
“最近在饮月宗过得怎么样？”小北问道。
“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水沫淡淡说道：“你好久没来，我只能自己出来找你了。”
小北对于自己和水沫之间的关系也有点搞不懂，说是师徒吧，水沫从来没教过他任何东西，说两人不是师徒吧，他身上的衣服全部都是水沫做的。
“给我的东西呢？”小北问道。
水沫右手一划拉，一件衣服凭空出现，“你试试，才多久没见，又长高了，还好我加了尺寸。”
小北将衣服穿上，心里暖暖的，忍不住试探道：“师傅，你结婚没？要不我娶你吧。”
“少贫嘴。”水沫的声音里完全听不出她的意思，四年里，她与小北就这样一直保持着不近不远的关系，小北的许多事情水沫都知道，但她从来没有评论过什么。水沫就像庙里的大佛，一直在那儿看着听着，却永远不会给出自己的意见。
“下阶段大汉和突厥可能打仗，自己小心点，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觉得你挺可怕的，怎么变得越来越蠢了！”小北骂道：“可别死了。”
“你在关心我？”水沫仍是面无表情：“你还是小心自己吧，你数数，我都救了你多少回了。”
小北心中不由莞尔，这倒是真的，水沫在自己身上种了不知道什么法术，自己一有危险对方就会知道，不过她那元婴期的修为，不一定能杀掉对手，但靠着特殊功法带小北逃跑完全没有问题。
“我怎么会认了这么个师傅呢？”小北心中有点感慨。
“晚上一起睡吧。”水沫面无表情的说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小北点了点头，一开始水沫说要一起睡他是拒绝的，后来他发现自己在水沫的眼里不过是个小孩，也就毫无压力了。
接下来小北又处理了一些事情，天色慢慢的暗了下来，水沫果然没走。晚上，小北躺在床上，此时他已经和水沫差不多高了。
“师傅，给我唱首曲儿吧。”
“你想听什么。”
“摇篮曲。”
“好。”
于是，轻灵而缥缈地声音从水沫口中发出，仍然是没有一丝烟火气息，“月儿明，风儿静，树叶儿遮窗棂。”
小北静静地听着，水沫躺在他身旁，他竟然生不出一丝邪念来。水沫的歌声格外空灵，与平日里略显冰冷的话音稍有不同，小北已经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她的本音了。
随着歌声飘出，所有人都侧耳倾听着，原本喧闹的四周也安静了下来。
“烟大人的夫人又在唱歌了，真好听。”
“想不到烟大人这样冷冰冰的一个人，竟然有着这样的夫人。”
“你们见过烟大人的夫人么？肯定是个美人吧。”
在小北的府邸上响起了各式各样的窃窃私语，从没有人见过水沫，也没有人知道小北的真实身份，他们都以为这是小北的夫人。
听着歌声，小北觉得自己好累，甚至产生了就这样睡过去再也不起来的想法，“好好睡一觉吧，还有许多事情等着我去做呢。”小北一边想着，一边靠在水沫的胸口上沉沉睡去。
望着睡着的小北，水沫一贯毫无表情的脸上闪现出一丝温柔，是啊，又有谁是天生没有表情的呢，只是有的人，将喜怒哀乐藏在了没有人找得到的地方罢了。水沫摸着小北的头发，继续唱着歌，一种名为母性的东西在心底泛滥着：“真希望他能够一直这样快乐下去，别和我一样。”
第二天，小北睡醒时，水沫已经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手里拿着针线又在缝缝补补。
“师傅，你为什么会喜欢这种东西呢？我记得你以前一直是冷冰冰的。”
“有人可以照顾的感觉很好，看着你穿着我做的衣服，我很开心。”水沫的声音依然毫无温度，小北却觉得自己心底有点暖和，他到现在也想不明白，水沫为何会这样对待自己。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你很像过去的我啊。”
“我不信，我这么跳，怎么会和过去的你一样。”
水沫摇了摇头，不再说话，将心思用在了缝缝补补上。
在一片祥和的气氛中，小北突然说道：“北地和平了这么多年，也该打起来了。”
“你知道我不关心这些的。”水沫说道，“而且你说过很多次了，每次取得了一点小成绩总是磨磨唧唧说个半天，真是个孩子。”
“呵呵。”小北笑了，“锦衣夜行确实是非常痛苦的一件事情，还好有师傅听我唠叨。”
小北一些不是非常重要的事情水沫都知道，比如自己在突厥和在辽州的身份，然而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看似很亲密，却始终隔着一堵看不到摸不着的墙。
“蒋霸先确实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小北说道：“四年之前突厥就开始派人制造********，逼着蒋霸先北上，没料到蒋霸先居然将祸水东引，生生的将汉人和突厥人的矛盾转移到了汉人和高丽人身上。”
“你说过很多次了。”水沫继续缝缝补补着：“而且这件事情你也有参与吧，高丽王都三度陷落，蒋霸先声望如日中天，这不就是你想看到的么？蒋霸先还将手下的密探从李明雪手上收回给了你。”
“哈哈，师傅你这么说我会骄傲的，今年，蒋霸先还没去打，高丽王就上表向汉帝称臣，现在大汉国内的有志青年们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拔都也彻底扫平了突厥内部的不稳定因素，师傅，你说蒋霸先和拔都两虎相争，最后得利的会是谁呢？”小北嘴角扬着笑容。
水沫摇了摇头，道：“你知道我一向不关心这些的，不过我知道，没有好处你是不会挑起这场战争的。”
“师傅你果然懂我，等这场战打完了，我也就可以回老家结婚了，哈哈。”
“回老家结婚？我记得你说过这是个很不吉利的梗吧。”
“呵呵，梗这种东西，也得看放在谁身上，如果一切顺利，这仗打完我就可以得到封地回去和未婚妻结婚了，想想都有点小激动。”
师徒两人随意闲聊着，突然，一声雕鸣传来，水沫和小北出了府，雕径直飞到小北肩上，雕儿的脚上绑着一块布，小北拆开一看，只见布上写着几个鲜红的大字：“事变速来！”
“事变速来。”小北喃喃的念叨了两遍，对着身边的水沫说道：“师傅，我得马上去辽州看看，经营了这么多年，可别再最后的时候生出什么变故来。”
“去吧。”水沫点了点头，“我也该回去了，下次给你做套更加光鲜点的衣服，披风你喜欢什么颜色的？”
“红色的吧，带感。”
告别水沫后，小北找个地方换了装迅速南下，两天后终于到了平北城。此时的平北城较之四年前扩大了四倍有余，各式军士、商旅往来不息。小北不想拖延，进城后沿着熟悉地道路直奔蒋霸先府上而去，突然，小北觉得脑袋一痛，大骂一声：“那个混蛋打我？”
回过头，却见一黄发少女对着他露着诡异的笑容，“小鬼头，来了平北城也不去我府上坐坐？”
来人正是李明雪，小北哈哈一笑，道：“师娘，我这不是有急事么？”
“什么急事还能比来看师娘更重要，赶紧交代，否则大刑伺候。”李明雪挥扇指着小北笑道，小北心中叹了口气，四年过去了，这位师娘依然和第一次见面时一样明艳不可方物。
“还能干什么，述职呗。”小北耸了耸肩。
“现在城里都乱成一锅粥了，谁有闲工夫管你。”李明雪哈哈一笑，拉着小北就走：“还是赶紧到我那儿去，我给你介绍点好玩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