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胤的生母早亡。生在皇家,一个没有娘的孩子,父皇还不待见,在吃人不吐骨头的宫里活到现在,其中的苦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若不是齐王的生母宁嫔娘娘这么多年的照拂,他的路也许会走的更艰辛。
没有娘的孩子,连任性的权利都没有!
所以,他更加珍惜这雪中送炭的情意。从小,齐王没少因为他和兄弟们打架,除了他就是宁嫔娘娘。是楚天胤在这世上最亲的人了。
“哼。”他夹着酒杯轻轻摇晃着,不屑的撇撇嘴。“爷又不是玩物,没事还要出去溜溜给她们观赏不成?”说罢,他摆摆手。“都下去吧。”
“是”
素堇自然也没有再留在屋里的必要,起身,掀开纱帘,朝门口走去。不知是不是因为那个吻的原因,这短短的几步路,走的忐忑不安,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怕什么,即便他知道自己就是那晚求他买下的女人又如何?
她又不是他的谁。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爷,而她只是一个不知名的寻常百姓。此生不会再有什么交集,又有什么好忐忑的。
楚天胤没有认出来她。自然也不知她这几步道走的踹了这么多的心思。
待门关上,屋里没了旁人。楚天胤才又开口。
“昌都茶马商队又被劫了,你知道么?”
“嗯,我也略有耳闻,算上这起已经是这个月第四起了。这两个月,那边不太平。也不知是匪患还是别的。”楚天弈回道。
“楚天擎那边可有什么动静。”楚天胤问道。
他与二哥楚天擎自小便不对付,他不喜欢楚天擎那张看谁都和蔼的虚伪的脸,明明心里不是这么想,却还要装出一副海纳百川的容人之量,也不觉得累得慌。
或许是自小看惯了一张张丑陋的、笑里藏刀、佛口蛇心、虚与尾蛇的脸,所以,他的性子才会变得如此,喜欢的人无所谓,不喜欢的人连给个眼神都觉得是多余。
楚天擎是天之骄子。大皇子早夭,一众皇子中,二皇子理所当然众望所归。母妃得宠,父皇爱护,又有一个得力的外祖家——信郡府,人生不要太美好。
再看看楚天胤。生母早亡,父皇不待见,外祖家无影踪。实力配置与二皇子根本不在一个起跑线上,可朝堂上总有那些不开眼的,总是想踩着他巴结楚天擎。就因为他娘死爹不疼。
楚天擎一直深受皇帝宠爱,加上信郡府那边,根基自然稳固,这些年,南边茶马道那边一直在楚天擎的掌控中。这回出事,皇上震怒,他的日子想来也不好过,不过他可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接二连三的发生这样的事,他必定会有所动作。
“这几次出事的地方都是在昌都附近,若说是北月遗民为了报复也不无可能。总之不管怎么样,二哥这次的麻烦可不小,茶商接连被劫。边境人心惶惶。若是二哥此时不拿出什么有效的措施,恐怕也难以对跟随他的那些人交代。听说,昌都茶马司莫连成回京后,见了皇上后,连夜去了璟王府。”楚天弈据实说道。
南边滇藏线的茶马道是从内陆到印度加尔各答到欧亚的纽带走廊,来往商贸,互市交易是南边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
昌都茶马司类似于今天的边贸口岸。来往货物都要一一登记,缴税。这是朝廷在南边一块重要的收入来源。
“哼。”楚天胤冷哼一声,眸底迸射出两道寒光。“这些年滇藏茶马道一直牢牢掌握在楚天擎的手中,莫连成功不可没。咱们要想办法让他进的了京就回不去。断了他的臂膀。”
“嗯,我知道该怎么做。”楚天弈神色凝重的回道。
“还有,”楚天胤看向他,神色放缓。说道:“以后少来这种地方,若是被有心人知道了难免会大做文章,现在是多事之秋,咱们输不起。”
“嗯,不过.”话音一转。楚天弈说道:“六哥,再过几天就是醉月楼一年一度的拍卖会了。我相中了一个女人。到时你也陪我过来看看。”
楚天胤神色亦凛,敢情他刚才的话全都白说了?
看见他投射过来的两道杀人的目光,楚天弈连忙解释道:“你放心,这个女人是最后压轴的。人不多。而且买家的隐蔽性非常好。六哥,你就陪我过来吧。难得我瞧得入眼。”
“再说!走吧。”说罢,楚天胤起身。
虽然嘴上这么说,楚天弈明白,他六哥这是答应了。
大厅内,此刻倒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常。
三个醉醺醺的大汉,看穿着本不应出现在歌舞坊里。应该是寻欢坊的客人,不知是不是喝多了的原因,寻错了路来了这里。
此刻,三个人睁着醉醺醺的眼不怀好意的将素堇围在中间。面纱被扯掉在地上,素堇双手环着肩膀惊恐的看着他们。
“我是乐师,不是你们寻乐子的姑娘,赶紧让开。”她努力想要克制自己颤抖的声音。呵斥道。
“哟。二哥,你听听,乐师?哈哈哈”一阵奸笑。其中一个个子稍微高一些的男人,色迷迷的说道:“这种地方的女人还装清高。来吧,别害羞,让爷几个尝尝鲜。保证你尝过爷之后,就再不想当乐师了。”
污秽的话不堪入耳,三个人步步紧逼,素堇步步退后。“你们别过来,我要喊人了.。啊.。”
她的话还没说完,其中一个男人抬手抓住她的肩膀,作势就要把她往怀里拉,另外两个也不甘示弱,摩拳擦掌上前,不怀好意的笑声刺激着素堇的耳膜。
三张重叠的脸在素堇的眼底越来越清晰,她开始绝望了,心一点点下沉。那种无助的绝望透着那人的手掌快速蔓延至她的全身每一根神经。
忽然。“放开她。”低沉的声音好像从地狱传来。夹着阵阵怒气。在三人身后响起。
逆光而立,他整个人都陷在暗影里,肃杀气,浓重。