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过纸一看是四句话:
心比天高命若纸,红颜一去杳无音。
一朝觅得春归处,碧海情天掩芳魂。
看完,我不解地看着董事长。
他也面无表情地看着我,过了一会儿才说话:“我听姜黎黎说过,你很有才,我相信你能理解这四句话的意思。这是我带她去求签时大师写的,因为我们关系比较好,所以他当时没有把这个解签给姜黎黎而是给我了。刚好她找借钱,我就动了留她一年的念头,我以为一年之后命运可能会转变,但人最终还是算不过天。
我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是我是个商人,我积德行善,以求事业更好。你想想我经商这么多年,花300万留个姑娘一年值不值得,显然投入和回报不十分匹配,但是姜黎黎确实是个不错的姑娘,我也知道她身世可怜,我是想帮帮她,我是想给她争取一年的时间去改变她的命运,当是做善事。还可以满足自己的私心。”
听他说完,我知道自己再说什么或是他再做什么意义都不大了,我问:“那个大师推算真的那么准吗?”
“当然,很多大商人、政界要员都找他求签。人的命运是可以改变的。大师推荐我看过一本叫《了凡四训》的书,这书里就写了人怎么做可以改变命运,我把这本书已经送给姜黎黎了。”他说。
我又看一眼那四句话,无望了,我颓然地说:“谢谢您,耽误您时间了,这张纸可不可以给我,我要走了。”
他摊摊手说:“可以,你拿走吧。谢谢你今天来和我说姜黎黎给我的定位,我很感激你。”
不知道怎么走出来的,只知道无望了。庄震见我失魂落魄地出来,上前拉着我的胳膊,把我送到车上。他上车后看着我仍不说话,我呆呆地在车里坐了10分钟后,再看看手里的纸,我压抑已久的愤怒控制不住了。
翻出手机拨了孟雪的电话号,响了一遍孟雪没接,又打过去孟雪仍然没接。我把手机摔在腿上,看着庄震说:“把你电话借我用一下。”
庄震没说话,把手机递给我。我又给孟雪拨过去,响了很久孟雪终于接了,我故作平静地说:“雪儿,是我,你在哪咱们见个面吧,我想和你谈一谈。”
孟雪在那边支支唔唔地说:“我现在不方便,我在家里和我爸爸谈事情,等有空我找你吧。”
我平静地说:“好。”
挂断了电话,我把手机递给庄震,之后说:“带我去孟雪家。”
庄震一听,犹豫着想说话,我用愤怒地眼睛盯着他说:“孟雪和我说你们两家是世交,别说你不知道她家,我不信,过年你不还去过她家吗?”
他仍然犹豫着说:“孟雪和你说我们是世交,你一定要去她家吗?”
我坚决地说:“你们是什么关系,我无所谓。我必须要马上见到她。”
庄震看看,俊朗的脸上阴一阵晴一阵,最后皱着眉说:“好,不过她家在郊区,离这很远,我只能说尽快开车,不能让你马上见到她。”
我冷冷地说:“我就要见到她,不要在这挑字眼儿!”
去孟雪家的路上,我一直紧握着那张纸,眼睛里像有熊熊烈火在燃烧,灼伤的刺痛感,但是没流一滴眼泪,现在还不是脆弱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我自己也不知道。
只听庄震说了声:“到了。”
我才回过神,往车外看去,是一座独门独户的别墅,我心想果然是有钱人。我又看看庄震说:“庄总,你还是在外面等我吧,我自己进去,这毕竟是你老板家,我不能连累你。”
他看着我目光不像之前那样犹豫了,低沉地说:“我带你进去。”
我一想也是,这不像公司外人可以出出进进,这毕竟是个人家,又是豪宅不会轻易让陌生人进的。我说:“好的,谢谢你了,怕是日后会给你带来麻烦的。”
他看着我,伸后拍拍我后背说:“走吧,不用担心我。”
他按院门的门铃,从楼里走出来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妇人,站在门口看了看我们,就快步走过来开门说:“小庄来了,你车不开进来吗。”
庄震说:“不用,孟雪在家吗?”
那妇人说:“在家,董事长和夫人也在家。”
庄震点点头,就拉着我的胳膊往里走,我心想果然他和孟雪家熟得很。进了屋,就听那老妇人说:“董事长和夫人,小庄来了,还带了个姑娘一起来。”
屋里的人都向我们看过来,我扫一眼,厅里有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有一个50多岁的女人,还有孟雪,居然还有程子健,看到他们两个我怒火一下窜了出来。孟雪看到我,走过来拉着我的手有些紧张地说:“丫丫,你怎么来了,我……。”
我用尽全身力气甩开她的手大声说:“我怎么来了!我来得不是时候是吧,我来影响你们谈婚论嫁了!”
孟雪更加紧张地看着我说:“丫丫,你,你都知道了,你听我说……”
我打断她说:“是我知道了,我早就知道了,你都躲我快半年了不是吗?但我想说的事你,你们肯定不知道,你们还是听我说吧。”
我瞪了一眼程子健接着说:“你们知道,就在你们两个亲亲我我、你侬我侬时黎黎在哪,她在干什么吗?她在伤心,她失踪了警察已经基本确定为自杀,因为你们俩个的背叛她可能已经死了你们知道吗?程子健,她为了给你筹钱,放下一切去找原来的董事长,可你在干什么,你为了钱去娶了她最信任最好的朋友。黎黎失踪警察都找庄震了解情况了,我相信警察也一定找了你们,你们知道她失踪了,你们去找过她吗?”
这时孟雪抢着说:“不是的,我们在一起不是因为钱,是因为我爱他,我从上大一就爱他,我们今年元旦就已经在一起了。丫丫,爱一人有错吗?我爱了他那么多年……”
“你又提元旦,一提元旦我更恨你,恨你们!”说到元旦,我更加怒不可遏。我走到程子健跟前,手起掌落狠狠地扇了他一个耳光,也许太用力了振得我手臂发麻,我头上的发卡随着我的动作“啪”的一声落在地上,那声音既干脆又刺耳。好像我们四个人之间的各种情谊都随之断裂了。
我的长头发散乱开来,像我的情绪一样不受约束了。我现在就像个疯子一样指着程子健鼻子说:“程子健,这一下我是替黎黎打的,我知道你现在很讨厌我、恨我。但是我告诉你,我对你的恨,比你对我的恨要多出一百倍。”
在场人对我这一系列撒泼搞得目瞪口呆,等人都反应过来时,庄震弯下腰拾起我掉在地上的发卡,孟雪又过来拉我的手说:“丫丫,你平静一下……
我大脑迅速转了一下,想明白了一件事。我甩开孟雪的手说:“原来那天晚上你是和程子健在一起,所以我敲门你才一直不开门,你和庄震里应外合,让他把我带走。然后第二天等程子健走了,你才让庄震把我送回来,难怪那天早晨我回家时会看到程子健的车。你们真的太过分了!”
说到这,我觉自己和黎黎一样是被他们算计了。我的心情由原来的气愤转成了悲愤,不仅黎黎可悲,我也很可怜,但现在不是我自怨自艾的时候,我是来替黎黎说话的。
我瞪着孟雪大声说:“是爱一个人没有错,你爱了他很多年。那黎黎有什么错,黎黎也爱了他很多年。孟雪,黎黎,咱们三个曾经是最好的朋友,黎黎有什么你很清楚,她什么都没有,只有程子健。你看看你,你有家、有父母、有钱、学历、有美貌,你怎么会缺男朋友,为什么你要抢走黎黎惟一的爱情。不,不对,你根本就没给她留活路。你还让人泼她的脸,差点让她毁容,你真是太阴险了。你害我,也就算了,我可以忍可以原谅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害黎黎。一个元旦,你用了一计一石二鸟,毁了我们三个的友谊,毁了我们两个无辜的人。你真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呀!”一下说这么多话,我有些喘不过气了,我扶着胸口喘粗气。
孟雪接话说:“丫丫,不是你想那么坏的,我是无心的。但是我没有要毁黎黎的脸,相信我,我不知道这件事。”
“你是无心的?你是太有心了!别和我说你不认识孟建国,如果我没猜错应当是你高大上的父亲吧!警察都查出来了是他指使的。但你知道警察和我怎么说的吗,他们说孟建国有社会影响力且又没给黎黎造成实质性伤害,建议不要贸然起诉,否则怕政府被动受到媒体舆论压力。听听,这是什么样的大人物公安机关都在理让三分呀!你们孟家这样有钱有势,为什么要和我们这些小女子过不去呢!亏我们还一心一意当你是朋友,我怕因为个男人伤了我们之间的友谊,不把那件事怪在你头上;黎黎还说,如果知道你喜欢程子健,她就让出来成全你。可是我们的真心,直接被你这个大小姐践踏在脚下了。孟雪咱们之间现在除了怨恨什么都不剩了,即便你得到了程子健,你们也将永远活在黎黎阴影下,你们不会幸福的。”
我声嘶力竭地喊完,觉得胸口发闷,心脏很疼,不管屋里都是什么人,他们怎样看我,我想说的都说完了,我扶着胸口跑出院子,蹲在路边喘着粗气,感觉天地混沌。
有风吹过,我的头发恣意在乱飘,遮着我的脸,我什么也看不清。一会儿,感觉头发被风吹开了,我视线里有个影子,我回头看过去,才发现头发不是被风吹开的,而是身后的庄震正在帮我理头发,拿着我的发卡准备帮我带好。
我用力推开他的手,瞪着他大声喊:“你别碰我,我恨你!”。这个阴谋的参与者又是害我的原凶,我怎能不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