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时钟好像静止了,静止在他嘲讽的视线里。我就算千错万错,也还知道自重。我手足无措地被他那样陌生又鄙视地盯着,强压着波动的情绪小声说:“我……”
他长腿迈了两步,到我跟前,像抓小鸡一样,捏住我下巴,逼着我抬头,让我对上他那双因气愤充满血红的眼睛,仍是嘲讽着说:“既然来了,我就成全你。”
然后用力吻我,重重的身体压向我,我力不可支倒在身后的沙发上。之后他一只手用很大的力把我两手都按到我头顶,另一只手开始扯我的裙子,我无力反抗,慌乱中咬了他一下。他吃痛停止了动作,怒火中烧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我,我在他身下,在他这一反常态又带着报复的举动下彻底崩溃了。
眼泪流了下来,怯生生地看着眼前这个发疯的男人,带着浓重的鼻音说:“我来只想说句话。那天程子健是想让我帮他想办法讨好孟雪,向她道歉。我怕你生气,才不敢说。”说完我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他,跑了出去。一直跑出小区门口,才停住脚。
双手颤抖着摸出裙子口袋里的手机,把电话拨给孟雪。只听到孟雪在那边带着睡意“喂”了一声,我就放声大哭着说:“雪儿,我和庄震真的完了!他……”说到这,想起刚才那一幕,我说不下去了。
孟雪听到我哭,焦急的地问:“他怎么了?还是他怎么欺负你了?”
唉,都是自讨没趣,何必半夜扰民呢。我抽泣了一下说:“他没怎么。算了,不说了,就是告诉你一声,我们这回彻底完了。”说完我挂断电话,往前走了两步想打车回家。
看到前面有车来,我刚要拦车,才想起来刚刚来时着急,裙子口袋又有限,出门只带着手机和钥匙,没带钱。本以为他会原谅,或是至少有点理智送我回去,可没想到是这么个惨状。
怎么办,难道要走回家!看看手机上的时间,快23:30了。不知要走多久,再说我还不完全认识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我现在比狗熊还狼狈。没办法了,还是继续扰民吧。这个时间给小张打电话是不方便了。只能再扰雪小姐了。
电话再拨过去,还没等我开口,雪小姐先说:“我给庄震打电话,他关机。”
“我不是想和你说他,我想和你说我身上没有钱,没办法打车回家了。你能不能来接我一下?”
“啊,你在哪?你也知道,我家离市区挺远的。”
我有些无奈地说:“我在庄震家小区门口。”
“唉,你找地儿点呆会儿,我想办法。”
挂了电话,我在小区外公交车站的椅子上坐下。雪小姐要来,最快得40分钟,好在是夏天,要是冬天这个时间估计得冻成肉饼了。坐着坐着,开始犯困了,我就把脚也拿到椅子上,曲着膝盖当桌子,把胳膊搭在膝盖上,头枕着胳膊小憩。
大约过了十分钟,迷糊中感觉有人拉我,以为是孟雪到了。抬头一看是庄震,我下意识地甩开他的手,从椅子上跳下来,往后躲了躲。
他站在旁边面无表情的扔下“上车”俩字,就转身走到车跟前上了车。我不想上,站在原地不动,这时孟雪来电话了:“丫丫,司机没联系上。我这又远,怕你自己在外面出事儿,只能打庄震家固话,找他送你了。有什么事,刚好趁他送你时说说。”
听完这话,我无语了,双面间谍雪小姐做的真不错。但刚刚被人羞辱完,我还真没勇气再去受一次。宁可走回去,我也不想上庄震的车,不能让人看得不自重,再没了自尊。
挂了雪小姐电话,我想了想,只能再求助黎黎了。拿着电话刚要拨,庄震不知用什么样的诡异速度,又站在我旁边抢过我的电话,冷冷地说:“不上车,就上楼。”
我看着自己空了的手,犹豫了几秒,上楼还不如上车。上车最多坚持20分钟就到家了,上楼会怎样,可就不好说了。谁让所托非人呢,本以为雪小姐会像侠女一样,飞奔到我跟前出手相救,却不想搬救兵,搬来的是这尊大佛,今晚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了。只能厚着脸皮上车了。
一路上只觉得,像坐在牛车上一样,慢慢悠悠摇得人昏昏欲睡。看看外面空空旷的大街,怎么就能开那么慢,只走不到家呢。打了无数个哈气,车子才停到小公寓楼下。我跳下车,头也不回地跑进楼里。只想回家睡觉。
第二天上班要往外走了,怎么也找不到手机。才想起来昨天庄震把手机抢过去没给我。算了,反正是他买的手机,不要了。又翻出那个在蒙山买的备用机拿着它去上班,中午午休时,特意去营业厅把之前的手机卡挂失,重办了张新卡。
晚上下班回家群发短信,通知自己还号码时,特意略过了雪小姐和庄震。雪小姐这双面间谍,更倾向谁是个未知。既然庄震已经那样决绝羞辱了,我再厚脸皮纠缠也是自取其辱。
短信刚刚发出去,黎黎来电话了。“黎黎,你蜜月回来了?”
“是啊,回来四五天了。忙着收拾家里,还空找你们,今晚有空,出来坐坐吧,给你们带了礼物。”
“好的。”
我当黎黎说的小店时,不知道孟雪在那说什么话题,把自己笑的前仰后合的。黎黎把礼推给我后说:“来晚了,雪小姐先过了筛子。”
我打开盒子看了一下,是一条民族风情的手链,盖上盒子装在包里说:“挺好看的,我哪个都行。”
黎黎看看我说:“热情不高啊?你怎么突然想起换电话号了?”
孟雪在那看了我一眼意外地说:“你换电话号,我怎么不知道。”
我随意的说:“我手机丢了,就换手机换号码了。还没通知到你呢。”
雪小姐看看我,从旁边推给我个电话说:“来真格的了?给你电话,庄震让我给你的。”
“你帮我还给他吧,我现在有手机用。”
黎黎在旁边有些意外地问:“你和教官怎么了?”
我抬头看看黎黎平淡地说:“分手了。”
孟雪在那抢话说:“要还自己当面还去,我可不当免费快递员。什么分手了,就是闹点小矛盾。”
“为什么?”黎黎在旁边问。
我简短说:“我没怀孕,他觉得我骗了他。还有程大少,大半夜没事给我发信息,他误会了。所以就……”
孟雪又抢话说:“丫丫,不是我说你。明明知道自己错了,他又是那个脾气,又当老大当惯了,你就好好哄哄他呗。”
我无奈地说:“我想哄,但是人家不给机会,还说我不自重。”
黎黎在旁边说:“这话他都能说出来啊!”
孟雪在那说:“你别管他说什么,就厚着脸皮天天去找他,讨好着点,他过了气头就好了。”
我瞪了孟雪一眼说:“雪小姐,你是打算站在他那边了。我没那厚的脸皮!”
“我不是站在谁那边,我劝合不劝分。没那么厚的脸皮就练练,跟程子健学学,他现在不要脸的本事,可是与日俱增。”孟雪在那说。
提到程子健我就有气,“还说他呢,我感觉你现在脸皮也够厚的了。”我没好气地说。
孟雪也不理会我的情绪又说:“我这是为了应付程子健练出来的。昨天给庄震电话让他送你时,能听出来他还是挺着急的。明明感情不浅,都这么绷着干嘛!”
黎黎在旁边推了推孟雪说:“慢慢来吧,等教官消气就该找丫丫了。”
孟雪听了黎黎的话,又把手机往我跟前推推说:“手机自己看着办吧。你换号码了,别他想你时找不到。”
一个周末,程子健又一次打电话相约。反正闲来无事,这次我没再拒绝,本着要打击他一下,再狠宰他一顿以泄愤的态度,去见了程大少。
他开始谈正题了,我不忘来此初衷打击说:“人家对你恨之入骨的,不可能了,就算你做再多努力也白费。”
程子健对于我的打击丝毫不放在心上,坚持自己的想法说:“我们还有感情。”
“哪有感情?我没看出来。”我说。
程子健摆出自信的模样说:“我给你举几个例子。就我俩那婚房,她一直都没换钥匙,我现在去那,就跟回自己家一样。”
“雪小姐,多心粗啊。这种小事,她肯定不当回事。”
“你也说她心粗吧,但我们那屋里我每次去,都是一尘不染。她肯定是经常去收拾,打扫。你想想这种活她以前会干吗,当然不会了。但她现在就在干。”
“没准,她是怕太脏,定期雇人打扫呢。”我依然拆台说话。
“还有,她以前可是不会做饭的。现在我发现,那房子厨房里放着好些做菜的书。而且她在灶台旁边放了块小黑板,上面写着的菜名都是我以前让她学着做的。”
我听到这,也觉得孟雪应当真的还在意程大少,程子健说这些事,以前的孟雪真的是不会做。但我仍是否定说:“你们口味那么像,没准她也喜欢吃,自己学着做呗。”
程子健对于我的拆台分析并不在意,看看我说:“还有姜黎黎结婚那一前一后,我回去过。本来是想找个足球DVD光盘看,结果了一开DVD机,里面放的是我们结婚时的视频。茶几上还扔着一堆用过的面巾纸。我猜肯定是孟雪在那看完,哭的。”
听他说到这,我不得不承认雪小姐对程子健仍有情了,难怪黎黎结婚时,她说和程子健结婚时这,结婚时那的,她记忆力可没那么好,肯定是看视频重温后,才又想起来的。我轻描淡写感叹了一句“你可真有想像力。”
程大少仍不厌其烦地游说我:“丫丫,看看你们一个个都出双入对的,你忍心看我和孟雪都单着吗?”
我白了他一眼说:“谁出双入对了,拜你所赐,我现在也是孤家寡人了。”
程大少厚着脸皮笑笑说:“大老板脾气就是大,正好礼尚往来,你帮帮我,然后我和孟雪再帮帮你。带我们去蒙山吧,咱都去喝转意泉。”
唉,大少这脸皮厚的功夫真不是一天两天能练出来的。我想了想说:“转意泉就是个故事。故事你懂吗?不是真的!再说了,也没有长假,怎么去。”
“我当然知道不是真的,就是借个由头,一起出去玩一下,现场制造点气氛,我再求个婚。雪小姐那冲动脾气,一点头,咱们就大功告成了。没长假就等长假呗,中秋节,一起去玩玩。”
服了现在的程大少了,不过细想他的提意,还算可取。“中秋节,一个半月后,天都凉了。再说成功也是你的大功告成了,也不是我的。”我仍唱反调说。
程大少对于去蒙山的兴趣极大,不遗余力地说服,“天凉了,正好人少。方便咱们制造气氛,你得帮我、配合我啊,当然是咱们的大功了。”
“行吧,行吧。到时再说。”我逆不过大少的巧舌如簧,只能同意了。
程子健见我同意带他们去蒙山了,带着点兴奋伸出手掌,让我也伸出手掌,像击掌为誓一样对拍一下说:“成败在此一举,丫丫到时就看咱俩的了。”
见他这样做作,我忍笑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