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逸川被人用力一推,自己马上从床上醒了过来,已经是早晨六点了,陆逸川看看四周,还是一片漆黑,却原来是一场梦。
原来,护士姐姐早已经给陆逸川打了针了,现在护士姐姐早已经值了夜班了,估计已经回家了。陆逸川自己脸也红了,有点害羞,自己怎么会做这种梦。却原来,陆逸川躺在了床上睡着了,真正做了一场梦。
陆逸川用双手揉了揉自己的双眼,起来看了下自己的手表,却是早晨七点多。陆逸川这才注意到,外公就在自己的旁边,坐在椅子上,趴在自己的病床沿上睡着了。
王老头被陆逸川起来的窸窸窣窣的声音给吵醒,也揉揉眼睛起来了。王老头一眼看出外孙疼痛感降低,略带味道的说道:“怎么样,川儿,现在好多了吧。”
陆逸川点点头说道:“好多了。”
王老头握着陆逸川的手,王老头的手是暖暖地,说道:“别担心。“
陆逸川眨巴眼睛说道:“嗯。“
突然听到了非常吵的谈话声,一下子打针室的门就被推开了。门一开,就是一个焦急的女人的脚步声,和一个沉稳的男人的脚步声,最后还有一个气息微弱步伐声音小的声音。
陆逸川心里不用猜,他知道,是妈妈王秀芝来了。
妈妈王秀芝一下子坐到陆逸川床边儿来,看着儿子陆逸川说道:“川儿,咋回事,怎么才一天,脸色就这么差了。“
陆逸川仰躺在床上,不耐烦说道:“哎,妈,你老是问。“
王秀芝眼里红了,拿起了陆逸川的手,陆逸川的手上刚刚不久打完的针,手上还有白色的小绷带,上面还有一丝血,更加伤了王秀芝的心。
王秀芝眼睛更红了说道:“妈妈照顾你这么多年,就没让你生过什么大病,你看看现在。“
陆逸川还是仰躺在床上,眼睛也仰着去看医院的天花板,他有点不忍心去看妈妈红着的眼睛。
王老头坐在椅子上,看着已经是满心担心的女儿,还有站在床旁边带着眼镜的女婿,王老头的目光还想转一转,寻找自己的老伴儿呢,却原来才刚刚走到门口,正慢慢地迈着步子,走着自己女儿和女婿走过的路。
王老头有点安慰女儿和女婿的样子说道:“没事儿,都是小事情,做个小手术就好了。“
王秀芝惊讶说道:“啊,要手术?“
王老头一脸自然,带着点教育女儿的语气说道:“川儿右下腹阵痛,你是大小也是个同济医院的医生,你说什么手术。“
陆逸川的爸爸陆鸿终于想起了点什么,插了一句话说道:“唉,做手术,得找个好医生,咱秀芝大小在医院也是个医生,拖个关系,找个手术经验丰富一点的医生。“
王秀芝斜着眼看了陆逸川的爸爸陆鸿一眼说道:“这谁不知道,同济医院拿着刀子做手术的医生,都是不错的医生,都是从地方上数一数二的医生,调上来的,手术的经验都是丰富的。“
陆鸿这才放了心说道:“哦,那说到底,川儿得的什么病,非要做手术。“
这个时候陆逸川的外婆和陆逸川的妈妈王秀芝一齐说道,而且外婆的声音还要稍微大一点说道:“阑尾炎!“
陆鸿看着陆逸川的外婆说道:“哦,我说,妈,你怎么不早跟我说嘛,这一路上。“
外婆这才解释说道:“我今天早上,刚一告诉你和秀芝,说川儿昨晚上病了,两点多肚子疼得不得了,去同济医院住院了,结果,你们夫妻俩就没听我说完,就直接下楼,开了车来到了医院。在车上,我看陆鸿一脸汗,我也不敢多说话。车到了医院,下了车,我就看你们夫妻俩冲进医院了,我这老身子骨,只能够在后面跟着了,那儿有功夫,来得及和你们说。“
陆鸿站在一边,不说话。
王秀芝握着陆逸川的手,看着陆逸川的外婆说道:“妈,你昨晚就应该跟我们说的,我也好赶到。“
外婆刚要解释,话刚到嘴边,就被王老头打断说道:“这也是我注意,这川儿什么病,我昨晚儿就知道,来了医院,也就是打针,今天才能做手术,这阑尾炎手术,就今天安排住院,就今天做了。“
王秀芝握着儿子陆逸川的手,看着儿子灰灰脸色,疼爱上心头,不觉泪水就下来了说道:“没想到川儿高中的苦刚刚熬过来,就遭了这苦。什么时候做过手术啊。“
陆逸川看着妈妈哭了,不耐烦说道:“唉,妈,你就别说了。“
王老头也劝女儿说道:“秀芝,也就是个小手术。“
王秀芝流泪说道:“小手术也是手术啊,川儿从小到大都没大病,我是怕他怕疼。“
王老头见过了大风大浪,依然自然而然地娓娓道来说道:“做了手术就好了,没事儿的。谁的人生中还没有道坎儿啊,谁的人生里能够总是平平顺顺的,年轻时候,吃两次苦,也不是坏事,川儿后来的路还长着呢。“
王秀芝流泪。
陆鸿站在床一边。
外婆整理着套袖。
王老头抬头看看四周说道:“哦,对了,现在几点了?“
陆逸川看看手表,但是陆逸川的爸爸已经抢先说道:“现在都九点了。“
王老头赶紧从手里拿出来一张白纸条,是昨天值班医生开的住院手续,他对女儿王秀芝说道:“秀芝啊,现在你拿着这个纸条,先去给陆逸川办个住院手续。然后你在联系联系你认识的医生,帮川儿约个好点的医生,今天下午就把手术给做了。“
王秀芝接过来父亲手里的纸条,从床边站起身说道:“那你们先在这儿,我去办住院手续,再给川儿预约个好医生。”
陆鸿在旁边赶紧说道:“那我去买点吃的吧,都没吃早饭。”
王老头赶紧说道:“川儿等会住院,要验血,不能吃东西。下午看能不能做手术,等一会住院了,看医生怎么说吧。”
陆鸿说道:“川儿不能吃,你们得吃吧。”
王老头摇摇头说道:“我现在不饿。”
陆鸿看着陆逸川外婆说道:“妈,您呢?“
外婆摇头说道:“我从来不吃早饭。“
陆鸿看看正在拿公文包,准备去办住院手续的王秀芝说道:“秀芝,你吃什么,我给你带点。“
王秀芝摇摇头说道:“我不吃了。我先去门诊部了。“
其实陆鸿也不饿,他只是不想让二老饿着。
陆逸川瞬间觉得,一家人都在担心自己,担心他这个独子。他忽然觉得,计划生育真的是个奇怪的东西,这个政策让自己很幸福。但是他又觉得这些幸福,他承受不住,他某个瞬间想把这个幸福感觉分给其他人。当他有这个分享的感觉,他的内心深处又是拒绝的,他又想把着所有的幸福,握住得紧紧的,不让其他人知道。
经过了一上午,王秀芝去办了住院手续。有关系办事效率就是快,王秀芝预约到了一个“快刀手“陈医生,听说这个医生已经在同济医院做了一万例阑尾炎手术。如果说一个阑尾炎手术需要一个小时,他就是花了一万个小时的那个人。
科学上说,如果你再任何学科上花费一万个小时,你最终就会成为这个学科上的大师。
那这个“快刀手“陈医生,就是阑尾炎的大师了。
陆逸川坐在病床上,他的病床号码是八十二号,一直在恐惧又焦急地等待着“快刀手“陈医生的手术。恐惧的是,自己这手术,开始要流血,开刀在肚皮上,可是会疼,陆逸川心里想到:幸好有麻药这种东西,。焦急的是,不做手术,自己的肚子还是微微有点阵痛,真想早点解决这个痛点——阑尾。
而外公外婆,爸爸妈妈,也一起坐在一边,等着手术,除了心理的焦急以外,似乎已经等得有点无聊了。
下午两点。
来了一个护士姐姐,带着口罩,只有一双眼睛明晰可见。护士姐姐熟练地拿出来一根针,和十根血管。
“来,把袖子撸上去,把胳膊露出来。“
“哦。“
陆逸川把右手袖子卷上去,露出了长长健壮的胳膊,护士姐姐从胳膊的静脉血管,扎进一根针,慢慢地抽取血液。
一管儿,没事儿。
两管儿,没事儿。
三管儿,没事儿。
七管儿,有点事儿了。
深红深红的血液,顺着针管导入十根单独的血管。到第七管的时候,陆逸川右手已经虚脱,没有了力气了。但是没得办法,男子汉啊,陆逸川咬着牙齿,最后一直坚持到抽取了十管儿的血液。
“好了,把袖子拉下来吧,我抽完了。“护士姐姐温柔地说道,然后转身走了。
下午四点,通知五点做手术。
下午五点,陆逸川就被推进手术室了。
手术进行中。
陆逸川心慌气短,紧张直极。他拼命心里安慰说:“没事儿的,这个医生都做了一万多例阑尾炎手术,都挺好的啊。“
护士贴着陆逸川的脊背,打了麻药,只觉得一股温暖的暖流,流进了自己脊柱。
陆逸川瞬间再气短,头脑发昏。他下意识地想到:“没事儿的,麻药吗,能有多疼,如果有那么疼,那么不是有人从手术台上跳下来了嘛。“
护士贴着陆逸川白白的肚子,用刷子刷着一层碘液,那是消毒。
陆逸川的脑袋已经意识模糊了,他只能感受到轻微响声,以及护士的叫喊,还有医生碰撞着手术刀的金属声。
护士轻轻说道:“醒着吗,你。“
陆逸川只是想睡觉说:“啊,醒着呢。”
原来阑尾炎手术是“半麻”,大脑不能麻痹,但是肚子被割破,大脑缺血,所以人昏昏欲睡。
一个护士说道:“主治医生,是不是他肠子搅拌了。“
一个护士说道:“主治医生,我看他肠子打结了。“
主治医生看了看说道:“实习生,张黎,你来把他肠子解开,手术就是实践,你不动手,就永远学不会。“
实习生张黎说道:“哦。“
主治医生说道:“拿着手术刀,
和手术钳子。“
实习生张黎说道:“拿着,我开始了哈。“
一个护士突然说道:“哎呀,张黎你怎么把肠子割到了?”
主治医生马上说道:“你这,你手抖什么。加麻药,加麻药快点。”
陆逸川瞬间大量出血,脑袋更加混混欲睡,不知不觉,他眼角流出了连珠串儿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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